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人生三部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蛟 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2025年9月1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人生如書,每一頁都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人生如曲,每一段都奏響了獨特的樂章?;厥灼呤噍d的人生路,我的人生恰似一部厚重的三部曲,從江南水鄉(xiāng)到東北黑土,從油田曠野的高空銀線下到家鄉(xiāng)街巷的小店中,每一段旅程都飽含著時代的烙印,承載著奮斗的汗水、真摯的情誼與對生活的熱忱。那些苦與樂、得與失,早已沉淀為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值得我一遍遍回味與珍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下鄉(xiāng)支邊:青春在黑土地上扎根生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1972年7月,暑氣正盛的江南水鄉(xiāng),卻吹著一股讓年輕人心潮澎湃的“北上風”。當時21歲的我,懷揣著“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理想,告別了寧波奉化老家與親人,與96名奉化知青一道,加入了寧波、舟山兩地區(qū)2500多名知青的隊伍,奔赴千里之外的吉林省長嶺縣,在龍鳳公社新立大隊一隊插隊落戶。作為集體戶16名男女青年里的“大哥哥”,我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照顧好這些遠離家鄉(xiāng)的小戰(zhàn)友,讓集體戶成為大家在東北的“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初到東北,南方與東北的差異瞬間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先說飲食,南方人習慣的白米飯變成了難以下咽的五谷雜糧,玉米餅子、高粱米是每日主食,粗糙的口感磨得喉嚨發(fā)疼。冬春季節(jié),東北農(nóng)村普遍實行“兩餐制”,早上天不亮就下地,直到上午十點多才吃第一頓飯,下午干到天黑才吃第二頓,餓肚子是常有的事。副食更是匱乏到極致:夏秋季節(jié)還能在菜園里摘些茄子、豆角、南瓜什么的,可一到冬天,地窖里的土豆、白菜、蘿卜吃完,就只能靠蔥醬、咸鹽湯下飯,食用油更是稀罕物,“手里捧著窩窩頭,鍋里沒有一滴油”的日子,我們一過就是好幾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住宿條件同樣艱苦。我們住的是五間土坯砌成的房,西邊兩間女生,東邊兩間男生,中間為廚房。冬天寒風能凍透屋頂和墻壁。睡的是大土炕,炕洞燒著玉米芯子或玉米桿和楊樹枝,這楊樹枝當?shù)厣鐔T可不能砍的,只是公社領(lǐng)導特照顧知青用柴才許可的,夜里身上被炕烘得暖和,可腦袋卻暴露在冰冷的空氣里。用水更是難題,房前那口10多米深的水泥管井,全靠一根搖把提水,力氣小的女知青搖不了幾桶就胳膊發(fā)酸。到了冬天,井口凍得結(jié)結(jié)實實,必須先燒熱水把冰燙化,才能一點點把水搖上來,有時水桶還沒提上來,井繩就凍在了井壁上,得用手一點點掰下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勞動的艱辛,更是對我們這些南方青年的“極限考驗”。長嶺縣無霜期只有120天,每年春天一到,地里的活兒就像趕趟兒似的,播種、除草、施肥,我們跟著社員天不亮就下地,直到月亮升起來才收工。東北的夏天日頭烈,地里的玉米葉子刮得胳膊又紅又癢,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黑土地里瞬間就沒了蹤影。