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3 ）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第一次見到康峻山，對他感覺不壞。雖然她沒從他搬煤塊的行為中，看出什么高尚的品德來，也沒從他對時世的批評中，看出他獨立不羈的性格來，但卻開始暗暗注意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以后謝若媛就常常在所里的各工號附近，或者在通往食堂的羊腸小道上，碰見這位年輕的身材魁梧的試驗車間革委會副主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每次見面，他總是板著臉，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她呢，也是裝沒看見他，但他的一舉一動還是蛛絲馬跡般落到了她的眼里——聽說他只有25歲，竟然管理著一個幾百人的大車間的生產(chǎn)；而他們剛見面時，她曾猜測他至少有30歲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常穿一件磨破了衣角、袖口又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和一條補(bǔ)了無數(shù)補(bǔ)丁的工裝褲，這在衣著講究的姑娘看來，已經(jīng)不修邊幅到了“衣衫檻褸”的地步；誰知他卻出身烈士家庭，母親還是江州市的一個中學(xué)校長！</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了解到這些，謝若媛除了驚訝，對康峻山也曾有過一時的敬佩。但他們并無進(jìn)一步的深交，所以很快她又忘掉了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直到學(xué)習(xí)班結(jié)束，謝若媛才赫然發(fā)現(xiàn)， 自己竟被分配到試驗車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李心田搞的鬼！”林艷斷然說，她被分到大家都公認(rèn)為條件最好、工作又輕松的中心測量室。謝若媛也認(rèn)為，是李心田受潘承業(yè)的委托，才幫她這個忙。但是林艷卻拋開了自己的得意，認(rèn)真替好朋友擔(dān)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怎么辦？你那么討厭康峻山，甚至不想見到他，今后卻要天天跟他打交道了！而且他還是你的頂頭上司……”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是想純潔靈魂嗎？”謝若媛俏皮地一笑，“我看他倒像一個樸實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知道這事也很生氣，卻不想再去管它。反正“扛行李”的故事正四處傳揚，他在眾人眼里已經(jīng)有了拈花惹草的嫌疑，再怎么做也無法撇清，索性隨它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對謝若媛他也沒什么印象，只覺得跟另一個姑娘比起來，似乎“孺子可教”一點。對林艷他實在不敢恭維，也不明白潘承業(yè)為何看上她？就因為她人長得漂亮，老爸是個大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向來坦誠，就把這些想法告訴潘承業(yè)，希望他把戀愛的步驟放慢一點，好好考查一下這個女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干我們這一行，必須耐得寂寞。”他說，“你這位林姑娘太鬧了一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誰知潘承業(yè)非但聽不進(jìn)，還把這句話說給了林艷聽，此后林姑娘一看見他，就撇起那張薄薄的小嘴，一臉的階級斗爭，康峻山知道自己招惹了是非，從此更要小心謹(jǐn)慎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料是非又一次招惹上他，這次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等人分到試驗車間的那天，照例該由康峻山這個車間領(lǐng)導(dǎo)去學(xué)習(xí)班領(lǐng)人，再分到各班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按照軍管會的命令，702所的機(jī)構(gòu)設(shè)置又有了新變化，機(jī)關(guān)設(shè)三組一室，即政工組，科技生產(chǎn)組、后勤組和所辦公室；而研究室與科研輔助系統(tǒng)則采用了連隊編制，下設(shè)六個連隊，分別承擔(dān)機(jī)械加工和各項試驗的裝置建造與等離子體基礎(chǔ)研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也高升一步，當(dāng)上了機(jī)械加工連的指導(dǎo)員，這讓他哭笑不得，繼而又憤怒又傷心。原本他這管生產(chǎn)的副主任還能離科研近一步，至少車間里生產(chǎn)的全是科研裝置的非標(biāo)準(zhǔn)化零件；現(xiàn)在他倒成了全脫產(chǎn)的政治領(lǐng)導(dǎo)，想接觸一下心愛的車床模具都不能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這樣的心情下，他就派副指導(dǎo)員去接新工人，新工人進(jìn)了車間，他也沒給他們作什么例行講話，甚至連人都沒見一面，就分到班組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只知道，謝若媛被分到車工組。