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的“啞巴”

健康平安

“我不愛說話，但是我會生氣的?！蔽业耐瑢W(xué)陸亞民，不愛說話但喜歡開玩笑。 有一次我跟他通電話，他就是這樣說的。我問他“你生什么氣啊？”陸亞民很認(rèn)真的說：“生你的氣啊。”我不解，又問道：“做啥生我的氣呀？” “班上那么多的同學(xué)，都被你寫進了美篇，只有我——你欺負(fù)我是啞巴是吧？”陸亞民憤憤不平。 “我有許多篇文章都提到了你陸亞民的呀，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申辯道。 “那都是點個卯不算數(shù)的，我要你一本正經(jīng)的寫，就跟你寫傻妞那樣要有個主題……” 剛進初中的時候，陸亞民少言寡語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同學(xué)任璦婉就笑他是個“啞巴”。陸亞民聽了不高興，就責(zé)問任璦婉為什么給他起外號。任璦婉蹦蹦跳跳逢人就說“啞巴開口說話了”，陸亞民見任璦婉一付瘋瘋傻傻的樣子，氣得脫口而出，罵了一聲“傻妞”。從此，“啞巴郎”、“傻妞”兩個綽號就誕生了。 任璦婉是個聰明絕頂?shù)呐?，?dāng)年的代數(shù)成績在全班甚至全年級都是遙遙領(lǐng)先，所以一般的人都不敢叫她“傻妞”。倒是“啞巴郎”這個綽號讓陸亞民背了整整的三年初中，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叫他“啞巴郎”。 陸亞民跟任璦婉的關(guān)系很好，那時候還有同學(xué)認(rèn)為他們倆將來會成為一對兒。去年，我寫了一篇文章《不愛玩的任璦婉》，是專門寫我初中的同學(xué)、同桌任璦婉的故事，陸亞民看了覺得不錯。他寫的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并且精通地理，對上海的東南西北都熟悉，人很聰明。不過，他是個肚里有內(nèi)秀的人不善言辭，總覺得跟我的關(guān)系不錯，既然我寫了張美華、任璦婉、俞沁晨、馬兆磊、湯月仙、牛玉香、鄔軍甚至是其他班的姜玲巧、吳愛智、王祖斌的《美篇》，總不至于把他給漏掉了吧。結(jié)果果然如此，有一次聊天的時候，他邊開玩笑邊提出想讓我也寫寫他的往事。 這個要求并不過份，何況我跟他三年同窗也非常了解他。我說這沒問題，我會盡快去寫的。 　　陸亞民一九六五年九月份進入隆昌中學(xué)的時候，還是個個頭不高略略發(fā)胖的少年郎。陸亞民剛進來的那年很斯文，遇人不會主動說話，并且跟你說話的時候兩只眼睛不朝你看。到了初二年級，他的性格有所改變，話比以前多了還學(xué)會了開玩笑。同學(xué)們說，這都是他跟任璦婉學(xué)的。因為當(dāng)時，他們倆經(jīng)常在一起說說笑笑，顯得比一般的同學(xué)要密切的多。 任璦婉說話很溫柔，身材小巧玲瓏，有點兒小鳥依人的味道。上初中的那一年不到十五周歲，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任璦婉長得漂亮，大家都認(rèn)為是陸亞民看上了這個女同學(xué)。 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我們的圖畫老師楊寶珠精通書法，他額外的輔導(dǎo)我練毛筆字，因而我的毛筆字寫的很好。但是進了中學(xué)后才發(fā)現(xiàn)，陸亞民不但會畫畫，并且毛筆字也寫的比我好。