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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一一005鐵皮罐里的月光

顏子騏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鐵皮罐里的月光</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根據(jù)2025年8月28日徐玉華校長在＂張江學子＂群內(nèi)的清晨奇語改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林曉光總在秋夜想起那個鐵皮罐?；疑谋¤F皮，方方正正，頂開一道細縫，像只半瞇的眼，蹲在五斗櫥最顯眼的位置。</p><p class="ql-block">那年他才八歲，姐姐十歲，哥哥十二。每回從外婆家回來，父親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就是移動的樂園——他坐前橫桿，姐姐蜷在行李架，哥哥攥著車后座，母親跟在旁側(cè)，月光把一家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街道靜得能聽見車輪碾過落葉的輕響，父親哼著跑調(diào)的《茉莉花》，他們姐弟仨的笑聲裹在風里，飄得比月光還遠。</p><p class="ql-block">鐵皮罐的“底氣”，全靠孩子們掙?？荚嚨玫谝?，父親摸出五分硬幣；姐姐在學校合唱比賽拿了獎，兩角紙幣塞進縫里；哥哥評上三好學生，父親干脆擱了張一元的，鐵皮罐里“叮當”一響，比過年還熱鬧。曉光最饞巷口租書攤的連環(huán)畫，卻從沒想過動罐里的錢，那是全家心照不宣的“寶貝匣子”，縫里塞的不是錢，是父親的笑，是他們仨的小驕傲。</p><p class="ql-block">變故來得突然。父親在工廠搬機器時摔了腿，住進了醫(yī)院。那天放學，哥哥把他和姐姐叫到五斗櫥前，踮腳取下鐵皮罐，“嘩啦”一聲倒在桌上——硬幣滾得滿地都是，紙幣皺巴巴地疊在中間，加起來不過八塊六毛。</p><p class="ql-block">“買罐頭?！备绺绲穆曇粲悬c啞。他們揣著錢，在百貨店轉(zhuǎn)了三圈，最后抱了蘋果罐頭、雞蛋糕，還咬牙買了袋麥乳精——母親總說父親累，該補補。三個孩子拎著網(wǎng)兜，擠在公交車上，曉光把罐頭摟在懷里，生怕碰壞了，手心攥得全是汗。</p><p class="ql-block">病房里的陽光有點晃眼。母親正給父親擦手，見他們進來，先是一愣，隨即捂住了嘴。父親撐著坐起來，看著網(wǎng)兜里的東西，又看看三個孩子沾著灰的褲腳，突然紅了眼眶。曉光記得特別清楚，父親打開罐頭時，蘋果的甜香漫了一屋子，母親喂他吃蛋糕，他卻掰了一大塊塞給哥哥，“你們也吃，我娃懂事?！?lt;/p><p class="ql-block">后來父親痊愈了，鐵皮罐卻沒再用。曉光長大后在張江讀大學，某次整理舊物，母親從衣柜深處翻出那個罐，鐵皮已經(jīng)生了銹，細縫里還卡著半片硬幣。“你爸總說，那天你們仨抱著東西進來，他覺得比拿獎狀還驕傲?！?lt;/p><p class="ql-block">曉光摩挲著罐身，突然想起秋夜的月光，想起父親自行車上的笑聲。原來所謂幸福，從不是轟轟烈烈的大事——是鐵皮罐里叮當?shù)挠矌?，是病房里甜香的蘋果，是一家人走在月光下的慢時光。就像母親常說的，平平安安走著，健健康康活著，日子里的甜，早藏在這些細碎的時光里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憶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舊巷車鈴繞月光，</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橫桿坐暖少年郎。</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鐵皮罐里存星子，</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一角能藏歲月長。</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病榻攜來三物暖，</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雙親笑里淚沾裳。</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而今細數(shù)人間味，</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span class="ql-cursor">?</span>最是尋常舊時光。</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