他懷疑她那兩只嬌嫩的手，能否經(jīng)得起鋼鐵機(jī)器與金屬零件的磨礪？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在心情不佳，快下班時又接到李心田的電話，讓他去一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朋友現(xiàn)在升任了政工組的副組長，除了愛給別人保媒拉線當(dāng)紅娘，李心田在政治上一向很可靠，屬于天生的政工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猜想此行又是與謝若媛有關(guān)，但沒料到事情如此棘手，連一向穩(wěn)重的李心田似乎也慌了手腳。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真是對不起了！”他拿著一份檔案材料連連向好友致歉，“誰能想到，這個謝若媛居然有未婚夫了，還是個部隊的飛行員！都怪她原來的醫(yī)院，這份材料竟然遲一步才轉(zhuǎn)到這里，讓我險些鑄成大錯，還把她介紹給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心里反倒一輕松，就隨便地坐在那張熟悉的破藤椅上，“她談戀愛又怎么啦？為什么要上檔？是不是因為她年齡不夠？”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李心田急切地走到他面前，滿臉的受害者模樣，“是啊，她在部隊還沒提干，本來不準(zhǔn)談戀愛……還有，謝若媛的老爸是革命軍人不假，但她爺爺卻是地主！而部隊規(guī)定飛行員結(jié)婚，對象都必須查三代，謝若媛她也不夠格呀！醫(yī)院領(lǐng)導(dǎo)找她談過話，可她不聽，還是照常跟那個名叫陸大川的飛行員來往，還差點兒受處分！陸大川被停飛了，謝若媛復(fù)員處理，恐怕也跟這有關(guā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一點真是不可思議，也真可笑！謝若媛的老爸絕沒想到，他參加革命幾十年，當(dāng)兵的女兒竟然還不能嫁給一個軍人?！笨稻匠了贾鴨?，“那么林艷呢？她是不是也有什么個人問題，才分到這里？”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算猜對了！”李心田深表遺憾地說，“她的錯誤應(yīng)該比謝若媛更嚴(yán)重，也是男女問題，看在她老爸分上，才沒有處理她……我也告訴小潘了，他說他不在乎，只要林姑娘喜歡他，他就不會計較她的過去?！?lt;/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本能地感覺到，如果在這一點上輕易表態(tài)，肯定會引起更大的麻煩，還不如把這些問題輕描淡寫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李心田又換了一個懇切真誠的表情，交給他兩封信，“對不起，還有一件難處理的事。陸大川的部隊來信了，說他們還在藕斷絲連，讓我們一定要找謝若媛談一談……哦，他們還讓我們轉(zhuǎn)交給她一封信，是陸大川寫的，看來小伙子頂不住了，率先叛變革命。話又說回來，人家不能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啊！飛行員都是金子堆出來的，國家的投資必須收回，你說是不是？”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拿起那兩封信草草看了看，不由得皺緊眉頭：“這關(guān)我什么事？”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李心田歉然地笑笑：“黃主任說，應(yīng)該由你去跟謝若媛談……你不是她們連隊的指導(dǎo)員嗎？正該做這個政治思想工作，我想幫你推，可是推不掉！”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走出政工組的大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郁悶仍然無法排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跟李心田爭論是沒有意義的，誰讓他負(fù)了這個責(zé)，重任在肩？但由他去跟謝若媛談話，顯然很可笑，也不得體。不僅因為自己太年輕，還沒有談過所謂的個人問題，而且強(qiáng)烈的道德感也不允許他走進(jìn)別人的內(nèi)心，窺視別人的秘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過去在車間里，他也曾駕輕就熟地處理過類似問題，工人們對他的權(quán)威也從不懷疑，但他做這種事總是謹(jǐn)慎而周到，這才給自己賺得了各方面的威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而這個女孩子的戀愛問題，卻比別人更復(fù)雜更棘手，康峻山甚至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開口？對她來說，這肯定是一個不幸的消息，或許還將影響她的終生，至少會擾亂她的人生計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有一瞬間，竟然有些同情謝若媛——年輕姑娘怎能想到，愛情的花朵還未完全綻放，就將在鐵的紀(jì)律下枯萎？