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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果寺小學(xué)

心靈歸宿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銀果寺小學(xué)</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文/代強（安徽）</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安徽宿州乾山腳下。</p><p class="ql-block"> 秋陽穿過云層，206國道旁梧桐葉淺黃。</p><p class="ql-block"> 往東走兩百米，一座牌樓——沒有雕梁畫棟，只在灰白墻面上嵌著五個黑字：銀果寺小學(xué)。</p><p class="ql-block"> 風(fēng)掠過門楣時，帶著些時光回響，讓人想起唐末的晨鐘、明初的暮鼓，還有如今課間操時孩子們清脆的笑聲。</p><p class="ql-block"> 去年深秋，銀杏葉正黃得熱烈，遠遠望去，整座校園像被撒了一把碎金。</p><p class="ql-block"> 只看見一群穿著藍白校服的孩子，圍著幾棵粗壯的銀杏樹追逐。</p><p class="ql-block"> 樹皮上的紋路深如歲月刻痕，仰頭望時，枝椏能觸到秋日的晴空，葉片在陽光下透亮得能看見脈絡(luò)，風(fēng)一吹，便簌簌落下，鋪在水泥地上，像給校園織了層軟毯。</p><p class="ql-block"> 這幾棵銀杏是古寺的遺存。唐末建寺時便栽下了它們，明初重建廟宇，銀杏又陪著香火熬過了數(shù)百年。直到后來，寺廟改成了學(xué)堂，晨鐘換成了上課鈴，香火味變成了粉筆灰的氣息，唯有銀杏依舊年年抽芽、歲歲結(jié)果。如今校園里的銀杏早已不止古寺留存的那幾棵，前院的花壇邊、后院的樓梯旁，到處都有新栽的小樹，細弱的枝干努力向上伸展，像極了教室里那些挺直脊背聽課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校園東側(cè)的石階共三十一級，分兩段通向二樓院落，每一級都被歲月磨得有些光滑。陽光斜斜地照過來，把石階的影子拉得很長，也把墻上的石獅子畫像照得清晰——那是用墨色勾勒的，沒有尋常石獅的威嚴，倒添了幾分憨態(tài)，像是守護著孩子們的老伙計。門前沒有真的石獅子，可每次走過，總覺得那畫像里的獅子會眨眼睛，會在孩子們跑過時，悄悄把影子挪得更近些，免得他們摔著。</p><p class="ql-block"> 石階盡頭有一小門，門框兩側(cè)的木牌上，刻著兩行紅漆字：“植銀杏造福后代，育棟梁振興中華”。字是手寫的，筆畫里帶著幾分質(zhì)樸，卻比任何華麗的標(biāo)語都讓人動容。</p><p class="ql-block"> 老校長蹲在門邊除草，他說這院子原是寺廟的菜園，如今種著莊稼，是想讓孩子們知道，糧食和知識一樣，都要靠雙手去培育。春天種玉米，夏天栽茄子，秋天收豆子，孩子們課間時會來澆水，看著小苗一天天長大，就像看著自己筆下的字，從歪歪扭扭變得方方正正。</p><p class="ql-block"> 最讓人心頭一熱的，是教學(xué)樓墻上的那行字：“淮海戰(zhàn)役華東野戰(zhàn)軍總后勤部舊址”。紅色的字體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左右兩側(cè)的牌子上，“中國紅色基因傳承教育基地”“中國紅色之旅鄉(xiāng)村振興體驗基地”的字樣，像是給這座校園鍍上了一層榮光。樓下擺著的大鼓和木推車，漆皮已經(jīng)剝落，木輪上的紋路里還嵌著泥土——那是當(dāng)年支前時用過的物件，鼓面曾敲響過支援前線的節(jié)奏，木推車曾載著糧食和彈藥，在泥濘的路上碾出深深的轍印。</p><p class="ql-block"> 老校長說，劉瑞龍將軍當(dāng)年就在這里工作。那時寺廟還是后勤部的機關(guān)，銀杏樹下曾開過無數(shù)次會議，油燈下擬定的后勤保障計劃，像銀杏的根系一樣，悄悄延伸到前線的每一個角落。孩子們現(xiàn)在上的紅色教育課，就會圍著這些老物件聽故事，聽將軍如何組織鄉(xiāng)親們碾米、做軍鞋，聽?wèi)?zhàn)士們?nèi)绾螏е@里的糧食奔赴戰(zhàn)場。有一次，我看見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輕輕摸著木推車的把手，小聲問老師：“當(dāng)年推這車的叔叔，是不是也像爸爸一樣有力氣？”老師笑著點頭，陽光落在孩子臉上，眼里閃著亮晶晶的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穿過第一排教學(xué)樓，便是第二層院落。這里的銀杏長得最茂盛，樹干粗壯得要兩個孩子手拉手才能抱住。教學(xué)樓的墻面上，“銀杏閣”三個大字寫得蒼勁有力，風(fēng)一吹，銀杏葉落在窗臺上，像是給教室里的課本添了片書簽。孩子們的讀書聲從窗戶里傳出來，和著風(fēng)聲、葉聲，讓人想起那些從這里走出去的人——丁文昌將軍的颯爽英姿，丁夢周教授筆下的墨香，馬彥輝工程師設(shè)計的圖紙，劉金華董事長店里飄出的燒雞香，王春雨在田徑場上奔跑的身影，尤彩霞剪紙上的花鳥魚蟲……他們都曾在這銀杏樹下讀過書，在這三十一級石階上跑上跑下，如今，他們的故事又成了課本外的教材，激勵著新的孩子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上個月，我又去了銀果寺小學(xué)。銀杏葉還沒黃，滿樹的綠透著生機，孩子們在操場上跳繩，繩子甩起來的聲音和笑聲混在一起，像一首輕快的歌。老校長指著一棵新栽的小銀杏說：“這是今年畢業(yè)生種的，他們說以后回來，要看看自己種的樹長多高。”我看著那棵小樹，又看了看墻上的紅色標(biāo)語，忽然明白，這里的銀杏不僅是風(fēng)景，更是一種傳承——古寺的銀杏見證了歲月變遷，紅色的記憶滋養(yǎng)著家國情懷，而孩子們，就像這些銀杏苗，在歷史與現(xiàn)實的滋養(yǎng)中，正努力長成參天大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夕陽西下時，我離開校園?；仡^望去，牌樓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銀杏葉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像是在揮手告別。我知道，下次再來，或許又是一個深秋，那時滿校的銀杏會黃得更艷，而教室里的燈光，會像當(dāng)年后勤部的油燈一樣，照亮孩子們前行的路。乾山腳下的這片土地，既有銀杏的溫潤，又有紅色的熾熱，它養(yǎng)育了樹木，也培育了人才。</p><p class="ql-block"> 乾山下四山村紅色基地，栽銀杏育英才振興中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