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五年，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經(jīng)同學(xué)們選舉當了個小組長，就是值日組的那種，我是星期二的組長，下轄七個人，四男三女。</p><p class="ql-block"> 初次當“官”感覺十分良好，走路都帶風。值日的時候我除了監(jiān)督他們七個人干活，我是什么都不干，那可真是“官威十足”沾沾自喜。</p><p class="ql-block"> 北方的山區(qū)嚴寒來的格外的早，剛一入冬那寒氣就開始耍流氓，直往衣服里鉆，棉衣仿佛就是個擺設(shè)，多年的老棉花根本就不起作用。</p><p class="ql-block"> 耳朵發(fā)僵又發(fā)麻，脖子蹭到棉襖領(lǐng)子和冰鎮(zhèn)了一樣，所以就盡量縮著脖子，生怕一絲風吹進來帶走了暖暖的體溫。腳丫子的僵冷只能是輕輕地跺跺，稍一用力就會變得生疼。通紅的小手把破棉襖卷了又卷，靜靜地蜷縮著脖子看著甘草上的麻雀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地覓食，專注放松了對于鼻子的監(jiān)管，一對青鼻涕默默地垂了下來，發(fā)現(xiàn)中又趕緊直溜一下吸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學(xué)校都會買一汽車的混合煤用來給學(xué)生們冬天取暖。什么是混合煤呢？就是塊煤和面煤摻和在一起的那種。每次煤送到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就會給大家下發(fā)通知，讓大伙兒下午到校的時候必須帶一只筐來。然后全校學(xué)生用螞蟻搬家的方式把煤運到庫房里。一翻勞動下來大家那小臉弄的和小花貓一樣，女生也不例外。每周一是發(fā)放煤的時候，每個班級發(fā)放兩大筐，校長講話說夠燒了更好，不夠燒就凍著，所以大伙兒就盡量省著點，也將就夠用。</p><p class="ql-block"> 我們那時候的班主任老師是個女的，姓禹。由于那個年代的師資力量還很欠缺，禹老師語文、數(shù)學(xué)、思想品德都是她一個人教。其他的課程由別的老師上。</p><p class="ql-block"> 冬天教室里生爐子的活兒是個苦差事，全班男生都必須全部參與其中，女生除外。男生兩個人一組，自愿結(jié)對每天輪流。要求在早上七點半早自習(xí)之前必須把爐子生旺。</p><p class="ql-block"> 果金是我的同桌，也是我家鄰居，很自然我倆是一個組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頭睡前我就準備好了生爐子所需的東西和三個大土豆，一小塊咸菜疙瘩。</p><p class="ql-block"> 早上五點，果金就開始扒在墻頭上招呼我，特服他，他倒是勤快。從睡夢里被他喊醒，由于氣溫低，即使是被子上搭著的衣服都是冰涼的，剛出被窩的身子一套上袖筒、褲管，霎時就清醒了許多。遢拉上了炕沿下的那雙破棉鞋，把鞋帶扎了又扎。雷鋒帽是舅舅送我的，已戴了好幾年，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破洞，俺娘用藍色的布給打了兩個補丁，活像是兩只兔子的眼睛。然后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兩個人往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 冬天早上的五點天還很黑很黑，尤其是那時候的農(nóng)村，那真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倆也沒有個手電，憑著路熟，摸瞎走著。一路上我給果金講著鬼故事故意嚇唬他，他被嚇得直罵我。</p><p class="ql-block"> 走了很遠一的段路，終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片光亮，那是建設(shè)大秦鐵路工地上的探照燈射過來的，腳步立馬就快了許多。</p><p class="ql-block"> 哆哆嗦嗦地用鑰匙打開了教室的門，那時候也不上晚自習(xí)，所以是沒有安裝電燈的（到我五年級的時候安上了電燈），我倆摸著瞎用鐵簸萁掏了爐灰，然后把玉米皮子放進了爐膛里，再上面是玉米芯、小木塊。然后把爐子的三圈蓋子依次蓋好。</p><p class="ql-block"> 劃著了火柴，點燃了果金手里的玉米片，火光映紅了我倆的臉也照亮了整個的教室。把玉米片從爐膛下面塞進去就引燃了爐膛里的填充物，長長的爐筒子吸力極大，霎時，玉米芯和小木塊都跟著燃燒了起來。爐膛里發(fā)出呼嚕嚕呼嚕嚕的聲響。</p><p class="ql-block"> 打開爐蓋子，倒一簸箕塊煤進去，火星子被煤塊噴出來，躥起來好高，煞是好看。</p><p class="ql-block"> 我倆每人三個大土豆，一起塞到爐膛下進行烘烤。這是老師允許的，是給予生爐子學(xué)生的特殊待遇，烤啥都行。因為這是生爐子學(xué)生的早飯。</p><p class="ql-block"> 三年級的學(xué)生正是頑皮的年齡，爐子下面烤著土豆我倆也不閑著，忽然就想著在爐盤上炒點玉米吃，但是又都沒帶。踩著他的肩膀我爬上了人家的房頂，偷了少半袋的玉米……</p><p class="ql-block"> 土豆吃光了，炒玉米沒吃完，也沒舍得扔，下午放了學(xué)，我倆拿著去豆腐房換了八塊豆腐干……</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村里的小學(xué)已經(jīng)荒廢很多年了，但是每次回家了路過學(xué)校我都想進去看看，我們的教室已經(jīng)殘破不堪，連房頂上都是破洞，但是我依然能看到我那時候的位置，只是缺了那些初出茅廬的少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