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即便母親回來了,小院子里也只有三口人。若冰的年少老成,袁克儉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沉穩(wěn),加之張月蘭的溫柔和賢淑,因而,這個小院落里,很少傳出農(nóng)村司空見慣的大吵大鬧的聲音。他們的生活,始終如同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溪,讓人感到舒緩而幽靜。</p><p class="ql-block"> 素馨家里就大不一樣了,這兩天歡聲笑語不斷,顯得格外熱鬧。</p><p class="ql-block"> 二十三歲的金貴兒,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兩歲的兒子。妻子劉月娥又懷孕六個月了,依然挺著個大肚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里外忙活著。無論家務(wù)活還是田里活,夫妻倆都可以稱得上是駕輕就熟,行家里手。并且,都喜動不喜靜。金貴兒總算堅持到了高小畢業(yè),月娥讀到小學(xué)三年級就死活不讀了。起初,她跑到一個秦腔劇團(tuán)學(xué)唱戲,遭到父母的強(qiáng)烈反對。硬著頭皮堅持了大半年,還是被家人生拉硬拽給弄回來了。她雖然長得嬌小玲瓏,俊俏靈秀,卻是男孩子的性格。劇團(tuán)曾認(rèn)為她是演小生的好苗子,對她的離去十分惋惜。</p><p class="ql-block"> 雖然沒有成為專業(yè)演員,她對戲曲依然十分癡迷。高興了,或煩悶了,都會扯開嗓子來幾句。在這方面,她和公爹玉濤倒蠻投緣。有時被他們?nèi)碌眯臒┮鈦y時,婆母秋菊便搖著頭嘆息,說:“一個老神經(jīng)就夠鬧人的了,又弄個小神經(jīng)來。"</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清菊又帶來個無拘無束,一身孩子氣的小英子來。不是把孫子富強(qiáng)逗得"咯咯"笑,就是惹得他“哇哇"哭。在母親心目中,還是自己的女兒素馨惹人待見,令人疼愛。是呀,母親看女兒,怎么看怎么順眼。</p><p class="ql-block"> 但是,無論母親對女兒如何喜歡,如何依依難舍,她總歸要離開自己嫁人的。秋菊自己還不是不滿十八歲,就被一輛花轎子車?yán)?,到了梳妝臺,嫁給了玉濤。到了十九歲,生下兒子金貴兒。不到四十歲就做了婆婆,剛滿四十歲就當(dāng)了奶奶。時間怎么過得這樣快呀!好像昨天自己還是個嬌俏的新媳婦呢。</p><p class="ql-block"> 其實(shí),四十來歲正當(dāng)年呢。白天,在兒媳面前,在孫子面前,自己擺著譜,裝腔作勢,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嚴(yán)然以一個老太太自居。到了夜深人靜,在丈夫依然強(qiáng)壯有力,熱情洋溢的懷抱里,她哼哼唧唧,撒嬌弄癡,還是一個風(fēng)情旖旎的小女人。她慶幸自己攤上了一個心疼她,眷戀她的好丈夫。也慶幸自己生就了一個迷得丈夫愛不釋手的漂亮臉蛋兒,一副雪膚玉肌、浮凸有致的好身段。她很知足,以為至少在梳妝臺,她是一個最幸運(yùn)、也是最幸福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女兒不僅繼承了她的白皙,美麗,溫柔和善良,而且還多了一肚子墨水,另有一番溫文靜雅的氣韻。但愿女兒將來也能委身于一個知冷知熱的如意郎君,像母親一樣幸運(yùn)和幸福。當(dāng)然,誰家的小伙子能娶到女兒這樣一個漂亮,溫柔,又有文化的女人做媳婦兒,難道不也是他的福氣嗎?</p> <p class="ql-block"> 可憐天下父母心!