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坐在康峻山的辦公桌前，確實有一陣茫然。車工組的組長通知他來見指導(dǎo)員，她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是他！費了好大勁兒她才想起來，好像在車間里，人們經(jīng)常提到這個“康指導(dǎo)員”，而她卻沒把這個陌生的稱呼與康峻山聯(lián)系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來他官運亨通了，而且冠冕堂皇地來找自己談話，要談什么呢？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什么話也不說，只拿出一封信遞給她，謝若媛接過來看了看信封，渾身的血傾刻間就往上涌，她的臉紅得像蘋果，“這是……”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平靜地說：“這是陸大川寫給你的，快看看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謝若媛一時間有些迷惑，不明白這封信怎么會落到康指導(dǎo)員手里？她顫抖著手，急切地抽出信來讀著，好不容易心情才平靜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信很簡短，陸大川用從未有過的冷淡語氣告訴她：部隊已經(jīng)接到林副主席的一號通令，很快就要上前線了！因而他和她的關(guān)系必須終止，從此他們就只是普通意義上的戰(zhàn)友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很久沒有接到過陸大川的信了，確切地說，他們倆早就失去了聯(lián)系。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收到他來信的情景，也做了許許多多的假設(shè)，卻唯獨沒有想到過會是這個樣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不是個冷酷心腸的人，何況面對著這樣一個呆若木雞、第一次遭受命運重創(chuàng)的年輕姑娘，鐵石人也會動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又默默觀察她一陣，居然沒看見他意料中的眼淚，只好開口說：“他的部隊也來了信，讓你再也不要給他寫回信了……這沒有意義。”</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的思想好似掙脫了韁繩的野馬，旋風(fēng)般地在她腦海里打轉(zhuǎn)，所有的念頭都在這個瞬間里紛至沓來，卻只凝固成同一類問題：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怎么了？怎么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的意識模糊成一片，聽到康峻山的聲音，才掙扎著理出一個頭緒，于是所有的憤慨便沖他而來：“如果我非要給他寫信呢？難道702所還會開除我？”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不想與她的情緒相悖，但他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zé)。他有些生硬地問：“不會開除你……不過我想知道，你是共青團(tuán)員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挑釁地看著他，“是又怎么樣？”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是在上中學(xué)時入的團(tuán)，這一向是她的驕傲，今天卻成為她的不利。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輕聲笑了笑，“那你就一定知道，團(tuán)有團(tuán)的紀(jì)律，黨有黨的原則，部隊更是有鐵的規(guī)定……何況你如果違反，就會對陸大川不利，你也不愿看到這個結(jié)果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好像這才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關(guān)你什么事？”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把兩只大手一攤，語氣很幽默，“我不是你的指導(dǎo)員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吧，那你就指導(dǎo)指導(dǎo)我，我應(yīng)該怎么做？”謝若媛氣啉啉地逼問。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微笑著指指她手上的信：“很簡單，就照他寫的去做?！?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信沒封口，據(jù)此可以判斷，這個姓康的已經(jīng)先看過了。謝若媛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辜負(fù)了她，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而這個災(zāi)難性的場合以及她不幸的處境，面前這個男人顯然要負(fù)更大的責(z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沖動地站起來，朝康峻山大聲吼道：“謝謝你的指導(dǎo)，可惜你不是我的上帝，我也不是你的羔羊！