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010101"> 元旦過后,春節(jié)就像一個美麗好動的少女,一路小跑似的朝我們走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我的面前翩翩起舞。然而,我對她卻視而不見,毫無興趣。因為我那失去了寄托的情感依然找不到應有的家園,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漂浮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我先后失去了母親和父親。剎那間,我變成了這個家中年齡最大的人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震顫,隨著新年的臨近而與日俱烈。人逢佳節(jié)倍思親,我遇假日欲斷魂!</font></h1> <h1> 父母走了,留給了我們童話般的美好回憶。流淌在我全身的血液,正以他們的生活方式滋潤著我的每個細胞。融進了我靈魂中的意識,使我正變得越來越像他們,他們的期望正在我的身上逐漸變成現(xiàn)實。他們雖不富裕,卻留給了我用之不盡的財富,使我對生活充滿了無限的愛!</h1><h1> 小時候總盼著過年,快到過年時候,每天算著離過年還剩幾天,這種倒數(shù)計數(shù)法在我上學前就已爛熟于心。因為過年就能吃上母親做的岐山面,因為過年就能穿上母親做的新衣裳,還因為過年就能得到父親的壓歲錢,我盼望過年。</h1><h1> 父親一生都很節(jié)儉,過年是一個花錢的節(jié)日,是對父親的一次考驗。采購年貨是父親的必修,說什么他也不放心交給別人去辦。他總是嫌我們大手大腳。其實在他的影響下我們一家人已經是很仔細的了,但距離父親的要求還相差甚遠。春節(jié)前夕,我總能聽到父親的計算:今天打三斤豆腐,買兩顆白菜,明天割五斤豬肉,買點生姜,大料,還要買點粉條等等,父親一一盤算著。因為父親一生不會騎自行車,我家的采購全靠父親肩扛手提來完成,年貨采購須分幾次才能完成,很是辛苦。</h1><h1> 每當父親板著手指計算的時候,我總是歪著腦袋在一旁仔細聽著,這時我已經是很高興的了。因為我知道,在這些關乎吃飯的年貨清單后面,就有我最關心的新年禮物----炮仗。今年父親能給我買多少鞭炮呢?100頭?200頭還是300頭?我每次都期望得到300頭,但每次父親都無一例外地選擇了100頭,我的興致與父親的決定總有差異。每到此時我都暗下決心:等我長大了,一定買兩盒300頭,一次讓我放個夠!</h1><h1> 年三十晚上,小伙伴們拿著壓歲錢高興地跑進跑出,而我的父親卻沉穩(wěn)的要命,他全然看不見我沖沖欲動的激情,固執(zhí)地堅持初一早上發(fā)壓歲錢的古板模式,理由是晚上天黑,壓歲錢容易弄丟。于是我就有了充滿期待的不眠之夜。那時雖沒電視,但有父親,母親講述那過去的事情,時間并不難熬,相反是一種愉快地享受。初一早上,我拿上父親給的一毛錢會高興地手舞足蹈,到那時一家人會沉浸在歡樂的幸福之中。</h1> <h1> 父親的節(jié)儉在村子里小有名氣,有一個笑話可以作證。說父親拿著五分錢去吃西瓜(那時,我們那里的西瓜是切成塊賣的,一塊也叫一ya。)從縣城街道的這頭走到那頭,挑選塊兒大的。這個略帶貶義色彩的笑話足以說明父親的節(jié)儉是多么的苛刻。在我小時候,聽到這個笑話,我會感到有一種莫名的羞澀在臉上流淌。如今,聽到這個笑話,我卻感到無比地驕傲!</h1><h1> 父親早年畢業(yè)于西北農學院,每月有五十八元五角的收入,這在六七十年代的農村是十分惹眼的了。所以,我家不缺錢,相反,家境也算是殷實的了。有一年,生產隊分紅決算,資金一時難以周轉,也曾經找父親借錢應急。</h1><h1> 父親有錢,但生活十分節(jié)儉,有時達到了吝嗇的程度,但他吝而不貪,令人蕭然起敬。</h1><p class="ql-block"><br></p> <h1> 有一年夏天,生產隊分糧食,村民們都帶著自家的袋子裝滿糧食去過秤,總重量減去袋子的重量就是自家所分得的糧食。當給我家過秤時,馬會計誤將我家的袋子按一斤半計量,父親看到后認真地對馬會計說:我的袋子只有一斤二兩!父親誠實的表白引起在場的社員竊竊私語,都說父親上學學傻了。為此事,母親也因感到被人嘲笑而傷心。等我長大一點后,一次閑聊時,我向父親澄清此事。他說:我當時完全可以不說話,不說話就可多分得三兩糧食,但我想,我的人格遠遠不止這么多!</h1><h1> 父親做事教條而呆板,像是一個經過嚴格訓練過的軍人。這里說一個小小的生活細節(jié),由此可見一斑。人人都會洗臉,父親洗臉與他人有所不同。他先將毛巾打濕疊成規(guī)則的長方形,然后捧在手中,從額頭開始,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一下一上地反復擦洗面部,直擦得面紅耳赤方才罷休。我小時候最怕父親給我洗臉,那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體罰。等我的兒子長到一歲多的時候,他竟學會了模仿爺爺洗臉,那天真的呆萌樂翻了我的全家。</h1><h1> 父親做事總是細致周到,有時略顯啰嗦。七四年至七七年,他在岐山縣浦村鎮(zhèn)下鄉(xiāng)指導農民種植棉花,他近乎嘮叨的細心指導為他贏得了“王到者”的稱號(到者:音譯,岐山方言,細致周到的意思)。許多農民竟忘記了父親的真實姓名,親切地叫他“王到者”。七七年七月,我因借水管到過父親下鄉(xiāng)的生產隊,才知父親擁有如此雅號。我親眼見證了“王到者”與農民之間的魚水之情,那一刻我好感動,我為有這樣的父親而驕傲!</h1><h1> “王到者”,農民眼中的農藝師!“王到者”,我心中的父親!“王到者”,我永遠的思念!</h1><h1> 父親走了,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留下了許多美麗的傳說!</h1><p class="ql-block">2017/1/1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