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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對窗的燈一直亮著

大江東去

<p class="ql-block">一草一木觸目，一門一窗牽愁，尋常景致里，總繞著些說不清的悵然。</p><p class="ql-block">望著對面那棟樓，十年了，仍蒙著沉沉的黑，唯有三層一扇窗，亮著黃色的光。這是某委辦局的宿舍樓，不知為何閑置多年，直到前年才住進(jìn)一戶人家——是對八十多歲的老兩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曾在小花園偶遇他們。兩人坐在長條椅上，舉止文雅，談吐間透著書卷氣。上前搭話才知，大叔是航天部的退休工程師，阿姨是市重點(diǎn)中學(xué)高級教師；兒女都很有出息，兒子定居美國，女兒是科研工作者，忙著照看外孫，平日里往來不多。</p><p class="ql-block">老兩口日子過得清淡，自己做飯，每天下午出來散散步，累了就坐在椅上歇會兒。</p> <p class="ql-block">前幾日我又見到了他們，恍若隔世般。只見大叔的胡子亂糟糟地覆在下巴上，應(yīng)是有時(shí)日沒修剪了；阿姨的頭發(fā)也蓬著，沒了前兩年的精氣神，兩人臉上都掛著掩不住的憔悴。</p><p class="ql-block">更讓我心頭一沉的是，有一天我半夜起夜，無意間望向?qū)γ鏄?，三樓那扇窗竟還亮著。</p> <p class="ql-block">是老人忘了關(guān)燈，還是怕這漫漫長夜里，連一點(diǎn)光都抓不住？自那以后，我總?cè)滩蛔×粢?，原來半夜他們屋里的燈一直亮著，在這漆黑的夜晚亮得讓人心酸。</p><p class="ql-block">他們身邊沒有兒女照料，也沒雇保姆，就這么互相陪著，在歲月里慢慢熬。這樣的日子，還要湊合多久呢？</p> <p class="ql-block">看著那盞不滅的燈，忽然想起我?guī)啄昵皩懙膬墒仔≡?，大抵就是許多老人的寫照吧：</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憐女疼兒不擾親，</p><p class="ql-block">鋼筋泥瓦斷街鄰。</p><p class="ql-block">家中寂靜卿喑語，</p><p class="ql-block">拍遍欄桿無故人。</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年輪已向自然身，</p><p class="ql-block">靜守花開四季芬。</p><p class="ql-block">東看日出西望月，</p><p class="ql-block">隨風(fēng)入夢憶星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