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新兵連分配時，師機關(guān)就留下三個女兵．我，到政治部電影隊，另外兩個，小陶和小紀到司令部打字室．</h3><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left;"> 小陶是我們中最惹眼兒的．她文靜嫻雅個子高，有1.70米。她來自湖北武漢。原來在中學(xué)時跳過一個芭蕾舞全劇，從她走路的姿態(tài)看，確實有點兒那意思．大八字，走起來一顛一顛的挺有跳芭蕾舞的范兒．關(guān)鍵是她還非常淑女，一笑，總是低頭掩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吃飯時，速度雖然快，但不張嘴，不象我，死嚼活嚼沒吃相．于是，她很給男兵以好感，＂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就象一陣罡風(fēng)，掃倒一片男兵．</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小紀也很淑女，一說話就笑，從不參與惡作劇，立場堅定，拉她入伙門兒也沒有！但偶爾露崢嶸，會打乒乓球，小學(xué)就拿過市冠軍。打乒乓球時大力扣殺，打得男兵片甲不留．而我，是我們?nèi)酥虚g年紀最小的一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小紀和小陶）</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小有小的好處，小，可以跟姐姐們耍賴皮，撒嬌，摞挑子，逃跑，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小的犯錯誤還容易被原諒．比如，看見通信連菜地里的大蘿卜長得好，饞蟲子出來啦，小的我就會直奔地頭撿大的拔出一個．弄得淑女們對我又怕又愛，連我們電影隊的女隊長也怕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給她們丟臉．于是就教導(dǎo)我天黑了比較好．明白，小的我又長了一智．再比如又看中了人家的香菜，站到地里就薅一小片．終于有一天，通信連的炊事員忍不住了：＂小姑奶奶呀，你能不能間著拔呀，間著拔不顯，要不我這地跟長了瘡似的．＂我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真是壞死了．好在大人不計小人過．在老兵眼里，我＂還是兒童團呢＂，那年，我還沒有選舉權(quán)。</h3> <h3> 話說分配以后，我們機關(guān)兵都在機關(guān)戰(zhàn)士灶吃飯，戰(zhàn)士灶有個很大的廚房，但沒有吃飯的桌凳，我們仨女兵只好天天站在廚房里吃飯，而男兵從來都是在外面蹲著吃或回宿舍吃．雖然男兵女兵并不太說話，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男兵們雪亮的眼睛．</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那時候部隊供應(yīng)不好,每頓飯就一個菜.愛吃不吃,又沒油水.淑女們就老餓．怎么辦呢？沒啥可吃，得想點辦法．</h3><div> 一日，早飯還沒吃完，大淑女就輕柔地對我說：＂你站到門口去吃，看到有人來了趕快叫我一聲．＂我以為她一定是腰帶沒系好或是怎么了，就站到了門口，替她站崗放哨．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警惕性很高．根本不知她在干啥她就出來了．第二天又是如此．我就很好奇，問小淑女她在里面干啥．小淑女口封甚嚴，笑著對我說：＂明天你自己看．＂</div><div> 第三天早飯，大淑女又輕聲對我說：＂去看著點兒．＂我心領(lǐng)神會．這回，我可要看看她在玩兒什么．</div><h3> </h3> <h3> 好家伙，一看不當(dāng)緊，肚皮都差點笑破．</h3><div> 她竟在拿饅頭．淑女還會偷饅頭！而我，竟稀里糊涂地成了她的同伙．太好玩兒了，太刺激了．好玩兒的是，她偷饅頭的動作和神態(tài)都頗似喜兒到奶奶廟偷取供果．真不枉她跳過芭蕾?。覄傁氪笮?，就被她用手勢制止了．等她顛著舞步過來的時候竊喜著對我說：＂好啦，走吧．＂我很興奮．可沒見臟物．到了遠處我問她：＂饅頭呢？＂她一指衣襟兒，＂?。吭谝路铮⑻炷?，她象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拿出了三個大饅頭．做為獎賞，她給了我一個．</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我意志太薄弱，沒有經(jīng)得住糖衣炮彈的襲擊．第四天，都不用她發(fā)話，一個眼神兒，我就站到門口去了。</div> <h3 style="text-align: left;"> 站崗真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站著站著我就開始生事兒了，搞惡作劇。</h3><div> 那日,就在大淑女剛掀開大籠屜時，我突然叫了一聲：＂來人啦．＂聞聽此言，她頓時花容失色，象受了驚嚇的小鹿，快速逃到了門邊，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我是在嚇唬她時，她氣惱地然而卻是輕輕地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討厭，你嚇死我啦．＂哈哈哈哈，我憋不住大笑起來：＂討厭，你嚇死我啦．＂我學(xué)著她嗔怪我的模樣：＂你快笑死我了，偷東西還這么斯文，打死誰也想不到．＂她笑著瞪我一眼，警告我：＂別跟別人說啊，‘’</div><div> 可是中國有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輪不著我說出去，男兵們早就看到了這幕戲．</div><div> </div> <h3> 那天晚飯后，電影隊的一個男兵悄悄地跟我說：＂你望風(fēng)望得不錯?。⑽覜]反映過來，我望什么風(fēng)啦？我一臉狐疑．＂給小陶小紀望風(fēng)啊．＂＂?。磕阍趺粗赖?？你們都知道啦．＂ 他笑得前仰后合，他為他拆穿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而得意．我也一邊樂一邊想，我看得挺緊的，怎么會－－．＂告訴我，你們怎么發(fā)現(xiàn)的，快點兒，說?。⑺緵]想賣關(guān)子，立馬從實道來．原來廚房和炊事班的宿舍僅一墻之隔，中間有個窗戶被幾塊木板釘死了，從遠看好象釘?shù)煤苊?，其實，趴上去看就能將對面屋子里發(fā)生的一切看個一清二楚．原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男兵們的監(jiān)視之下呀．太丟人啦！豈有此理！</h3><div> 我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小淑女，大淑女急得快哭了：＂哎呀，丟死人了，丟死人了．＂小淑女倒想得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幾個饅頭嗎？！‘’</div><div> 就是！反正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不就幾個破饅頭嗎．明天我拿．＂我很有點破罐破摔的味兒．</div><div> 第二天，我示威一樣，走到籠屜前夸張地叫著：＂咱們拿幾個??？＂</div><div> 哇，還幾個？話一出口，嚇了自己一跳，真是能吃啊，我想男兵一定也會這樣想．說是不在乎，其實心里還是很在乎的．畢竟，小女兵也是姑娘家家?。?lt;/div><div> 從此，短命的偷吃生涯結(jié)束。</div><div> 總結(jié)一下，偷吃數(shù)次，卻發(fā)明了N種吃法兒，饅頭沾紅糖，饅頭就炒花生，就榨菜，就巧克力——</div><div> 好吃啊，不信你試試??</div><div><br></div><div> （題圖攝影 江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