告訴你，我不會任人宰割！我要做的事，誰也別想阻攔！我的感情，也不會被人攔腰斬斷！”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場大爆發(fā)讓康峻山感到震驚，他正想指出，她的輕率會給她自己帶來麻煩，那個年輕姑娘已經(jīng)跳起來，示威性地沖出了辦公室。</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后的一整天，無論康峻山處理什么事，腦海里總是盤旋著這些激烈的聲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那個時代，在他的周圍，從沒有人這么激烈地反抗過自己的命運，也從沒有人這么旗幟鮮明地表示過人生的態(tài)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他心目中，女孩子或者女人要么是逆來順受，要么是賣弄風(fēng)情，要么是世故圓通，但他從沒見過這樣單純而又火熱的姑娘！她的激情澎湃是那么扣動人心，讓人有一種心馳神往的感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趕快打住自己的心猿意馬，也沒朝自己的內(nèi)心瞭望一眼，更不想去進(jìn)行深入的探索，否則也許會得出一個嶄新的結(jié)論。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也是整整一天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事。她把那封盼望已久的信撕得粉碎，就一頭扎到新學(xué)徒的工作中。</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師傅是一個名叫張玉蘭的中年女人。以前謝若媛對車工沒一點概念，把車刀想成跟菜刀一樣，到了旋轉(zhuǎn)不停的車床前她嚇了一跳，尋思這個車工可不好當(dāng)。</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看著張師傅滿臉的摺子，想象著自己將來的情景，這才明白跟樸實的人在一起，并不一定能純潔靈魂。雖然她的內(nèi)心原本就很純真，但她必須在這冰與火的冶煉中，鑄就一身鋼筋鐵骨，而且能夠支配那些像螺旋一樣冉冉上升的金屬圖騰。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一天她很不幸，磨刀時傷了手指，上工件時又沒夾緊，車床一開，工件就甩出去，打到旁邊的機(jī)床上！幸虧沒傷著人，卻著實引起一場騷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張師傅搖了搖頭，看出她心不在焉，就讓她在一邊歇著， 自己上馬，重又車起那些無窮無盡的零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只想放聲大哭，又強(qiáng)忍住了。她感覺到憤怒的情緒正在心頭聚集，就像火山熔巖一般即將爆發(fā)。剛才在辦公室不過是一時的發(fā)泄，再下去就會覆沒一座城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也明白， 自己必須像對待生活中的磨難那樣，對待這次突然降臨的情感火災(zāi)。</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但她太年輕了，年輕得似乎不該忍受這樣的苦楚。盡管她白里透紅的面色已變得暗淡無光，她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芒，她還是希望自己能隱藏和掩飾——隱藏自己的痛苦，掩飾自己的失敗。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怎么啦？”一回到宿舍，林艷就好奇地望著她，“已經(jīng)看到了陸大川的信？他把你給甩了？我早就說過，跟飛行員談戀愛，不會有好結(jié)果！”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來她已經(jīng)從潘承業(yè)那里得知了一切。謝若媛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回答：“沒什么，他這么長時間不來信，我早就想跟他吹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林艷根本不信，還想追問下去，謝若媛卻一頭鉆進(jìn)蚊帳里看起書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林艷隔著蚊帳觀察了她好一陣，直到確信她沒有偷偷落淚，才理直氣壯地出門，去跟潘承業(yè)約會。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邊謝若媛扔下書，兩眼望著令人炫目的雪白的紗帳，回憶起自己跟陸大川的相識，只覺得那是一片白色的茫然，白色的模糊……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謝若媛當(dāng)兵時剛滿17歲。