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借莊子寓言故事，悟老聃大道哲言</p><p class="ql-block"> ——題記 </p> <p class="ql-block">( 二)許由說智慧</p><p class="ql-block"> <b>堯</b>的老師叫<b>許由</b>，<b>許由</b>的老師叫<b>齧缺(</b>niè quē<b>)</b>，齧缺的老師叫<b>王倪</b>，王倪的老師叫<b>被衣</b>。他們都是上古時期的賢人。就說許由吧，唐堯知道他很有本事，就打算把天下禪讓給他，結果他非但沒有接受，還帶著孩子老婆逃到潁水之北的箕山之下；后來，唐堯又想征召他擔任九州長，這是個多大的官，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個很大很大的官。這消息一傳出，就不脛而走，負責傳送任命詔書的官員還沒出京就傳到了許由耳朵里。許由認為這消息污染了他那兩只耳朵，攪亂了生活的寧靜，就馬上帶著瑤池潔耳玉露，跑到潁水河邊，把兩只耳朵一連洗了半個月。</p><p class="ql-block"> 唐堯沒辦法，只好不再提這話。但國家大事太多，隔三差五的，他總要到許先生府上去請教。</p><p class="ql-block"> 這不，有一天，唐堯又專程前去拜訪自己的這位老師——許由先生。兩人見面敘過寒溫之后，唐堯就詢問道：“許先生，請您直截了當告訴我，您老的老師齧缺先生，可以不可以做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借助于他的老師王倪先生，來請他接替我做這個天子?！?lt;/p><p class="ql-block"> 許由認真地想了想，然后鄭重嚴肅地說：“讓他做這個天子真的不好，那將會危及天下！”</p><p class="ql-block"> 唐堯一聽，馬上又問道:“許先生，這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呢？”</p><p class="ql-block"> 許由正色答道:“事關天下，我怎么會說話不過腦子呢？您知道，齧缺先生是我的老師，我非常敬重他的為人。他有很多優(yōu)點，像耳聰目明，智慧超群，辦起事來，快捷機敏；他天賦過人，而且又能認識到人得益于天。這些優(yōu)點，都是我無法企及的。但是，他明了該怎樣禁絕過失，卻不知曉過失產(chǎn)生的原因。這配做天子嗎？”</p><p class="ql-block"> 唐堯沒有說話，許由接著說道:“如果讓他做了天子，那么他將依憑人為辦事，而不遵依天道；他將會以自身為中心而恣意改變萬物形體；將會倚重才智不顧萬物規(guī)律去急急忙忙辦事；將會陷于細瑣事務而手忙腳亂；將會被外物拘束而迷失方向；將會環(huán)顧四方而無暇應對萬物，將會為使眾多事物得到適宜處置而心勞日拙；將會忙于參預萬事萬物的變化，但十有八九是有始無終。你說，這樣的人足以配做天子嗎？”</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許由說到這里，不知道唐堯大帝聽懂了沒有，反正我是聽明白了。他無非是說，齧缺先生雖然聰明有智慧，但不懂無為而治，只能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難以駕馭全局。</span></p><p class="ql-block"> 許由見唐堯大帝還不表態(tài)，只好自己來做總結:“雖然這樣，有了同族人的聚集，就會有一個全族的先祖；齧缺先生可以成為一方百姓的統(tǒng)領，卻不能成為統(tǒng)領諸方的君主。他的那種治理，實際上是亂的先導。不僅百姓受到禍害，帝王自己也要遭殃。”</p><p class="ql-block"><b>〔寫給讀者〕</b></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讀了寓言《抱甕溉田》和《許由說智慧》，也許有讀者會說，怎么就沒有悟出“智慧出，有大偽”中的“大偽”呢？</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其實，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們忘了結合第三章的“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來了解。所謂“大偽”，即包裝著“為你好”“為國家”等漂亮外衣實則迷亂人心的言行。其兜售者，不一定包藏禍心，也許可能是好心辦錯事者。像《抱甕溉田》中的子貢、孔子，他們的出發(fā)點就是“為你好”，讓你省時省工，生出時間干別的事，可他們不知道老農(nóng)只有“一畝三分地”而沒有很多菜畦，費時費財整出個“桔槔”，實在是有點原子彈打跳蚤！更何況，他除了侍弄這巴掌大一塊地，也沒有什么別的事可干。外出打工掙錢？可年紀老了</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誰雇呀？好端端的，你不了解情況就出餿主意，打破人家固有的寧靜。</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再說《許由說智慧》，我們在正文的注釋中說過，指的是違背“無為而治”治國方略的專門整治人的法令條文。許由的老師齧缺是一位“明曉過失出現(xiàn)后如何處理”的智者，換言之，是一位擦屁股專家，如果把這類大腕當成治國安邦平天下的大能，那也是被“大偽”迷亂。</span></p> <p class="ql-block"><b>(三)《莊子·天地》論“孝子”和“忠臣”</b></p><p class="ql-block">〔<b>原文</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孝子不諛其親，忠臣不諂其君，臣、子之盛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親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世俗謂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世俗謂之不肖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而未知此其必然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世俗之所謂然而然之，所謂善而善之，則不謂之道諛之人也！