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雪國》是川端康成的名作,諾貝爾文學(xué)獎加冕的大師。這部書寫了啥?走過路過,不要錯過。</p> <p class="ql-block">“雪國”與“東京”是對應(yīng)的場景。</p><p class="ql-block">主人公島村在東京工作,妻兒滿堂,時常去“雪國”渡假,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逃離塵世,找尋自我的舉動,所以,他從不帶妻兒同行,還可以召藝伎,享人生。</p> <p class="ql-block">電影開頭,妻子讓他管教孩子,說孩子們淘氣打鬧,把個瓷碗打破了。</p><p class="ql-block">他怎么說呢。這老兄的態(tài)度夠想得開的。“打破就打破了唄,不過將來分家產(chǎn)時,少分一只碗而已?!?lt;/p><p class="ql-block">注意,這是什么態(tài)度?這是消極避世,萬事看輕,無可無不可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就這態(tài)度,我服了。</p> <p class="ql-block">這種“多余人”“厭世者”,麻木不仁的人,在文學(xué)上其實很受寵。因為生命本無意義,世間萬事皆空,這種態(tài)度,消極頹廢,才是面對人生的正解——在一些主流雅痞士看來。</p> <p class="ql-block">在“雪國”,他遇到了駒子,一個對他鐘情的女子?!@是個巨大內(nèi)涵的人。</p><p class="ql-block">正如“圍城”一樣,島村是逃離都市,尋找世外桃源,而駒子是在窮鄉(xiāng)僻壤中快悶死了,向往的是東京,以及繁華都市的來客——島村。他仿佛來自新世界的清新空氣,讓她得以呼吸。</p><p class="ql-block">島村是消極的,他的人生哲學(xué)是“徒勞”,認(rèn)為一切的掙扎都毫無意義。這樣人生觀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居然相愛了。至少對于駒子來說,是這樣。</p><p class="ql-block">但是她有自己的生活困境。根據(jù)老師的意指,她要嫁給老師病重將死的兒子。她被認(rèn)為,是那位重病青年的未婚妻,為了給他治病,她含辛茹苦,甚至不惜做了藝伎,賠客人飲酒放浪,掙錢給“未婚夫”治病。</p><p class="ql-block">你要說,她又何必如此呢?為什么不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去東京謀生?這樣說,咱們并不了解日本的文化、傳統(tǒng)、女性的責(zé)任、道德與忍辱負(fù)重。</p><p class="ql-block">她受夠了,她也想決絕地反抗。當(dāng)“未婚夫”垂死之際,她不愿回去與他訣別,而寧愿送島村回東京。她也說過:一個快死的人,管得著我嗎。</p><p class="ql-block">但是,如果只是這樣理解這部電影,那還是多么膚淺啊。</p><p class="ql-block">人性深邃如海,文學(xué)與電影,有無窮的解讀可能性。</p><p class="ql-block">島村再回雪國,駒子已經(jīng)做了藝伎,島村本來就很冷漠,雖然二人在稀里糊涂中發(fā)生過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還會愛她嗎?</p><p class="ql-block">他也許從來沒有愛過她吧。</p><p class="ql-block">駒子的自卑感并非源于“藝伎”這個職業(yè)本身是否高雅,而是源于她個人的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巨大落差,以及她在心愛之人(島村)面前無法擺脫的身份焦慮。</p><p class="ql-block">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層面來分析駒子的自卑:</p><p class="ql-block">1. 社會現(xiàn)實層面:藝伎身份的“污名”</p><p class="ql-block">盡管藝伎行業(yè)本身追求高雅藝術(shù),但在當(dāng)時的日本社會(尤其是《雪國》所描繪的偏遠(yuǎn)溫泉町),藝伎與普通妓女之間的界限往往是模糊的。許多女性成為藝伎并非出于對藝術(shù)的追求,而是迫于生計的“賣身”之舉。</p><p class="ql-block">經(jīng)濟(jì)驅(qū)動的現(xiàn)實:駒子成為藝伎的直接原因是為了賺錢給師傅的兒子行男治病。這個初衷本身就帶有“犧牲”和“被迫”的色彩,與她個人的藝術(shù)追求無關(guān)。在世人(包括她自己潛在的認(rèn)識里),為了錢而陪酒賣笑,本質(zhì)上是一種自我物化。</p><p class="ql-block">“潔凈”與“不潔凈”的沖突:駒子內(nèi)心深處渴望一種“潔凈”的生活和愛情。但她不得不從事一個被社會部分人視為“不潔凈”的職業(yè)。她的自卑,正是這種內(nèi)心高標(biāo)準(zhǔn)與現(xiàn)實“污名”之間的沖突在島村這個“鏡中人”面前的投射。</p><p class="ql-block"> 2. 個人理想層面:“徒勞”的自我提升</p><p class="ql-block">駒子與普通藝伎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擁有強(qiáng)烈的、近乎偏執(zhí)的自我提升的欲望。</p><p class="ql-block">日記、讀書與三味線: 她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下堅持寫日記、讀小說(甚至做讀書筆記)、刻苦練習(xí)三味線,并將琴譜都一一記下來。這些行為是她對抗命運“徒勞”的努力,是她證明自己“不同于其他藝伎”、“靈魂是高雅的”的方式。</p><p class="ql-block">島村作為“理想”的見證者:島村來自東京,是一個有產(chǎn)有閑、研究西方舞蹈(一種虛無縹緲?biāo)囆g(shù))的“文人”。在駒子眼中,他是她那個“高雅世界”的唯一合格觀眾和評判者。她向他展示日記、談?wù)摃?、為他演奏,迫切地想得到他的認(rèn)可,從而確認(rèn)自己努力的價值。</p><p class="ql-block">自卑的根源: 然而,島村始終以一種冷漠、虛無的“徒勞觀”來看待駒子的努力。他認(rèn)為她所做的一切,在茫茫雪國中終將是徒勞的。駒子越是努力證明自己的“不凡”,島村越是覺得“徒勞”,這種錯位就讓駒子越感到自卑——她最珍視、最用以自傲的東西,在她最看重的人眼里,竟然毫無價值。</p><p class="ql-block">3. 愛情層面:不對等的凝視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在駒子和島村的關(guān)系中,存在著一種根本性的不對等。</p><p class="ql-block">駒子的“純粹”與“投入”:駒子的愛是熱烈的、純粹的、全身心投入的。她明知島村有家室,一年只來一次,卻依然無法抑制地愛著他。這種愛,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p><p class="ql-block">島村的“虛無”與“旁觀”: 島村則始終是一個“旁觀者”和“鑒賞家”。他對駒子的感情,更多是一種對“美”的哀嘆和把玩。他欣賞駒子的純潔和美麗,但同時也清醒地意識到她藝伎的身份。他用“專業(yè)的女人”來形容她,這句話本身就帶有一種輕蔑和物化,深深地刺痛了駒子。</p><p class="ql-block">自卑的觸發(fā):當(dāng)駒子全身心地愛著島村時,她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島村那種抽離的、審視的、略帶惋惜的目光。她感覺到對方在審視她的職業(yè)、她的身份,而不僅僅是在看她這個人。她在愛情中的純粹投入,反而凸顯了她在社會身份上的“不純粹”,這種對比讓她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自卑感。她害怕自己配不上這份愛情,更害怕自己的身份會玷污這份愛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