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1386732</p><p class="ql-block">文字/圖片/編輯：清葉</p> <p class="ql-block">五年過去了。那段日子，一提起，心口就像被針扎過，眼眶忍不住濕。那年，新冠肆虐的歲月，是我一生里最驚心動魄的一段考驗。</p> 初臨的驚懼 <p class="ql-block">2020年春節(jié)，剛開始，消息很遠——聽說在一個地方有病毒。我還想：那離我多遠啊。</p><p class="ql-block">可很快，加州有了。再后來，紐約的死亡人數(shù)每天往上躥，像冷冰冰的石子，一個個砸在心上。</p><p class="ql-block">真正的恐懼，是從一個電話開始的。</p><p class="ql-block">那是五月中旬，一個周日的中午。我在家里，正安靜著。電話響起，中心要我馬上去接班。奇怪啊，就在幾分鐘前，我才打電話回去過，一切如常。</p> <p class="ql-block">等我趕到，才知道——一個當(dāng)班護士確診了。我得立刻接上。那一瞬間，腿都發(fā)軟，手心全是汗，腦子里嗡的一下，什么都沒了。</p><p class="ql-block">原來，新冠，真的來了。</p><p class="ql-block">可是來不及害怕。午餐要送，糖尿病人要測血糖、打胰島素，藥還沒發(fā)。</p><p class="ql-block">護士，就像戰(zhàn)士，戰(zhàn)場上哪有逃兵？</p><p class="ql-block">我吸一口氣，草草消了下毒，戴好口罩，把藥車推了出去。</p><p class="ql-block">藥車上的瓶瓶罐罐，剛剛還被確診的護士碰過。我知道自己處在危險里。可病人等著，不能停。</p> 被封閉的世界 <p class="ql-block">新冠一到，中心立刻封了?？蛇@里的“封”，和國內(nèi)的不一樣。是——工作人員還準(zhǔn)進出，家屬卻一步都不能進來。</p><p class="ql-block">于是，病人焦躁起來，家屬的電話打個不停。那些平常很少來電的子女，一個個都打來，急切得很。我們沒有專門接電話的人，鈴聲一響，就得停下手上的事去安撫。</p><p class="ql-block">有時，同一個病人，不同的孩子接連打來。我一遍一遍解釋，聲音還得溫和，可嗓子哽著，幾次都快崩潰。</p><p class="ql-block">病人也失去了安寧。很多人記性不好，可偏偏記得兒女常來。眼下見不到人，他們就拒絕吃藥，拒絕進食。沒辦法，只能撥通電話，讓孩子在那頭勸，他們才慢慢安定下來。</p> <p class="ql-block">人手卻越來越少。有人怕了，辭職。留下的，我們既要當(dāng)護士，也要兼做護工。六十個病人，事情一件件壓下來，必須擠時間硬撐。</p><p class="ql-block">每四個小時，就得量體征，查有沒有感染。深夜里，我常抱著血壓計，腳步踉踉蹌蹌。</p> 抽血的戰(zhàn)場 <p class="ql-block">最叫人頭痛的，是抽血。</p><p class="ql-block">以前，都是醫(yī)院特聘的抽血員來做，尤其是老人家，血管細、情緒也抗拒?？勺詮姆忾]以后，這活兒就落在我們身上了。</p><p class="ql-block">我本來就是怕血的人。記得學(xué)生時候的第一針，只是一針小小的胰島素。針頭在病人肚皮上徘徊了好久，就是扎不下去。手心濕得滴水。最后還是老師推了我一把，才輕輕扎了進去。原來，真沒那么可怕。</p><p class="ql-block">可抽血不一樣。針管粗，血是鮮紅的。病人掙扎，氣氛緊張。剛開始的時候，我的手抖得厲害。幸好護工們有經(jīng)驗，告訴我哪條血管好找，還悄悄鼓勵我。我一遍遍練，一次次試，才慢慢熟練起來。</p> <p class="ql-block">每抽完一輪血，衣服都濕透，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心里說不清，是挫敗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失敗，是連扎三次都沒取到血樣的時候；勝利，是針頭慢慢推進，忽然見到血絲冒出來的那一刻。那時，我知道——我贏了。</p><p class="ql-block">在這樣的戰(zhàn)場上，每一次成功，都像和死神短兵相接。</p> 死亡的陰影 <p class="ql-block">第一個因新冠離開的老人走了以后，整間機構(gòu)安靜得可怕。</p><p class="ql-block">她原本還算硬朗，能自理。那天突然走了，我才真正明白：新冠，不是傳說，它真能要人命。</p> <p class="ql-block">死亡逼近，恐懼翻騰?？墒掷镞€有藥，還要為下一個病人量體溫、換紗布、喂水。</p><p class="ql-block">想哭，不能哭；想停下，根本停不下。</p> 黎明的堅持 <p class="ql-block">那時，我常常早上七點下班。走出中心，回頭看，中心的燈還亮著。那里，是無數(shù)老人的歸宿。</p><p class="ql-block">再轉(zhuǎn)頭，東方天際已被黎明的紅霞點亮。清晨的風(fēng)吹在臉上，我忽然覺得——這就是堅持的意義。</p> <p class="ql-block">病毒洶洶，可人不會就此低頭。哪怕是一針、一藥、一通電話、一句安撫，我們都在抵抗。</p><p class="ql-block">新冠橫行了一年多，我也守了一年多。后來，疫苗的消息漸漸傳來，像久旱的天空，有光透過了厚厚的云。</p><p class="ql-block">我相信，只要撐著，就能盼來勝利。就像那些無數(shù)個亮燈的夜晚，最后，總會迎來一個天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