然則俗故嚴于親而尊于君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謂己道人，則勃然作色；謂己諛人，則怫然作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而終身道人也，終身諛人也，合譬飾辭聚眾也，是終始本末不相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垂衣裳，設采色，動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謂道諛；與夫人之為徒，通是非，而不自謂眾人也，愚之至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終身不解；大愚者，終身不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適者，猶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則勞而不至，惑者勝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大聲不入于里耳，《折楊》《皇華》，則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眾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勝也。以二缶鐘惑，而所適不得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強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釋之而不推。不推，誰其比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厲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視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己也。</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譯文〕</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孝子不奉承自己的父母，忠臣不諂媚自家的國君，這是忠臣、孝子盡忠盡孝的極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凡是父母所說的都加以肯定，父母所做的都加以稱贊，那就是世俗人所說的“不肖之子”；凡是君王所說的都是對的，君王所做的都是好的，那就是世俗人所認為的“奸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然而人們卻不了解，世俗的看法就一定是正確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世俗所謂“正確”的便認為是正確的，世俗所謂“好”的便認為是好的人，則不稱他們是阿諛奉承之人。這樣，世俗的觀念和看法所以比父母更嚴、比君王更值得尊崇了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要知道，無論什么樣的人，都不喜歡被人稱作“讒諂”“阿諛”的人。)</i><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倘若有人說自己是個“讒諂”的人，那就一定會突然改容變色；說自己是個“阿諛”的人，也一定會忿怒填胸面色劇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可是那些一輩子都在讒諂的人，一輩子都在阿諛的人，卻在用合宜的譬喻和華麗的辭藻博取大眾的歡心，其表現(xiàn)自始至終、從本到末全都和實際情況對不上、無牽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那些穿上華美的衣裳，繡制斑爛的紋彩，打扮艷麗的容貌，討好獻媚于整個世界的人，并不自認為那就是讒諂與阿諛；跟世俗人為伍的人，他們的是非觀念相通，卻又認為自己不是凡人，這簡直是愚昧到了極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知道自己是愚昧的人，并不是最大的愚昧；知道自己迷惑的人，并不是最大的迷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最迷惑的人，一輩子也不會醒悟；最愚昧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三個人在一起行走，其中一個人迷惑，那么要去的地方還是可以到達的，因為迷惑的人少；三個人中兩人迷惑，那么就不能夠到達目的地，就會徒勞無功，因為迷惑的人占優(yōu)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如今天下的人全都迷惑不解，那么我即使祈求向導，也不可得，可悲?。?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高雅的音樂，世俗之人不可能欣賞；《折楊》《皇華》之類的民間小曲，世俗的人聽了都會欣然而笑。所以，高雅的談吐，不可能留在世俗人的心里，而至理名言，也不可能從世俗之人的口中說出，因為流俗的言談占了優(yōu)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讓其中兩個人迷惑，因而所要去的地方便不可能到達。如今天下人都大惑不解，我即使尋求導向，其效用怎么可能取得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明知不可能到達卻要勉強去做，這又是一大迷惑，所以不如棄置一旁不去做這事。不去做這事，誰會為此計較擔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丑陋的人，半夜里生下孩子，倉促地拿過火來照看，心情焦急，唯恐生下的孩子像自己一樣丑陋。</span><i style="color:rgb(237, 35, 8);">(可他們自己真的丑嗎？又有誰知道，丑小鴨還會變天鵝呢？)</i></p><p class="ql-block">〔寫給讀者〕</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本節(jié)文字，雖出自《莊子·天地》，但不是寓言故事。它是通過對世俗社會所謂“忠臣”、“孝子”、“不肖子”的揭露批判，指出這些都是在“六親不和”“國家昏亂”情況下出現(xiàn)的怪胎，都是“智慧出，有大偽”的真實寫照:你看，那些“阿諛奉承”之徒、諂媚逢迎之人，一個個“</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垂衣裳，設采色，動容貌，以媚一世”，卻又心虛得很，生怕被別人揭破</b><b style="font-size:20px;">，就像“丑人擔心生下來孩子與自己一樣丑一樣”，就像阿Qj忌諱別人說“燈”“光”“亮”一樣，“謂己道人，則勃然作色；謂己諛人，則怫然作色”。這樣的人多了，不可笑嗎？不可悲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再提醒諸位一句，對《道德經(jīng)·第十八章》的體悟，一定要結合“第三章”(不尚賢，使民不爭；……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否則就可能理解偏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