在農(nóng)村,給女兒找個好主兒,給兒子娶房好媳婦兒,大概是所有做父母的最大心愿了。如今孫子都有了,兒子的終身大事已成定局,心愿已了。只有女兒的婚事讓她牽腸掛肚,寢食難安了。本來,她心儀的乘龍快婿是袁若冰。即便在全村人心目中,這也應(yīng)當(dāng)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半路里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三妹清菊這次一到梳妝臺,就對素馨贊不絕口。說什么“女大十八變,幾年不見,素馨竟出落得如此齊整?。⑸踔琳f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就來個親上加親吧!三姨給她當(dāng)了婆婆,保證比大姐你更心疼她。"</p><p class="ql-block"> 秋菊的心緒一下子給攪亂了。無論三妹的家庭環(huán)境,還是文斌的個人條件,的確是沒說的,甚至足以讓許多女孩子眼饞。憑她們的姐妹深情,把女兒托付于三妹,她也理應(yīng)一百個放心。 </p><p class="ql-block"> 不過,根據(jù)自己的切身經(jīng)歷,秋菊感到,對于一個女人的幸福而言,家庭的條件和婆媳關(guān)系固然重要,夫妻的感情和恩愛才是最根本最重要的。特別是在這個地處大西北的偏遠(yuǎn)小縣的山溝溝里,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思想觀念還相當(dāng)嚴(yán)重。男人喜歡你,你就是一枝花。男人看你不順眼了,你就是豆腐渣。輕則冷落,呵斥,責(zé)罵,甚至拳打腳踢,虐待折磨。文斌是文化人,不至于這樣野蠻粗魯。但是,夫妻感情不好,總是別別扭扭,互相不對眼兒,也是夠苦惱的。</p><p class="ql-block"> 若冰和素馨這兩個孩子也是腦子少了根弦,為什么兩個人不好好商量一下,去讀一個學(xué)校呢?那樣的話,她就可以把女兒托付于若冰了。如今,三妹的心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似乎未來的兒媳,非素馨莫屬。文斌會對素馨動心思嗎?素馨會愛上文斌嗎?二十來歲,是一個大姑娘家最容易動情的年齡。女兒的性格,又是那樣清純,綿軟,溫順......</p><p class="ql-block"> 夜已經(jīng)很深了,秋菊還在苦思冥想,難以入眠。明天早飯后,女兒就要和三姨、表妹去縣城,然后,再和表哥一起去鄭州。這時,丈夫把溫暖有力的大手搭上她潔白豐潤的肩頭,似醒非醒,唧唧噥噥地說:“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覺,翻來覆去的,騷情什么呢?。?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吃過早飯,秋菊本打算把她們?nèi)怂偷浇鹋M投眉?。然后,她們乘長途公共汽車去縣城,自己返回來。沒想到,二妹愛菊又出了個新點(diǎn)子。說姐兒仨難得在一起聚聚,不如借送素馨的機(jī)會,干脆姐兒仨結(jié)伴到縣城逛逛。同時也參觀一下,新社會“縣太爺"的“公館"是個啥樣兒。清菊含笑點(diǎn)頭稱是,愛熱鬧的小英子拍著巴掌叫好。至于秋菊,也巴不得能再和女兒多待一個晚上呢!</p><p class="ql-block"> 七五年的縣城,同現(xiàn)在的縣城相比,無論是人們的思想觀念,衣著打扮,還是社會的繁榮程度,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但是,對于秋菊、愛菊這兩個偏遠(yuǎn)的山區(qū)婦女而言,乍到縣城,還是充滿了新鮮感。</p><p class="ql-block"> 過去,相對于金牛屯周圍的鄉(xiāng)村,她們曾以為自己是集鎮(zhèn)姑娘引以為自豪和優(yōu)越呢!