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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的浦城霞光

司春女神

初秋的浦城，總把熱辣辣的情意裹在風里。<div> 我們踩著老街青石板的涼意，追過巷口飄著糖香的炸燈盞糕攤，又沿著富嶺溪的岸堤看白鷺掠水，不過大半天，衣衫就被汗浸得發(fā)沉，貼在后背像片溫軟的濕云，可沒人抱怨 —— 這熱烈的浦城，連汗水都裹著山水的清甜味。</div> 待暮色漫上來時，車子駛上了回家的路。馬路邊的樹兒早列好了隊，像穿深綠制服的送別人。它們把濃蔭斜斜鋪在路面，枝葉在風里輕輕晃，沙沙聲是沒說出口的 “慢走”。<div> 偶有幾片泛黃的葉子飄下來，落在車窗前，又打著旋兒飛走，像舍不得我們走，卻又懂分寸地退開。</div> 抬頭望向西天，太陽竟害了羞似的。許是見我們滿身汗?jié)竦哪?，怕自己的熱烈擾了歸途，它悄悄躲進云絮里，只敢從云縫里漏出幾縷金紅的光。<div> 那光絲細細的，卻帶著韌勁，把周遭的云都染透了，先是淺粉，再是橘橙，最后竟成了胭脂般的緋紅，像誰把胭脂盒打翻在西天，暈得一片溫柔。</div> 最是那浦城的云，把 “多情” 二字寫得淋漓盡致。見我們的車子要駛遠，它們早早懸在西天，像群踮腳張望的故人，把躲在身后的太陽遮得嚴嚴實實 —— 許是怕太陽的光太烈，晃了我們的眼。<div> 云絮一會兒舒展開，成了展翅的白鷺，翅尖沾著霞光的粉，仿佛下一秒就要掠過車窗；眨眼間又攏在一起，化作低頭啃草的小鹿，脊背的毛色從金橙漸變成淡紫，溫順得讓人想伸手摸一摸；再揉一揉，竟開成了滿西天的桂花瓣，簌簌落進風里 —— 原是云在學著浦城的秋，把最軟的模樣都捧給我們看。</div> 忽然有細密的雨絲飄過，打在車窗上，像誰撒了把碎珍珠，圓滾滾的，沒等我們伸手去接，又悄悄停了。一眼望去，這雨都是紅的。<div> 我猜，這是云見我們真要走，急得掉了淚，可又怕濕了我們的歸途，趕緊收了情緒，只留幾痕濕印在玻璃上，像沒說盡的挽留。</div> 忽然間，這云又變成一只太白狼，豎著兩只耳朵張大著嘴巴，吐著烈火。也許，他是為了保我們一路平安，要把夜來的妖魔一一吞掉。 浦城的人，總是如此多義。瞧，得知我們要走了，剛用過晚餐的大人小孩紛紛走出家門，來到馬路上，為我們送行。小朋友不斷擺著手，大娘不停地搖著蒲扇…… 風也來湊熱鬧，該是云特意請來的信使。它順著車窗縫溜進來，帶著樟樹的清香和遠處稻田的潮氣，輕輕拂過我們汗?jié)竦念~角，又繞著發(fā)梢打了個轉(zhuǎn)。那觸感軟乎乎的，像誰在耳邊輕聲說 “下次再來”，把浦城的溫柔都揉進這陣風里，送了我們好遠好遠。 車子越開越遠，后視鏡里的西天還亮著。霞光追著車尾，云還在變，一會兒是揮手的形狀，一會兒是牽住衣角的模樣。我摸著車窗上沒干的雨痕，忽然懂了浦城的多情 —— 它的熱烈是白天沾著汗的笑，它的溫柔是傍晚的云與風，它把所有的舍不得，都藏在這片霞光里。<div> 或許下次再來，我還要等一場西天的云舞，再聽一次風的道別，再把這多情的浦城，好好裝進心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