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贛江源紀行：石城煙雨與江畔傳奇</b></p><p class="ql-block"><b> 文/程建平</b></p><p class="ql-block"><b>?</b></p><p class="ql-block"><b>第一章：溯源之始：贛水漾漾出群山</b></p><p class="ql-block">贛江的脈絡始于贛閩交界處的武夷山支脈。在石城縣橫江鎮(zhèn)，三條山澗匯聚成壺口狀的初流——這里立著 “贛江源” 石碑，水流清冽見底，卵石間可見斑紋小魚穿梭。傳說古時鄉(xiāng)民常在此 “祭江”，以陶罐盛米酒、鮮果傾入水中，祈求航路平安。如今，祭禮雖廢，但江源村落仍保留著 “迎水燈” 習俗：中元節(jié)之夜，村民扎紙燈順流而下，燈火映著江水，宛如星子墜入凡塵?。</p><p class="ql-block">沿江溯流，通天寨的丹霞奇觀如巨幅壁畫展開?！跋扇死缣铩?的龜裂地貌間，散落著形如陶窯的圓坑，傳說是唐時制瓷匠人北上景德鎮(zhèn)途中，以陶缶（fou）燒水留下的遺跡。山腰處存有半方殘碑，刻著 “豫章水始于此”，字跡已漫漶，卻印證了贛江在古地圖上的別稱?。</p><p class="ql-block"><b>第二章：江畔煙火：浮橋上的千年市聲</b></p><p class="ql-block">贛州章貢臺的浮橋，是活著的 “水上街市”。清晨，漁婦們蹲在船頭剖魚，銀鱗混著晨霧飄散；晌午，挑著山貨的客商在浮橋木板間穿行，扁擔吱呀聲與槳櫓水響交織。橋頭茶館里，說書人拍醒木講南宋故事：“當年文丞相（文天祥）就是在這江邊，看著十萬義軍揮師北上……” 茶客們啜飲著苦丁茶，茶杯里倒映著貢江的濁浪?。</p><p class="ql-block">最動人的是黃昏時分，老船工們赤膊坐在船尾修補漁網，偶有白鷺掠過水面，叼走浮光躍金的魚影。八十歲的陳老漢告訴我，他祖輩世代以捕鰻為生，“這江里的鰻魚通靈，能認人——遇見老熟人，會主動繞開漁籠”?。</p><p class="ql-block"><b>第三章：哲思長流：從韓祠到陽明心谷</b></p><p class="ql-block">石城大畬村的韓湘子廟，香火綿延千年。這位傳說中在此悟道的八仙之一，將釀酒之術傳給了鄉(xiāng)民。廟后古井 “醉仙泉”，至今釀出的米酒帶著丹霞礦物的甜味。而五百里外的贛州通天巖，王陽明曾在此講學。巖壁上 “知行合一” 的摩崖已風化，但山民們仍能指認當年先生手植的茶樹——清明摘下的新葉，炒制后帶著藥香，是治痢疾的土方?。</p><p class="ql-block">贛江上游的梅嶺古道，則藏著另一重傳奇。明末遺民朱耷（八大山人）曾在此隱居，以河灘卵石當硯臺，江水為墨，勾勒出 《河上花圖》 的初稿。如今，當?shù)毓そ承Х鹿欧?，用河灘黏土燒?“水紋陶”，窯變時形成的波紋，恰似贛江水痕?。</p><p class="ql-block"><b>第四章：當代江韻：從采砂船到白鷺洲的新生</b></p><p class="ql-block">在贛縣區(qū)崩崗治理展覽館，黑白照片記錄著上世紀 “紅色沙漠” 的瘡痍——每逢暴雨，紅土裹挾著碎石沖向河道，宛如血浪。但如今的贛江源區(qū)，865 座崩崗變身臍橙園，無人機噴出的薄霧中，橙花香氣混著水汽彌散。生態(tài)護林員腰挎 GPS 巡山，耳機里循環(huán)播放著自編的山歌：“一棵樹啊一棵樹，根抓紅壤葉親霧……”?。</p><p class="ql-block">吉安白鷺洲書院的重建，則為贛江文化注入新血。書院復原了明代的 “經筵” 儀典：學子們身著素袍，在江畔誦讀朱熹文集。一位回鄉(xiāng)支教的大學生說：“孩子們讀著 《贛江源記》，會趴在窗邊找 ‘養(yǎng)我命兮唯此江’ 的那段文字——”?。</p><p class="ql-block"><b>第五章：江月年年只相似</b></p><p class="ql-block">處暑夜，我宿在石城的客家圍屋。天井盛著一泓月光，老阿嬤用瓦罐煨著黃元米粄。遠處傳來采蓮歌，歌聲被夜風送入贛江源頭，又順流而下——或許明年此時，它會化作南昌滕王閣下的舟子的短笛聲。這江，終究是活的史書，而石城，是它用九連山古木制成的第一頁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