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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美篇號580106</p><p class="ql-block">穿過武威老城喧鬧的北大街，一道朱紅山門忽然撞入眼簾。門楣上“鳩摩羅什寺”五個金字落得沉穩(wěn)，門前兩尊石獅半瞇著眼，像把千余年的風煙都斂進了眉梢。抬腳邁過門檻時，檐角銅鈴被風撥得輕響，倒讓周遭的人聲忽然遠了——這該是西北少有的，能讓人踏進來就靜下來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進寺先見的是羅什寺塔。八角形的塔身拔地而起，12層磚檐層層收窄，陽光落在磚縫間的青苔上，給灰撲撲的塔身鍍了層暖黃。繞塔走半圈，才見東面塔門虛掩著，門上刻著“羅什舌舍利塔”幾個小字。想起志書記載，當年鳩摩羅什圓寂前立誓“若譯經(jīng)無誤，焚身之后舌不焦爛”，后來果然應驗，這塔便是為藏他舌舍利而建。指尖輕觸冰涼的磚壁，仿佛能觸到些細碎的回響：是他在涼州十七年里，對著譯經(jīng)臺念梵文的聲？還是唐代尉遲敬德修塔時，工匠們敲打的叮當？</p> <p class="ql-block">塔后是大雄寶殿，檐下掛著“譯經(jīng)祖庭”的匾額。殿內(nèi)香霧裊裊，佛像慈眉垂目，兩側壁上繪著壁畫——竟正是鳩摩羅什譯經(jīng)的場景。畫里他盤腿坐于案前，左手按經(jīng)卷，右手握筆，身后弟子圍坐，有的抄錄，有的蹙眉細聽。講解員說，鳩摩羅什在涼州雖曾被軟禁，卻沒斷了研習漢文化，后來到長安譯經(jīng)，譯文流暢又精準，連“色即是空”這樣的名句，都帶著他獨特的譯筆。難怪后人說，漢傳佛教能扎根，他的譯經(jīng)功不可沒。</p> <p class="ql-block">轉去西側的紀念堂時，堂里擺著尊鳩摩羅什的銅像，他身披袈裟，目光望向寺外——想來當年他在涼州，望著的該是西域的方向？可正是這十七年的等待與沉淀，讓他后來譯經(jīng)時，既能懂梵文的精妙，又通漢文的韻致。墻角擺著塊殘碑，是明代重修寺院時立的，碑上“涼國故地，譯經(jīng)圣地”八個字，倒把這寺的分量說透了。</p> <p class="ql-block">聽守門的老人說，1927年大地震時塔塌了大半，1934年重修時，從塔基下挖出過青瓷瓶，瓶里果然有舍利子，后來又小心放回了塔中。風再吹過檐鈴，響得比來時更清透些。</p> <p class="ql-block">武威的老城總帶著股粗糲氣，偏這寺藏在煙火里，守著一段關于譯經(jīng)、關于傳承的往事。走在街上回頭望，塔尖還在樹影里露著個頂，倒覺得那千年前的梵音，說不定就順著風，落在了街角的羊肉面館蒸汽里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