一開始我很妒嫉他，后來覺得我這樣的心理素質(zhì)不好，應(yīng)該虛心向他學(xué)習(xí)。從此，我和他就成為了好朋友，并且一起擔(dān)負(fù)起班級里的黑板報出刊工作。后來我當(dāng)選為大隊墻報委員，負(fù)責(zé)學(xué)校里的板報宣傳，班上的黑板報基本上就由陸亞民一個人寫了，他確實也很辛苦。 陸亞民為人處世十分得當(dāng)，與同學(xué)們都是坦誠相待。當(dāng)時在班級里威信很高的馬兆磊就跟我說過“陸亞民這個同學(xué)夠種”。那個時候，我對馬兆磊的話是什么意思理解的并不透測，后來覺得，馬兆磊是覺得陸亞民這個人在面對壓力、危難時不屈服，與朋友交往中表現(xiàn)出的極度講義氣。總之一句話，這個朋友值得交。 我跟陸亞民稱兄道弟，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有一天我們倆在班后出黑板報的時候，我說我喜歡班上的顧小玲同學(xué)，想聽聽他的意見。陸亞民說：“顧小玲是個很不錯的女生，能夠追上她當(dāng)然是最好的了，祝你好運哦！” 我聽了很舒服，我又問他：“你跟我同桌（任璦婉）怎么樣？我覺得你很喜歡她。” 陸亞民很無奈地笑了笑說：“如果我喜歡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她不喜歡我又有什么用，落個單相思病我才不干呢？” 陸亞民的話無疑對我的刺激極大，因為當(dāng)時我也是單戀著顧小玲，并不知道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實際上，要是陸亞民喜歡任璦婉，我是有把握說動我同桌的，因為任璦婉跟我的關(guān)系非常好?？墒?，陸亞民給我的回答是：他現(xiàn)在年齡還小，不愿太早談女朋友。 我愛管閑事，所以有一天我就問我的同桌，對陸亞民的感覺怎么樣？ 任璦婉眨巴著眼睛，一付莫名其妙的樣子望著我，我就更明顯的告訴她：“陸亞民喜歡你的話，你會接受嗎？” 任璦婉笑了：“他不是有蔣瀅陪著了嗎？” “蔣瀅！”我不相信，我對任璦婉說：“絕不可能，蔣瀅長得不好看?！?lt;/span> 任璦婉說：“你沒注意到，他們倆個上學(xué)放學(xué)總是一道來一道去的。” 豈有此理？談了女朋友還借口說現(xiàn)在年齡小不想談，哪有這么騙人的？我有點生陸亞民的氣，跑去問了他，陸亞民說：“蔣瀅是我的鄰居，我們家離學(xué)校要穿過兩條馬路。蔣瀅爸媽不放心女兒一個人走，叫我每天陪她一起上學(xué)。你們?。【褪窍矚g疑神疑鬼的。我說過話的，我現(xiàn)在不想談女朋友……” 　　邱雯雯是個小眼睛大嘴巴的女生，長相一般。那天她兩眼緊緊地盯著新出來的黑板報班刊，雙眉緊皺。 陸亞民在這一期的班刊上，用彩色粉筆畫了一個刊頭：一個穿裙子的小姑娘站在花叢中微微笑著。陸亞民把小姑娘的眼睛畫成月牙兒，微笑的嘴巴卻畫的很大。有多事的同學(xué)就開玩笑，說陸亞民把邱雯雯畫在了板報上。 邱雯雯不高興了，她責(zé)問陸亞民為什么要畫她，還把她畫的這么丑。 陸亞民當(dāng)然否認(rèn)，他說他沒有畫她。這個刊頭畫是他根據(jù)笑要張口笑瞇了眼的描述自己隨心所欲構(gòu)思出來的，與任何人無關(guān)。 邱雯雯不依不饒，非要陸亞民承認(rèn)是在丑化她，并要陸亞民把刊頭畫擦掉向她賠禮道歉。 陸亞民不服氣，拒之不理。此時，圍上來幾個同學(xué)，邱雯雯仗著人多，一步跨上課桌椅，揮手將刊頭抹掉，又用沾滿粉筆灰的手掌伸向陸亞民的胳膊，想在他的衣袖上擦抹干凈。陸亞民恨恨連聲，雙手捉住邱雯雯的兩條胳膊使勁將她抵到了墻邊。邱雯雯一邊叫罵一邊用腳踢蹬陸亞民，反遭陸亞民的狠狠一腿，打的邱雯雯珠淚直流。 