<h3>青春。</h3> <h3>念秋。</h3> <p class="ql-block"><b> 江 河 悲 秋</b></p><p class="ql-block"> 一一妻百日祭 </p><p class="ql-block">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親愛的妻子離開我已整整100天，2019年1月6日凌晨，(美國紐約時間元月5日)是一個晴天霹靂，天塌地陷的時刻。如果不是刻骨銘心的感受，不會知道人世間最遺撼，最殘酷的，莫過于相懦以沫的夫妻來不及道別，就永遠陰陽兩隔了，可是，直到今天，我仍然固執(zhí)地無法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我們。 </p><p class="ql-block"> (一)我與愛妻顧秋萍相知于1978年10月，時我是長江輪船上的水手；她是市財政局機關(guān)干部。其父母是不同意她與我交往的。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妻出生于一個特殊的家庭。少年時，歷經(jīng)曲折磨難，說是苦難童年，似不為過，(沒有見過親生父親的妻，私底下稱呼我為爸爸）妻對好友說：“我這一輩子是幸運的。有一個穩(wěn)定的職業(yè)；有一個雖不會做家務(wù)，卻樣樣依我的男人，是個給人安全感的真君子”。我曉得，這是不善言語的妻，對我的最高評價。</p><p class="ql-block"> 時光回到2005年6月30日，晚餐時分。我從遠城區(qū)回家。妻告訴我：明天要做一個手術(shù)，能不能陪一下：不能陪就算了。妻前后四次大手術(shù)，僅這第一次是我通宵陪護的。半年治療后，妻就如平常人一樣地投入到緊張的工作、學(xué)習(xí)和生活之中。</p><p class="ql-block"> 11年后的2016年6月，妻因勞累過度，病情復(fù)發(fā)，于是，我們開始不是在醫(yī)院，就是往返醫(yī)院路上的行程。2017年2月初，應(yīng)在美國生活多年、卻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的妻舅全家多次誠邀，我們來到了紐約。經(jīng)過一月余艱辛的求醫(yī)問藥，妻開始艱難地有規(guī)律地在這里治療，硬撐著，堅持著，養(yǎng)病，更是養(yǎng)心。令人欣慰的是，經(jīng)過數(shù)10次的化療，癌癥指標趨向正常，癌腫塊正在縮小。但是，殘忍的化療也摧殘著她瘦弱的身體。</p><p class="ql-block"> 紐約時間2019年1月4日上午10時，要去診所做又一次化療前，我們微信視頻，因是新年，又近半年未見而即將見面，極少表示擔憂的我，告訴妻子，你是我的唯一，別有意外，妻用如同往常的聲調(diào)對我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放心，安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天上飛來慘劇，意外竟然突然發(fā)生，妻化療時發(fā)生嚴重不適，被緊急搶救，得知此情的近20個小時里，我全身顫抖，語無倫次。立即改簽了機票，最終，還是得到愛妻因血管破裂而引起敗血癥導(dǎo)致全身器官衰竭，駕鶴西去的消息......</p><p class="ql-block"> 好友趕緊重新幫助購買機票，與我同行即刻飛往紐約。在萬米高空機艙，我頭昏腦漲眼花，渾身無力，無法進食，更不能入眠，任淚水不自覺地自由流淌。想著從此再也聽不到妻子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再也見不到那清秀而瘦小的身軀，再也沒有對我體貼入微的好妻子了。</p><p class="ql-block"> (二)愛妻的一生，雖為人處事有小瑕，卻難掩大瑜。她那善良而高貴；豐富而簡單；不怕吃苦而寧肯吃虧的秉性，讓我獨享40年，倆人之間的默契，使我受益終生。</p><p class="ql-block"> 1、愛妻是一個和善而勤勞的人。