她本想戴著耳機(jī)當(dāng)話務(wù)員，卻陰差陽錯地分到了野戰(zhàn)軍醫(yī)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是一個偏僻的小縣城，正在修鐵路，每天都有受傷的戰(zhàn)士送來醫(yī)治，有些很快就光榮犧牲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恰好分在外科，有一次她輪值夜班，呼啦啦一群人送來一個塌方砸傷的軍人，據(jù)說是個舍己救人的英雄，但送進(jìn)急救室就沒氣了，無法轉(zhuǎn)運到停尸房，只好蒙上白布單停放在護(hù)士值班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何止是狠斗私字一閃念，簡直就是狠斗了大半夜，仍然無法控制住強(qiáng)烈的恐懼，根本就不敢再走進(jìn)護(hù)士值班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正在走廊里凍得瑟瑟發(fā)抖，一個身材高大的病員向她走來，給她披上了一件軍大衣，謝若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從此記住了這張神采奕奕的臉。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病員就是陸大川，當(dāng)時剛滿23歲，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飛行教練，是因感冒引起航空中耳炎，那天下午才住院，所以謝若媛不認(rèn)識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那個死去的軍人定為烈士，護(hù)士長半夜來查班，發(fā)現(xiàn)謝若媛不在值班室，嚴(yán)肅地批評了她。又是陸大川出面替她說話，說他當(dāng)晚耳鼓陣痛嚴(yán)重，謝若媛才離開一會兒替他送藥，謝若媛更是對他感激不盡。</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年輕人的戀愛就是這樣簡單，尤其是初戀性質(zhì)的戀愛，一兩句話，幾道眼神，加速的心跳，再加上年齡容貌又相當(dāng)，這事兒幾乎就成了一半。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而陸大川又當(dāng)別論，他是航校的飛行尖子，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為了這樣一個人才，國家投人了巨額資金，而他的回報應(yīng)該是一直在祖國的藍(lán)天飛翔，不到28歲，天仙下凡也不能打動他。直到30歲左右，再由領(lǐng)導(dǎo)介紹一個其貌不揚但政治上絕對可靠且必須是黨員的女人，完成光宗耀祖的終身大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陸大川不走正規(guī)道路的行為令整個航校都極其惱火，而錯誤的根苗顯然在醫(yī)院的那個小護(hù)士身上，何況她“查三代”又不合格，即使有當(dāng)“小寡婦”的決心，也吃不上巧克力。（醫(yī)院里流行一句話：“巧克力好吃，小寡婦難當(dāng)，”形容飛行員家屬的不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所以這種愚蠢的戀愛必須終止，陸大川被勒令提前出院，謝若媛則受到團(tuán)內(nèi)警告的處分，她后來的復(fù)員也與此不無關(guān)聯(lián)。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本來兩人已受到嚴(yán)密監(jiān)控，但世上還有好心人。護(hù)士長的丈夫正好是陸大川的中隊長，在他們的安排下，兩人終于在一條大江邊舉行了“告別儀式”。護(hù)士長和中隊長分別在兩頭“望風(fēng)”，時間不得超過一小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用“悲痛欲絕”來形容兩個年輕人一點都不過分。遭到腰斬的愛情，前途難測的未來，遠(yuǎn)隔千里的相思，一層層將他們纏繞……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還是年長的飛行教練較為成熟。當(dāng)兩人就要分手時，他突然想起謝若媛有一個妹妹下鄉(xiāng)在河南，就讓她把地址告訴了自己，說今后將托她妹妹鴻雁傳書。他還說，這是他們今后唯一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讓謝若媛記住，他是永遠(yuǎn)不會變心的！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回想往事，不禁流下一行行清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那以后再沒有陸大川的消息，她也沒能從河南下鄉(xiāng)的妹妹那里，收到過他哪怕是一封書信。復(fù)員后，父母似乎聽到一點風(fēng)聲，但他們相當(dāng)沉得住氣，從沒盤問過她，而她卻時刻盼望著，那封藍(lán)色的航空信會像信鴿一樣飛到身邊。她怎能想到，情況竟會演變成這樣？</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對這封信的真?zhèn)谓z毫不懷疑，她熟悉陸大川的字跡，所以這封信才像利劍一樣穿透了她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在淚水迷茫中認(rèn)識到，這封信不僅給她的憧憬她的生活潑了一盆冷水，使她徹底失去了美好的愛情，還失去了寶貴的自尊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此之前，整個702所只有林艷知道此事。雖然她不愿跟林艷多深談，但有時候她還是可以在她面前得意一番，神氣幾下。畢竟在那時候，一個姑娘有個飛行員做戀人，是件挺榮耀的事。