圍觀的同學(xué)將兩人拉開，馬兆磊氣呼呼的問：“又打又罵的，你們倆還是不是同學(xué)?。俊?lt;/span> 邱雯雯流著淚說：“陸亞民他還用力踢我，踢的我好疼……” 馬兆磊說：“你不犯渾，他會踢你嗎？你們倆都有錯，應(yīng)該各打五十大板。這么辦吧，也不要告訴沈老師（班主任）了，陸亞民抽個時間把刊頭畫補上，邱雯雯向陸亞民道個歉。怎么樣？” 本來邱雯雯是要陸亞民向她道歉的，現(xiàn)在反過來要她向陸亞民道歉，她當(dāng)然不肯。邱雯雯一邊抹眼淚一邊任一位女同學(xué)拉著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理也不理馬兆磊。 這一邊，陸亞民也不聲不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是又氣又冤。 這時候，上課鈴聲響了，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了。 放學(xué)了，陸亞民背起書包，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身后蔣瀅在叫“等等我”他也不答。 望著陸亞民的背影，馬兆磊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問我怎么辦？他說：“要是明天被沈老師發(fā)現(xiàn)了，追問起來又要一番折騰。” 我說：“待會我給它補畫一下吧，沒關(guān)系的?！?lt;/span> 馬兆磊說：“我留下來陪你吧?！?lt;/span> 我說：“回家去吧，你不用陪我。” 馬兆磊剛想說什么，見我側(cè)著臉朝旁邊微笑。馬兆磊也側(cè)面望去，只見顧小玲和她的閨蜜張美華正穿過課桌朝這里走來。馬兆磊即刻便明白了過來，他對我笑了笑說：“那么我就先走，你辛苦了……” 我在黑板報上畫刊頭的時候，顧小玲就在刊頭的四周用紅色的粉筆點綴五葉花。其間她說：“雯雯也太不講道理了，為什么要把陸亞民畫的好好的刊頭畫擦掉呢？再說，刊頭上畫的小姑娘哪一點都不像她，真是無理取鬧。” 我說：“這不怪邱雯雯，是背后有人搞鬼。邱雯雯沒腦子，才上了別人的當(dāng)?！?lt;/span> 顧小玲抬起頭，望著我問：“是誰！誰這么壞？” 我說：“我注意到，邱雯雯被湯月仙叫到一邊，兩個人耳語了一陣子，邱雯雯就跑到黑板報前去看，以前她可是不關(guān)心班里的黑板報的?？催^之后，才找陸亞民爭了起來……” 顧小玲“哦”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的?！?lt;/span> 我說：“湯月仙這個人很有心機，你以后要注意點，盡量少跟她啰嗦?！?lt;/span> 顧小玲點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闭f完，沖我莞爾一笑。我問她笑什么？顧小玲望了望張美華，對我說，不告訴你。 后來，顧小玲還是告訴了我。她笑我氣量小，說人家湯月仙只是在選舉你當(dāng)大隊委員時沒有舉手表決投你一票，你就一直耿耿于懷看不起人家，是不是這樣？ 被顧小玲看穿了心思，我閉著嘴巴不語。顧小玲笑嘻嘻的用兩指捏住我的鼻尖，迫使我張開了嘴巴。我說：“是是是，是有那么一點點?！?lt;/span>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沒過幾天，邱雯雯跟陸亞民又好了起來。那天我和陸亞民從教室往大操場邊的學(xué)校宣傳欄走，是想讓陸亞民看看這一期的大隊黑板報，是我的同行上一屆的墻報委員王祖斌編排的版面。