局機關(guān)有一位獨身老人，妻一直經(jīng)常主動地給他買米買油送飯洗衣服處理雜務(wù)，過年過節(jié)更是關(guān)懷備至。有時，妻出差不在武漢，就委托我去代為老人做些事情，幾十年如一日。老人生前多次要表達謝意，妻都說是應(yīng)該的。</p><p class="ql-block"> 在我們共同生活幾十年里，除實在太累或病痛折磨難忍外，沒見妻是躺在床上的。清晨，我起床時，她已買菜到家；晚上，我有時睡醒了一覺，她還在廚房忙碌著。</p><p class="ql-block"> 2、愛妻是一個節(jié)儉而大方的人。她從不浪費東西，家里洗菜洗衣用過的水，從來都是用來拖地板，沖廁所的。衛(wèi)生間里，經(jīng)常有幾個盛著水的塑料桶。她認為，不是水費的問題，而是資源浪費了可惜。她的襪子破了，也要補補再穿。在美期間，妻使用的牙膏牙刷乃至牙簽，都是我從國內(nèi)帶去的。她一輩子沒有為自己買過名牌化妝品，名貴包包。常常是一身制服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以致于她的一位老同學(xué)說，任職多年的涉外稅局副局長，穿著不如下崗女工講究。</p><p class="ql-block"> 1998年，我們請了一位湯姓鐘點工。才來兩天，她求告妻，住房拆遷，需要買房，但首付錢不夠，想借點錢。妻二話沒說，跑了幾家銀行，湊齊2萬塊錢按時送其手上，感動得沒做指望的湯姐淚流滿面。此后，只要有空，節(jié)假日湯姐就來幫助我們做一些家務(wù)。(當時她姓什么，我都不知道，此事是幾年后才曉得的。)得知妻過世，她哭得幾乎昏了過去，在給故妻發(fā)去長長的微信說，你永遠在我心中，你是我心中永久的痛。</p><p class="ql-block"> 3、愛妻是一個不斷學(xué)習(xí)，追求極致的人。結(jié)婚不久，妻就晚上或周末從住地的洞庭街騎自行車到趙家條學(xué)裁剪縫紉技術(shù)，那時家里的縫紉機晚上總是在工作著。</p><p class="ql-block"> 高中畢業(yè)的她，為了文憑，更為了充實自己，讀了中專讀大專，隨后又讀了本科，臨退休前，她學(xué)打乒乓球，學(xué)彈鋼琴，退休后，又進了老年大學(xué)學(xué)吹長笛。孫子要出世了，她又上了老年大學(xué)的嬰幼兒護理班。她喜歡宋詞，小本子上總是記著經(jīng)典的字句。在2019年1月2日的日歷上，還抄錄著：“看透。放下，你的快樂不在于你所擁有的，而在于你所放下的”。她什么都追求完美。我們的房子，不論大小，她總是收拾得干干凈凈。就是抹布，用破了也是本來的顏色。</p><p class="ql-block"> 4、愛妻是一個舍得吃虧，不怕吃苦的人。我們家的一切全靠她的打理。小到日常用具，大到冰箱書柜，都是她獨自一件一件含到家的，我身上冬暖夏涼的所有物品都是她精心張羅的。就連我今天使用的剃須刀，也是妻1997年底隨市婦女代表團訪美時購買的。期間數(shù)次更換電池，維修，我從未操過心，伸過手，我好友的愛人生病以及同學(xué)的父親上敬老院，她都去探望，安排，這些，我竟然不知道，還是朋友來追思時告知的。</p><p class="ql-block"> 妻總是為他人著想，而忽略自己的身體和感受。我們在美期間，妻得知一位曾僅在市六醫(yī)院同一病室共處三個半天的羅大姐病情復(fù)發(fā)，欲在醫(yī)院附近租房，度過化療的6個療程而沒租到理想的房子時，即電告兒子，將我們自住的房子鑰匙送去，讓其居住半年。后來，其博士畢業(yè)在美國華盛頓工作的兒子，專程趕到紐約表示感謝，說妻是他們?nèi)业馁F人。</p><p class="ql-block"> 5、愛妻是一個熱愛生命，充滿陽光的人。在患病的10年里，妻接受了北京的一位中醫(yī)專家專程來漢的治療。她學(xué)會了自己填寫藥方，騎車去醫(yī)院配藥取藥，在家分藥熬藥，從不間斷。她吃下的各種各樣的苦藥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但妻完全不像一個重病患者，樂觀地工作著，生活著，什么也沒耽誤。并且對我的生活給予了更多的關(guān)愛和給予我更多的讀書時間。