而現(xiàn)在，一切都像肥皂沫似的破滅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令她最痛苦和最傷心的，是這件事暴露時居然有另一個人在場，而他們的關(guān)系從一開始就很微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覺得，她的美滿感情好像是被康峻山掠奪了！誰叫他代表組織找她談話，還擺出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她的私生活和秘密的感情都被拿出來展覽了一番，她無地自容的表現(xiàn)也被他瞧個正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而他當(dāng)時的表情卻是不屑與冷漠。她也不指望他對此表示一些高尚的情愫，但他就不能表現(xiàn)得仁慈一點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越想越覺得血往上涌，到后來她對康峻山的憤怒，已超過了原本的罪魁禍?zhǔn)钻懘蟠ǎ?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管怎么說，陸大川是被領(lǐng)導(dǎo)逼的，信上也未必是真心話，康峻山卻可以自由行動，對她的致命傷，他為什么不安慰兩句？他還是她的上級、她的指導(dǎo)員呢！他對她就沒有一點善良愿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想到這里，謝若媛的情緒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她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她那不可挽回的愛情的損失，以及她那不可改變的命運的轉(zhuǎn)折，都是康峻山帶給她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一切都怪他，他應(yīng)該受到懲罰——這懲罰就是她將疏遠(yuǎn)他，她再也不會理睬他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做出這個決定，謝若媛心里好受一點，這才發(fā)現(xiàn)屋外已經(jīng)浙浙瀝瀝地下起雨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再一看表，她大吃一驚，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今晚要過團(tuán)組織生活，她已經(jīng)快遲到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山里的雨總是來勢兇猛，當(dāng)謝若媛披上部隊發(fā)的雨衣，打著手電，沖進(jìn)一片灰蒙蒙陰沉沉的雨地里，豆大的雨點已經(jīng)變得又急又密，從各個方向沖刷著四周的坡地和山崗，又匯集成千萬條混濁的溪流，一路飛濺著泥漿和水花，把各工號之間的道路破壞得泥濘難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女工宿舍離試驗車間大約有一公里，平時這是一條風(fēng)景優(yōu)美的上坡小道，現(xiàn)在卻變得又滑又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頭頂冷風(fēng)，身披苦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真是苦不堪言！土石泥沙形成的凹凸不平的山路，殘枝敗葉裹挾著的臟水爛泥，似乎都在欺負(fù)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不小心，她滑倒了，摔在地上，只聽得狂風(fēng)在身邊肆虐，雨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她，謝若媛不禁放聲大哭起來。為了自己的不幸命運，為了自己失去的愛情，為了前途艱難的人生，她有一百個理由大哭，哭它個昏天黑地……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惜這條路上沒有任何人影，她哭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yīng)，周遭的凄風(fēng)苦雨也絲毫沒減弱，反而手腳凍得冰冷，雨水浸透了衣衫，還得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何況，試驗車間團(tuán)支部的人都在等她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終于走近車間，看見里面閃耀著燈火，內(nèi)心有了一點溫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時她已摔得一身泥水，胳膊膝蓋到處都碰破了皮，只得咬咬牙，手腳并用爬上最后一道石階路，一個打滑，她又險些摔下來……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胳膊，同時她聽見一道熱情的聲音：“快，加把勁！上了這個石階就到了！