所以,趕集時,遇到有人問及,她們總是把頭仰得高高的,說:“我們就是金牛屯的。"那口氣,也相當(dāng)?shù)摹芭#ⅰ?lt;/p><p class="ql-block"> 如今,把金牛屯同縣城比,要遜色多了。金牛屯大多是平房,樓房寥寥無幾。最高的是三層,還就供銷合作社那一座。再看看縣城的街道兩旁,兩三層的樓房比比皆是。高大繁華的縣百貨大樓,竟然有五層高呢!</p><p class="ql-block"> 過去只有耳聞,現(xiàn)在親眼看到了,原來戲院和電影院,都那么舒適,漂亮。比較而言,曾被金牛屯人津津樂道,引以自豪的,十字街那個戲臺子,顯得多么粗糙,簡陋。過去,素馨在大家心目中,就是衣著時髦的“洋學(xué)生"。眼前,無論百貨大樓的年輕女服務(wù)員,還是走在大街上的女孩子,好像個個都是“洋學(xué)生"。</p> <p class="ql-block"> “喲,妹妹,你看看縣城這些個女子,一個個打扮得花骨朵兒似的。真漂亮?。劬粘冻睹妹玫囊陆笮÷曊f。</p><p class="ql-block"> “嘻嘻,二姐啊!那是你看花了眼。其實(shí),時間長了你會發(fā)現(xiàn),她們的衣服有新的,有舊的,甚至還有打補(bǔ)丁的。長得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別看穿得花里胡哨的,長得像咱素馨這樣漂亮的,也挑不出幾個呢?。⒄f著,清菊那對美麗的大眼睛,笑得瞇成了兩道縫。</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了素馨。素馨羞得呢喃了一聲“三姨你說什么呢",腮幫兒一紅,低下了頭。</p><p class="ql-block"> 小英子站在母親身后,用手指指點(diǎn)著她的后腦勺,揪著嘴唇,小聲嘀咕道:“偏心眼子?。?lt;/p><p class="ql-block"> 如果用現(xiàn)在的目光,回首四十年前這個縣政府的家屬院,那不僅是簡樸,簡直是寒酸了。院子里,既沒有亭臺樓閣,漂亮景點(diǎn),更沒有小洋房,甚至連個單元房也沒有。就那么幾排青磚灰瓦的平房,廁所還是公共的。</p><p class="ql-block"> 不過,事物是相比較而存在的。用現(xiàn)在的目光看是寒酸,用當(dāng)時秋菊、愛菊這兩個山溝溝來的女人的眼光看,卻是充滿了羨慕和新奇。</p><p class="ql-block"> 她們走進(jìn)清菊的家中,從這個房間,再到那個房間。這兒看看,那兒摸摸,小聲嘀咕著:“這么寬敞,這么整齊,收拾得這么干凈。不愧是縣里的大干部的家?!?lt;/p><p class="ql-block"> “妹妹,您家有兩個大衣柜呢!上面還都裝著大鏡子。人家的縫紉機(jī)是黑色的,您家的怎么是藍(lán)色的?是訂制的嗎?"</p><p class="ql-block"> “妹妹,您家的家具都上了國漆,油亮油亮的,真好看。和您家的家具一比較,咱老家的那幾件東西,都成一堆破爛兒了。"</p><p class="ql-block"> “妹妹,這是文斌的褲子嗎?屁股蛋子上繡個‘蜘蛛網(wǎng)’干嘛?"</p><p class="ql-block"> 聽了大姨的話,小英子“忒兒"笑了,說:“大姨,這是俺哥的褲子磨破了,俺娘用縫紉機(jī)打的補(bǔ)丁。再仔細(xì)看看,膝蓋上還有兩個小‘蜘蛛網(wǎng)’呢?。?lt;/p><p class="ql-block"> “妹妹,你也太摳門兒了!就再給孩子買條新褲子嘛?。⑶锞照f。</p><p class="ql-block"> “大姐,你說得輕巧。一條好一點(diǎn)的褲子要十多塊呢!就是買布自己做,也得四五塊錢。五六塊錢,就差不多夠小英子在學(xué)校一個月的伙食費(fèi)了。"清菊嘆口氣說。</p><p class="ql-block"> 其實(shí),就縣里的幾位領(lǐng)導(dǎo)干部而言,周明凡的家庭算是稍好一些的。