</p><p class="ql-block"> 她預(yù)感自已的生命已經(jīng)倒記。2012年退休后，就馬不停蹄地與親朋好友一道，去了歐洲，去澳洲，到東南亞及中國貴州等地旅游。先后走了20余個國家和地區(qū)。游歷更加激起她對生命的熱愛，對大自然的敬畏。她的好友告訴我，顧童鞋是一個充滿正能量，積極向上的人，跟她在一起，總有所獲。當少數(shù)友朋得知我處理善后從美返漢消息時，都極力表示，要在第一時間到機場迎接她魂歸故里。</p><p class="ql-block"> (三)我流著淚憶起這些零零碎碎的煩事，掛一漏萬地把它記錄下來。記得閑聊談到后事時，我說，還是我先走好，我怕麻煩，你能干些，可以斷后。你說，算了吧，一輩子沒找你的麻煩，最后就該你麻煩一次。</p><p class="ql-block"> 萬萬沒有想到，我遇到了大麻煩！親友不解，秋萍病這么多年，你應(yīng)有心理準備呀。我坦誠相告：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她在，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妥妥帖帖的，不容我多想?？墒牵F(xiàn)在，一個朝夕相處，對未來，對生命滿腔期待的人，竟然在其充滿希望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一個鮮活的人兒就這樣從此不在了，這種情形，怎能不叫我這生活自理能力弱的人撕肝裂膽，悲痛欲絕！現(xiàn)在，面對空屋，我說話的人都沒有，體諒的人更沒有，心里空蕩蕩的，原來可以同時做幾件事的，現(xiàn)在啥事也做不了。做，也是丟三拉四的了。雖然知道，人生，寶貴而又短暫；生命，堅強而又脆弱。自然法則，無法抗拒。其實，我真得想，懂你的人沒了，活著也沒啥意思了，只是還有年邁的父親，幼小的孫子，妻的一些沒有實現(xiàn)而可以實現(xiàn)的愿望，我還得活著，茍且偷生，孤獨地行走。</p><p class="ql-block"> 面對好友專門請人為你做的塑像，我要告訴你，永別了，我的愛人，衷心感謝你用一生的愛和全部的精力及力量，對我全心全意的愛護，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p><p class="ql-block"> 安息吧，我親愛的妻，天堂無煩擾，沒忙累，一路走好。放心吧，親愛的，我一定像你期盼的那樣，走好自已的下半生，遲早，我們會在兒子為我們準備的那個地方相見，那就永遠永遠地在一起了。</p><p class="ql-block"> 江河嗚咽，落葉悲秋。秋萍永恒。</p><p class="ql-block"> 小平2019年4月16日匆筆</p> <p class="ql-block">鏡頭拉回1982年。</p> <p class="ql-block">喜結(jié)良緣。</p> <p class="ql-block">初為人母。</p> <h3>他鄉(xiāng)。</h3> <h3>愛花。</h3> <h3>赤足。</h3> <h3>在歐洲旅游。</h3> <p class="ql-block">與大嫂同行。</p> <h3>模特。</h3> <h3>快樂地與中學(xué)同學(xué)在一起。</h3> <h3>孫子沅沅到廣西北海看奶奶。</h3> <p class="ql-block">廣西南寧。</p> <h3>凝視。</h3> <h3>三人行。</h3> <p class="ql-block">沙灘，大海。</p> <h3>遙望。</h3> <h3>調(diào)皮。</h3> <h3>情深。</h3> <h3>牽掛。</h3> <h3>祭拜祖先之后。</h3> <h3>在廣西北海。</h3> <h3>簽證通過。</h3> <h3>美加大瀑布。</h3> <h3>在紐約。</h3> <h3>懷念。</h3> <h3>說不盡。</h3> <h3>美姿。</h3> <h3>永恒。<br>2021.04.04 深夜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