王祖斌先將五彩粉筆灰混在一起，在黑板報所需的尾花圖案上用濕布抹一塊地方，然后將五色粉末攤在本子上，對準(zhǔn)涂抹的濕處用嘴巴將粉末吹過去。粉筆灰沾在濕處，等黑板干了，這些五彩的粉末便沾在了圖案上，十分漂亮。 我和陸亞民都熱愛美術(shù)，那時候條件有限，王祖斌想出這么個點子，我們倆都覺得很不錯。正在驚嘆不已的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亞民陸亞民”的驚呼聲，我們倆回頭一看，邱雯雯正揮著右手，微笑著跑了過來。 陸亞民迎上去，問：“什么事啊？邱雯雯?！?lt;/span> 邱雯雯哭喪著臉，伸出一根手指，指頭上有一點血：“鉛筆盒壞了，我剛才修的時候不小心被鐵絲戳破了手（那個年代的鉛筆盒都是用鐵皮制作的，連接盒蓋處有二根寸長的鐵絲）。你陪我到校醫(yī)室去看看，要不要涂點紅藥水包扎一下?！?lt;/span> 陸亞民嗔怪邱雯雯，鉛筆盒壞了為什么不告訴他讓他來修呢？邱雯雯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連接處的那根鐵絲掉下來了。 陸亞民朝我笑笑，陪邱雯雯朝校醫(yī)室走去。那一刻，我的腦子一下子轉(zhuǎn)不過彎來了。我搞不懂，幾天前還吵架的兩個人，怎么一下子又這么好起來了呢？ 我去問蔣瀅，和邱雯雯爭吵那天陸亞民匆匆離校你們倆在路上他跟你說什么了？蔣瀅說：“我叫陸亞民不要生氣，不管怎么樣，女孩子有點嬌氣是很正常的。邱雯雯說你幾句，你打了她，你是男生打女生總是不對，你要向她道個歉?！?lt;/span> 我覺得蔣瀅的話不對，起碼是不全對。俗話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女生嬌氣就可以隨心所欲了？我又問蔣瀅：“后來呢？” 蔣瀅說：“第二天早上，我們倆很早就出發(fā)了。在寧武路路口邱雯雯上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處等她，陸亞民就向邱雯雯認(rèn)錯并道歉了?！?lt;/span> 我問：“然后呢？” 蔣瀅笑了笑，說：“然后，倆個人又好起來了?！?lt;/span> 我理解了，為什么陸亞民的朋友那么多，跟他熟讀了《增廣賢文》里的“寧可人負(fù)我，切莫我負(fù)人。再三須慎意，第一莫欺心?！庇嘘P(guān)。 一次閑聊中，我跟任璦婉談到了陸亞民，任璦婉覺得雖然陸亞民話不多，但是他的心里有主見。任璦婉說她最看不起陸亞民的是他沒有骨氣，不像個男子漢。 我說：“這是暫時的，人都會變的?！?lt;/span> 任璦婉笑道：“怎么變？變回猴子嗎？” 望著任璦婉粉嘟嘟的面孔笑瞇瞇的樣子，我真想沖她叫一聲：“傻妞！”不過，這個綽號我從來都沒有說出口。對我的同桌任璦婉，我還是很尊重她的。 　　如果說陸亞民的姓名里有個“亞”字，任璦婉送了個綽號“啞巴郎”給他也不錯。問題是他還有個特長，那就跟他的姓也有關(guān)了。 在我們讀書的六十年代里，課外業(yè)余活動很單調(diào)，除了跳橡皮筋、踢毽子扯鈴子、滾鐵環(huán)造房子、疊紙飛機玩彈子球、打撲克下象棋等現(xiàn)在的學(xué)生們都懶得去玩的活動外，陸亞民還特別擅長的是陸戰(zhàn)棋（又叫軍棋）。不是因為他姓陸的原因，而實在是他喜歡玩這種棋。 在我們班級里，每逢周末有一堂自由活動課，只限于在本教室里而不可以離開教室，包括上廁所。這堂課基本上是由大班長監(jiān)督，偶爾班主任沈老師來查看。課堂上可以玩也可以看書做功課，往往到這個時候，陸亞民就會從他的課桌肚里掏出陸戰(zhàn)棋，和同學(xué)們下棋。 