他本人月工資六十余元,由公社調(diào)到縣里,由正科升為副縣,但工資級別沒變。因而,大家戲稱為“升官不發(fā)財"。清菊自從和周明凡結(jié)婚后,一個初中文化的女孩子,當(dāng)時還是挺稀罕的。因而,也由公社的打字員,一步步到縣里的檔案員,月工資四十多塊。這樣的百元戶家庭,除了供兩個學(xué)生讀書,又沒有太多的家庭負(fù)擔(dān),在當(dāng)時普遍比較清貧的社會環(huán)境中,不能說很富足,日子過得還算比較滋潤。</p><p class="ql-block"> 那時縣里的科局以上干部,戰(zhàn)爭年代過來的老革命,依然占有很大比重。他們出身貧苦,家底薄,負(fù)擔(dān)重,配偶大多是沒文化的家庭婦女。雖然有七八十塊的工資,到時候三下五除二,所剩無幾,基本上是月月光。甚至捉襟見肘,出現(xiàn)窘境。</p><p class="ql-block"> 就拿才落實(shí)干部政策,剛剛解放分配工作的原副縣長劉啟運(yùn)來說,三八年入黨,新中國成立時的副縣長,一直干到現(xiàn)在,月工資八十多塊。上有白發(fā)蒼蒼的老母親,下有三個兒子,孫子都有了。老伴是個家庭婦女,還是個病秧子。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窮親戚,需要接濟(jì)。名義上是縣里的大干部,實(shí)際上連香煙也舍不得抽,每天“吧嗒"旱煙袋鍋。他如果下農(nóng)村和農(nóng)民走在一起,你很難認(rèn)出他是"三八"式的老革命,老資格的副縣長。</p><p class="ql-block"> 那時黨的干部,和廣大人民群眾一道,大多過的是窮日子,緊日子。就拿穿鞋子而言,誰如果穿一雙黑亮的皮鞋,別人看著不僅“稀奇",而且“扎眼"。甚至?xí)叱鰝€中學(xué)生,戳著你的脊背說:“資產(chǎn)階級。"即便穿布鞋,也舍不得輕易買雙新的。平時穿的布鞋,大多鞋底上用舊輪胎釘著掌,鞋幫上打著補(bǔ)丁。</p><p class="ql-block"> 艱苦奮斗精神,是當(dāng)時整個社會所大力倡導(dǎo)的。然而,貧窮卻不是大家希求的。人望幸福樹望春,誰不愿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呢?無論嫁姑娘還是娶媳婦兒,家庭環(huán)境都是需要認(rèn)真考慮的重要因素。把女兒視為掌上明珠的秋菊,當(dāng)然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在梳妝臺,老支書袁克儉的家庭,算是比較殷實(shí)的了。但是,同三妹清菊家一對比,便成了土里土氣的莊戶人家了。只是不知道素馨和文斌這兩個孩子是否投緣,能否恩恩愛愛過日子。同小兩口兒的感情相比,家庭環(huán)境優(yōu)劣,畢竟還是第二位的。這可是秋菊自己的切身感受。</p><p class="ql-block"> 周明凡去省里開會去了,后天才能回來。文斌去和同學(xué)聚會了,晚上快九點(diǎn)鐘才回到家中。</p><p class="ql-block"> 在秋菊和愛菊眼睛里,乍看來,年方二十八歲的文斌,活脫脫就是二十年前剛到金牛屯赴任的周明凡。無論長相個頭,甚至眼神,說話的聲音,都十分相像。</p><p class="ql-block">再仔細(xì)看,父子之間還是有明顯差別的。父親莊重,沉穩(wěn),說話起話來一字一板,慢條斯理。兒子思維敏捷,開朗隨和,幽默而健談。因而,在姐倆心目中,兒子比父親更討人喜歡。</p><p class="ql-block"> “大姨,二姨,我前天去龍泉公社大王莊了。五年的知青生活,和那里的父老鄉(xiāng)親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意。每次放假回來,我都要去看看他們......"