到了零下30多度的冬天,我們也不能歇著,要去地里積肥、修方田、修水渠,棉手套、棉帽、棉鞋、棉衣、棉褲“五大件”裹得嚴嚴實實,可寒風還是能鉆進衣領(lǐng)、袖口,手和腳凍得又疼又麻,只有拼命干活讓身體發(fā)熱,才能抵御嚴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時記工分,男社員干一天滿分為10分,女社員為8分,隊里還專門有“領(lǐng)頭人”,要是跟不上節(jié)奏、達不到質(zhì)量,就拿不到滿分。我們這些知青不服輸,為了爭這口氣,比當?shù)乩仙鐔T更賣力:扳苞米時,手上磨起了水泡,就用布條纏上繼續(xù)干;修方田挑土時,肩膀壓得紅腫,就換個肩膀接著挑。有幾次我?guī)ьI(lǐng)知青們打柴砍樹枝,起大早貪大黑連續(xù)干了一周,累得吃飯時拿著筷子都能睡著,可看到集體戶院里堆得像小山似的柴火,心里又滿是成就感。在生產(chǎn)隊夏天鋤草,秋天秋收割高梁谷物,每天手都的起水泡,互相揉著酸痛的腰,看著手上的水泡嘆氣,但第二天一早,又會精神抖擻地扛著農(nóng)具下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艱苦的歲月里,最溫暖的莫過于當?shù)馗咐相l(xiāng)親的情誼。他們從不把我們當“外人”,總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們。剛到集體戶時,我們不會做東北的雜糧飯,隊里的貧農(nóng)戶長和婦女主任就天天來教我們,從發(fā)面到貼玉米面大餅子,手把手地指導;每年春天青黃不接,我們常吃“鹽水湯泡玉米餅”,社員們就從自家地窖里拿出土豆、白菜送過來,有的還端來一碗黃豆醬、一碟咸菜,說“孩子們在外面不容易,別虧了肚子”。冬天取暖的玉米芯子,本是生產(chǎn)隊賣錢的“寶貝”,可隊長卻大手一揮:“先給知青們用,別凍著這些南方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還有幾件事,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1974年10月,社員張志遠突發(fā)胃出血,急需手術(shù)輸血,可他家窮得拿不出買血錢,血型還特別罕見。隊里號召義務獻血時,我們集體戶的知青全都報了名,最后只有郭忠華同學的血型匹配。按規(guī)定一次最多獻400毫升,郭忠華毫不猶豫地獻了400毫升,救了張志遠的命。那時我們都缺營養(yǎng),獻血后連個雞蛋都舍不得買,可看著張志遠康復,我們比誰都高興。1975年春節(jié),全公社浙籍知青可探親回老家,一起支邊的另一集體戶女知青竺永飛因父母去世、哥哥當兵,沒親人可回,公社領(lǐng)導特意把她安排到老貧農(nóng)于文祥家,老鄉(xiāng)們還排了“吃飯表”,輪流請她去家里過年,讓她在異鄉(xiāng)也感受到了家的溫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長嶺的四年多,我們不僅收獲了情誼,也實現(xiàn)了成長。我于1973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后來還擔任了大隊領(lǐng)導,我們集體戶的經(jīng)驗在全縣知青代表大會上作典型發(fā)言,成為大家學習的榜樣。1974年到1978年,隨著政策變化,我們陸續(xù)通過招工、上學、當兵、返鄉(xiāng)等離開這片黑土地,但長嶺早已成了我們的“第二故鄉(xiāng)”——那里的黑土地、那里的父老鄉(xiāng)親,永遠是我們心中最柔軟的牽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油田歲月:曠野上的“先行官”,為產(chǎn)能建設(shè)架起銀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1976年9月,一個讓我終生難忘的日子——我因招工進入吉林油田,成為一名送變電工人,加入了油田產(chǎn)能建設(shè)的“先行官”隊伍。那時我才知道,油田要產(chǎn)油,得先有電;井架要運轉(zhuǎn),得先通線,我們的活兒,就是為每一片待開發(fā)的油田區(qū)域,提前架起輸電銀線、建起變電所、裝好變壓器,讓電流能順暢地流到每一口油井、每一臺設(shè)備。