陸亞民對陸戰(zhàn)棋的布子深有研究，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班里會玩軍棋的同學(xué)幾乎都是他的手下敗將，無人能敵。 陸戰(zhàn)棋是一種三人玩的棋種，即二人對戰(zhàn)一人做裁判。雙方各執(zhí)紅、藍棋子，大小依次為司令、軍長、師長、旅長、團長、營長、連長、排長、工兵等排列，另有炸彈、地雷多枚，一方奪得對方“軍棋”為勝。布子為各方自由擺放，關(guān)鍵的就是布子有方，要能攻能守，才能保住自家的大本營。陸戰(zhàn)棋在當(dāng)時，是一種培養(yǎng)思維能力的益智游戲。 陸亞民的棋藝太好，他反而不高興。為什么？因為班上沒有人敢跟他再玩陸戰(zhàn)棋了。 到我們上初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九六六年的下半年了。新學(xué)期開學(xué)不久，由于“文革”的原因，我們學(xué)校停課了。當(dāng)時，學(xué)校里由各班班干及有文藝特長的同學(xué)臨時組成了校宣傳組和文藝宣傳隊。隊組成員照常到校，一是做好相應(yīng)的工作，二是護校。 陸亞民和我都在宣傳組，宣傳組還有其他各個班上挑選出來的一些能寫能畫的同學(xué)組成。 宣傳組沒什么事情做的時候，陸亞民就來勁了。他找組里那幾個其他班的同學(xué)跟他一起玩陸戰(zhàn)棋，大家自然是欣然接受。 那時候的我，除了會打撲克、飛行棋以外，我不會玩陸戰(zhàn)棋，因為怕動腦子。陸亞民勸我多少次了，還說愿意教我我都不想學(xué)。 初二階段，顧小玲正在跟我處朋友，并且是校文藝宣傳隊的隊員。宣傳隊排練節(jié)目休息的時間，她就喜歡到隔壁我們的宣傳組里來玩。陸亞民一見到顧小玲，就在她面前表功，說剛才玩陸戰(zhàn)棋的時候，某某某又?jǐn)≡诹怂氖窒隆?lt;/span> 顧小玲同學(xué)看不慣陸亞民那種傲慢的樣子，有一次我們倆一起回家，她在路上跟我說：“陸亞民要是找你玩軍棋你就跟他玩，我保證你會贏，滅一滅他的囂張氣焰?！?lt;/span> 我說：“我不會玩啊，怎么能贏了他呢？” 顧小玲叫我如此如此，并說她弟弟顧小健也經(jīng)常玩軍棋，她對這種棋并不陌生。顧小玲說，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定會贏。 　　顧小玲所出的主意，一般人都想不到。她的意思是在我和陸亞民開始玩陸戰(zhàn)棋的時候，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站到陸亞民的身后也就是我的對面，這個位置正好把陸亞民布下的棋子一覽無遺。當(dāng)陸亞民移動“司令”這枚棋子時，她交叉在胸前的一只手就悄悄的把大拇指豎起；移動“軍長”、“師長”時，就伸出食指中指；移動“炸彈”時就把拳頭握緊。 下棋前，陸亞民還問我：你初次玩陸戰(zhàn)棋要不要我先讓你幾步棋？我說不必。陸亞民也笑了笑說：那么好吧，邊玩邊學(xué)。 陸亞民果然厲害，他布下每一枚棋子時都有策略。比如“師長”的后一枚必是“炸彈”，能吃掉“師長”的肯定“司令”或“軍長”。那么，你把我的師長吃了，我的炸彈炸了你的“大官”我也吃不了虧。 固然有策略，陸亞民也想不到我身邊還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他的棋盤。當(dāng)他剛把“炸彈”移到鐵路線上準(zhǔn)備炸我剛吃掉他團長、旅長的“司令”時，我看到顧小玲正攥緊著拳頭，便毫不猶豫地將那枚待在下方的“工兵”（陸戰(zhàn)棋中除了“工兵”能在鐵路線上拐彎，其余各子均直線行走；“地雷”、“軍旗”布子后不得移動）朝對方那枚“炸彈”碰去，同歸于盡。 