</p><p class="ql-block"> 還沒等哥哥把話說完,小英子就笑嘻嘻地?fù)屵^了話頭兒,說:“嘖嘖,說的像真的一樣。那你干嘛還要上大學(xué)?干脆在那兒娶個媳婦兒,再給你生一窩娃兒,安家落戶算了!"</p><p class="ql-block"> “你這個小俏皮蛋兒,難道想把哥哥掃地出門嗎?沒門兒!看我怎么收拾你。"文斌說著,伸手去揪小英子的耳朵。</p><p class="ql-block"> 小英子靈巧地將身子一閃,躲開了。然后,“唧唧哇哇"笑嚷著,跑到素馨身后,雙手扶著她的兩肩,向著文斌輕輕一推,說:“嘻嘻,觀音菩薩在此!"</p><p class="ql-block"> 這兩天,從母親和三姨的言談話語中,素馨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三姨的心意。因而,見到文斌本來就有些羞怯?,F(xiàn)在,冷不防被小英子輕輕一推,立腳不穩(wěn),一個踉蹌,差點(diǎn)同迎面而來的文斌撞個滿懷。幸虧文斌身手敏捷,伸出雙手,輕輕扶住素馨的雙肩,笑吟吟地說:“素馨妹妹,小心了。"</p><p class="ql-block"> 一種難以言表的電感,由這雙溫暖的大手,通過她柔軟的雙肩,涌向她的全身。這種令人微微眩暈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p><p class="ql-block"> “瞧瞧你們兩個,哥哥不像個哥哥,妹妹不像個妹妹。一見面,就瞎鬧騰。特別是小英子,沒一點(diǎn)兒穩(wěn)當(dāng)勁兒,哪像個女孩子?就不能向您素馨姐姐好好學(xué)學(xué)?"清菊對小英子瞪了一眼,接著說,“二姐,小英子,我們?nèi)私裢碓谝粡埓采蠑D一擠。讓大姐和素馨睡小英子的床,大家將就一晚上吧?。?lt;/p><p class="ql-block"> “我才不和你們睡一起呢,婆婆媽媽的,啰嗦死了。你們姐兒仨睡,我和素馨姐姐睡。"小英子把嘴兒一撅說。</p><p class="ql-block"> “不懂事!您姐明天就去鄭州了,讓人家娘倆睡一起,再說說話吧。"清菊把臉兒又扭向文斌,說,“文斌哪,您素馨妹妹沒出過遠(yuǎn)門,平時又嬌生慣養(yǎng)的,您大姨放心不下??!你不是在鄭州讀大學(xué)兩年了嗎?一會兒把你的經(jīng)驗(yàn)體會,給您素馨妹妹好好介紹一下。素馨心里踏實(shí)了,您大姨也放心了。明天您倆還要趕路,不要睡得太晚。"</p><p class="ql-block"> “媽,我也去聽聽。"小英子笑嘻嘻地說。</p><p class="ql-block"> “你初中還沒畢業(yè),上大學(xué)還早呢!人家兩個大學(xué)生說話,你去瞎攪攪什么??。⑶寰粘蛄艘谎叟畠赫f。</p><p class="ql-block"> “素馨妹妹,咱們?nèi)堪桑。⑽谋筝p輕挽住素馨的右臂,含笑說。 </p><p class="ql-block"> “讓小英子也來唄!"那種微暈的感覺,又悄然襲來。素馨被表兄挽著手臂,邊緩緩地往前走,邊回頭怯生生地說。</p><p class="ql-block"> “哼,我才不去呢?。⑿∮⒆淤€氣地說。</p><p class="ql-block"> 看到文斌親昵地挽著女兒的胳臂,秋菊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轉(zhuǎn)念一想,又黯然失笑:"新社會了,大概城里人,有文化的人,都是這樣的吧?。?lt;/p><p class="ql-block"> 在梳妝臺,在那偏僻的小山村,即便是新社會了,男女青年也不敢在眾人面前挽著胳臂走路。戀人不敢,小夫妻不敢,即便結(jié)婚多年的老夫妻,眾目睽睽這樣親昵,也讓人感覺別扭,不習(xí)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