吉林油田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1959年,扶27井試油獲工業(yè)油流發(fā)現(xiàn)扶余油田后,歷經(jīng)多次更名與發(fā)展,正朝著更大的產(chǎn)能目標邁進,能成為這支“先行軍”的一員,我既激動又自豪,暗下決心要把這份“通電”的活兒干扎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送變電工作,注定要與野外為伴,長年累月都奔赴在吉林油田松遼平原東西南北大地上,踏草原、過沙坡、跨泥塘、越沼澤,一年四季都在曠野里“打游擊”。春天的東北,凍土剛化,地里滿是泥濘,我和班組工人一起用人工立桿、肩拉鋁導線,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田里走,褲腿沾滿泥巴,重得抬不起腿。有次在松原附近架線,剛挖好的電線桿坑,夜里下了場雨,第二天坑底積滿了水和稀泥,我和同事們只能跳進坑里,把泥水用水桶掏掉,帶著濕透的衣褲硬是把電桿立起來,等活兒干完,渾身的泥結(jié)成塊,連衣服都脫不下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夏天的太陽最“毒”,曠野里沒有一點遮擋,地表溫度能超過38度,我們戴著安全帽、穿著長袖工服,沒多久工服就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曬得皮膚又紅又疼。架線時要蹬鐵塔或爬電線桿上作業(yè),離地八到二十多米不等的高處作業(yè),風里都帶著熱氣,手抓著滾燙的鐵塔或電線桿,能清晰地感受到熱度往肉里滲。有次安裝變壓器,正午的太陽直射下來,變壓器外殼燙得能煎雞蛋,我們戴著厚手套擰螺絲,手套都被汗水泡軟,可沒人敢?!儔浩髟缫惶煅b好,油井就能早一天通電投產(chǎn)。</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秋天的風最“野”,尤其是在草原上施工時,風裹著沙礫吹在臉上,像小刀子割一樣疼。有次我們在新立采油廠的草原上架設(shè)一條8公里的輸電線路,連續(xù)刮了三天大風,導線被風吹得來回晃,根本沒法固定。我們只能等風小的間隙趕緊干活,風大了就躲在臨時搭建的帆布棚里,啃著冷饅頭、喝著涼開水,棚子里到處是沙子,咬一口饅頭都能嘗到“土味”??煽粗桓娋€桿在草原上立起來,導線像銀線一樣順著地勢鋪開,心里又覺得特別敞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冬天的嚴寒更是“磨人的關(guān)”。零下30多度的天氣里,扳手、鉗子一拿就粘手,稍不注意就會把皮膚粘掉一塊;挖電線桿坑時,凍土比石頭還硬,鎬頭下去只能留下一個白印,有時只能先用柴火木棒等燒火把凍土烤化一層,再挖一層,一天下來,手震得發(fā)麻,胳膊都抬不起來。有一年冬天,我們要在除夕夜前完成一口新油井的上電任務,為了趕工期,我們起早貪黑在野外連續(xù)干了6天,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大年夜那天,我們在變電所里煮了一鍋速凍餃子,就著寒風吃,雖然沒有家人陪伴,可看著油井通電后亮起的指示燈,覺得這個年過得比任何時候都有意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送變電公司隊伍里,我從一個普通外線電工做起,由于自已刻苦努力和黨組織重視培養(yǎng),從擔任班組長逐漸晉升為中層干部。不管崗位怎么變,我始終沒離開過送變電一線。在油田的26年里,我親自參加和參與英臺、新民、新立、雙陽、前大、新木、扶余、紅崗等采油廠新區(qū)開發(fā)建設(shè)和老區(qū)整改的上電工程上百項??粗黄臑┳兂捎吞?,一口口油井在我們架起的銀線下運轉(zhuǎn),心里滿是自豪——我們這些“先行官”,雖然沒直接采出一滴油,卻為油田的產(chǎn)能建設(shè)鋪好了“電力動脈”。在油田工作期間,我還兼職吉林石油報社通訊員,先后撰寫送變電及建設(shè)公司各類先進事跡報道稿300多篇,見報量達80%以上。所在單位也曾連續(xù)八年被石油部評為金、銀、銅牌隊和多年評為吉林油田模范集體標兵,本人也曾評為吉林油田廉政干部和黨務工作者標兵,這輩子能在吉林油田工作,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返鄉(xiāng)自謀生路:堅守在家鄉(xiāng)街巷傳遞溫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2000年7月,為了讓女兒能在南方接受更好的教育,將來有更好的發(fā)展,我和妻子商量后,決定讓妻子先帶著女兒回寧波奉化老家。