我的“工兵”飛掉了陸亞民的“炸彈”，陸亞民有些吃驚。不過，畢竟他久經(jīng)沙場，隨后便迅速的調(diào)兵遣將，把“軍長”推向了陣地的前沿。 陸亞民的軍長沒有什么能耐，在吃掉我的一個“基層干部”后，遇上了我的“炸彈”而“光榮犧牲”了。這一下，陸亞民傻了，他有點坐不住，楞楞地望著我，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出來。他扭頭朝身后望了望。身后，除了顧小玲還有其他幾個同學(xué)，但都是表情很自然。 陸亞民笑了笑，朝我點點頭：“看不出來你這個新手，下棋不按規(guī)矩干，我都摸不著頭腦了?！边呎f邊從行營里移出一子，放到鐵路線上。 顧小玲伸出了大拇指，我便知道陸亞民的“司令”出場了。 陸亞民一定認(rèn)為我在鐵路線上不可能把兩枚“炸彈”都同時放了，既然一枚炸了他的“軍長”，此刻應(yīng)該不會有第二枚。因此，他的“司令”可以肆無忌憚沖鋒上陣。我認(rèn)準(zhǔn)了他的這枚棋子，決定盡快把他的司令干掉。 我的兩枚“炸彈”，一枚炸“軍長”，一枚炸“司令”，炸的陸亞民暈頭轉(zhuǎn)向。陸亞民不知道我和顧小玲的默契配合，周圍的同學(xué)光顧著看棋也沒注意到顧小玲發(fā)給我的“指令”，反而覺得我是個判斷能力特別強的人。 陸亞民舉手投降。他說我這個棋下的有點怪，對我怎么能精確地把他的“司令”和“軍長”兩枚主力棋子炸掉始終不能夠理解。陸亞民說，他回家去要好好研究研究，準(zhǔn)備下一次再跟我“交戰(zhàn)”。 我和顧小玲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有些擔(dān)心地問小玲：“陸亞民說下次再跟我玩軍棋，我可不敢了，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我們倆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那個作弊的嫌疑？” 顧小玲說：“又不是考試，怎么能算作弊呢？我們主要還是想煞煞陸亞民的銳氣，免得他自高自大?！?lt;/span> “也是?！蔽腋胶椭选?lt;/span> 下一次，我還敢跟陸亞民玩陸戰(zhàn)棋嗎？我自己也說不準(zhǔn)。 有一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無論陸亞民回家去怎么研究陸戰(zhàn)棋的戰(zhàn)術(shù)，最終他還是敵不過我。經(jīng)過反復(fù)思考，陸亞民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點苗頭。他覺得問題不在我的身上，開始懷疑顧小玲。因為這時候的顧小玲，是我熱戀中的女友。 陸亞民暗地指派一個好朋友，站在我的身后假裝觀棋，實際上是密切注視著顧小玲的一舉一動。當(dāng)然，下棋取勝的秘密也就無形中暴露了。 陸亞民“呵呵”大笑，指著顧小玲說：“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想出這么一招來，害的我傷透了腦筋也搞不清楚怎么會敗在一個不會下棋的人的手里。要知道，我可是陸戰(zhàn)棋的常勝將軍哦。” （本文圖片均摘自于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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