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有些少年時的心事,過去了久久,即便是長大成人以后,也總是浮在心頭,揮之不去。</h3><h3>那時我還小,在工廠當(dāng)學(xué)徒。</h3><h3>其實,當(dāng)時我還不夠上班的年齡,只是為了能提前接爹的班,偷偷多報了兩歲。這在工廠的老職工家中,是常有的事。 </h3><h3> </h3> <h3></h3> <h3><br></h3><h3>爹退休前,把我交給了師傅。</h3><h3>爹緊握師傳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兄弟,孩子交給你了,我兒就是你兒。"</h3><h3>師傅是個沒多少文化的人,也不太會說,聽了爹的話后,嘴角動了半天,卻一聲都沒吭出。只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h3><h3><br></h3><h3><br></h3> <h3></h3> <h3><br></h3><h3>在我學(xué)徒一年以后的一天下午,臨上班前,師傅問我:"聽說今晚你也要去那兒了?"</h3><h3>師傅說要去的地方,是指去鐵路那邊弄點東西來賣。最近廠子發(fā)不出工錢,于是一些人就有了那種小偷小摸的行為。</h3><h3>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說:‘’就這一次,最近手里太緊了。"</h3><h3>我和師傅感情最深,什么事都不瞞他。</h3><h3><br></h3><h3><br></h3> <h3></h3> <h3><br></h3><h3>師傅把嘴里叼的旱煙卷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后把剩下的半截?zé)燁^兒,死死地擰在煙灰缸里。</h3><h3>也許是動作太重了,抬手時,競碰翻了桌子上的墨水瓶。</h3><h3>墨水瓶是我買的,那時還沒有碳素筆,寫字都用 自來水筆。</h3><h3>于是,白白的桌布,傾刻間便染上了濃濃的黑跡。</h3><h3>"下午你別出工了,把這桌布洗了,一定要洗干凈。"</h3><h3>說完,他轉(zhuǎn)身走了。</h3><h3><br></h3><h3><br></h3> <h3></h3> <h3>我按師傅的吩咐去做。</h3><h3>先把那白桌布泡到水里,然后撒上洗衣粉,不一會,清水變得烏黑。</h3><h3>我換了水,搓了一陣,把桌布撈出,不但有墨的地方?jīng)]洗凈,干凈的地方也被染黑了。</h3><h3>我不服氣,一定要把它洗凈。</h3><h3>我又換了一盆水,又撒了洗衣粉,又用力搓了一陣,還是能看出明顯的黑印兒。</h3><h3><br></h3><h3><br></h3> <h3></h3> <h3>"媽的,剛?cè)旧线@么一次,就再也洗不了?"我有些賭氣。</h3><h3>重重地打上了自已的香皂。</h3><h3>我覺得它去污力該比洗衣粉強,又重重地用力去搓。</h3><h3>手搓紅了,布也快搓破了,折騰了快小半天兒,濺上的墨跡就是不肯褪去。</h3><h3>我無能為力了,確實無法洗掉,沒能完成師傅交待的任務(wù)。</h3><h3><br></h3><h3><br></h3><h3><br></h3> <h3></h3> <h3><br></h3><h3><br></h3><h3>快到下班的時間了。</h3><h3>我無奈地將那那沒有洗凈的桌布從水中撈出,掛在了門前的晾衣繩上。</h3><h3>傍晚,師傅下工回來了。<br></h3><h3>他見到我后,問:“還沒走?”</h3><h3>我兩眼死死地盯著白桌布上那片再也洗不去的污跡,慚愧地低下頭,說:‘’不去了。‘’</h3> <h3></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