原本我計劃在油田再工作5年,等到55歲內(nèi)退再回去,可妻子和女兒剛到奉化,就因氣候、飲食不適應,尤其是女兒上學后對個別老師講當?shù)卦捖牪欢?,看著電話里女兒委屈的模樣,我心里不是滋味,最終下定決心:買斷工齡,回老家陪家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回到奉化后,我成了一名“失業(yè)人員”??粗煜び钟行┠吧募亦l(xiāng),我心里既忐忑又迷茫:該找份什么工作呢?我沒有高學歷,也沒有其他特殊技能,只能從最基礎(chǔ)的事情做起。偶然間,我發(fā)現(xiàn)家鄉(xiāng)人越來越注重養(yǎng)生,卻當年很難買到長白山人參及東北正宗的滋補品,于是萌生了賣滋補品的想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首先說明一點:“我的想法與做法談不上什么創(chuàng)業(yè),只能屬自謀生路或自謀職業(yè)。”自謀生路比我想象的更艱難。剛開始,我沒有門店,只是騎著自行車后轉(zhuǎn)為電瓶車走街串巷,打鄉(xiāng)及在菜市場門口擺地攤,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出門。夏天,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流,滋補品怕曬,我就用遮陽布仔細蓋好;冬天,寒風刺骨,手凍得發(fā)麻,也得干活,因為許多滋補品需要切片打粉,有時我就揣個熱水袋暖一暖,繼續(xù)干。有次切靈芝片,不小心切到兩個手指頭,疼就不用提了,出了不少血,跑步去周邊衛(wèi)生所包扎好后繼續(xù)切片,因為顧客一直等著。為了保證滋補品的質(zhì)量,我每次進貨都要仔細挑選,有時還專門去產(chǎn)地考察采購,從寧夏進枸杞、從云南進三七、天麻、從東北進各類人參鹿茸等,確保每一樣東西都是正宗的。慢慢地,大家知道我賣的滋補品質(zhì)量好、價格公道,都愿意來買,有的還成了“回頭客”,結(jié)為好朋友。2005年,我終于攢夠了錢,在我少年成長地奉化老街開了一家小門店,不用再風吹日曬,生意也越來越穩(wěn)定。 開店后,我依然堅持“誠信經(jīng)營”。有次顧客來250克國產(chǎn)西洋參,有于結(jié)賬時失誤按加拿大進口西洋參收了錢,等顧客走后才想起來不對頭多收錢了,我立馬追也沒找到這位顧客,后經(jīng)旁人介紹她大約住在約5里路外的一個村里,我又騎電瓶車到這個村,打聽村民找到后把多收的錢退還顧客。這些小事,讓我贏得了大家的信任,也讓我覺得這份工作很有意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我已經(jīng)70多歲了,依然守著這份小生意。每天看著來來往往的顧客,和他們聊聊天、拉拉家常,心里特別踏實?;厥孜业娜松壳瑥南锣l(xiāng)支邊的青春熱血,到油田曠野架線通電的責任擔當,再到返鄉(xiāng)謀生的堅守執(zhí)著,每一段旅程都有挑戰(zhàn),卻也都有收獲。那些吃過的苦、流過的汗,早已變成了生命中的“鎧甲”,讓我在面對困難時更加堅強;那些收獲的情誼、得到的認可,也早已變成了“陽光”,溫暖著我的每一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shù)。未來的日子里,我依然會帶著對生活的熱愛,守著這家小生意,守著家人,繼續(xù)書寫屬于我的人生故事,也希望能給身邊的人帶來一點溫暖與力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以下為上山下鄉(xiāng)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部分精彩場景圖片分享</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以下為1976年9月因招工到吉林油田工作后部分精彩場景圖片分享</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以下為回老家定居后部分精彩場景圖片分享</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