我來幫你……”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回過頭，看見一個也是穿著軍用雨衣的男子，他的臉整個隱藏在雨帽下，因而顯得模糊不清，只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熠熠生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謝若媛就這樣認(rèn)識了同一批復(fù)員的夏曉，或許他們曾見過面，畢竟在一個學(xué)習(xí)班里待了幾十天，但在風(fēng)雨中的相扶相識，顯然更有意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瞬間，謝若媛甚至覺得這個年輕人是上天派來的，否則他怎么會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刻出現(xiàn)？如果沒有他扶自己一把，她肯定會摔上一個大跟頭，說不定還會發(fā)生別的什么令人擔(dān)心的事！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團(tuán)支書遲衛(wèi)東早已迎候在門口，看見他們倆就欣慰地說：“怎么樣，在這雨天里來開會學(xué)習(xí)，也是一個不小的考驗吧？恭喜你們倆，因此結(jié)下了戰(zhàn)斗友誼！</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謝若媛才知道，夏曉并不是團(tuán)員，只是一個發(fā)展對象。他在這種雨天里，竟也跋山涉水地趕來學(xué)習(xí)，讓團(tuán)組織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并且立刻就把培養(yǎng)他入團(tuán)的任務(wù)，交給了新任宣傳委員謝若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謝，團(tuán)支部正想出一期黑板報，主題是歌頌?zāi)壳暗拇蠛眯蝿荨！眰€頭矮小卻精力充沛的團(tuán)支書遲衛(wèi)東說，“我早就知道，你能寫一手好文章，這次就全看你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我的字寫得不好看，尤其不會寫美術(shù)字。”謝若媛有些為難。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遲衛(wèi)東拍拍夏曉的肩，微笑著說：“瞧，我早考慮到了，給你派一個得力助手。夏曉在這方面很有才華，我相信你們倆可以互相幫助?！?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 夏曉也對謝若媛笑了笑：“沒問題，我?guī)湍愠诎鍒?，你幫我寫人團(tuán)申請書。”</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這才仔細(xì)看了看這個青年。他身材挺拔，至少有一米八零，長得非常漂亮。說實話，一個男人長這么好看，簡直有些可惜。謝若媛望著他時就這么想：他完全可以去當(dāng)個演員，而到這山溝里來當(dāng)工人，真是大材小用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自己的胳膊還有些隱痛，那是剛才被他給使勁兒擰的。想到這里，謝若媛不由得臉紅了。難道真是天意？在她最痛苦最失意的時候，一場暴風(fēng)雨居然把一個漂亮的小伙子，帶到她身邊來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晚他們忙了整個通宵，一個寫一個畫。第二天，黑板報就出現(xiàn)在車間大門口，過往觀看的工人干部都稱贊不絕，說文章寫得好，字也漂亮，版面更吸引人，居然用五彩繽紛的彩色粉筆畫了刊頭，配圖也有人物有花鳥，真是喜氣洋洋別開生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遲衛(wèi)東見了謝若媛就翹起大拇指，說你們倆的配合真是天衣無縫！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也沒有理由不滿意。她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奇妙的事，似乎陸大川的影響已經(jīng)過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本來也希望如此，既然他來了絕交信，再去想念他就只能徒增煩惱、毫無意義。但他竟然這么徹底地從自己心中消失，還是有些不合情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就連林艷也有些困惑不解：“真讓人懷疑，你們倆是否談過戀愛、真有感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聽了這話，只覺得慶幸，既然這場戀愛已經(jīng)無可挽回了，又何必去怨天尤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她還是有種詫異的感覺，似乎事情演變成這樣，跟那個名叫夏曉的青年有關(guān)。從此以后，她的眼光便開始留意他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解放軍出版社對本書的推介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穩(wěn)定運行的核聚堆產(chǎn)生能量的方式，和太陽產(chǎn)生能量的方式相同，因此也被稱為“人造太陽”。核聚變能因其反應(yīng)燃料是從海水中提煉的氘和氚，可以說取之不盡，可控核聚變是人類未來獲取清潔、安全能源的理想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國的可控核聚變研究實驗開始于上世紀(jì)五十年代，現(xiàn)被列為國家九五大科學(xué)工程，同時，中國也參加了由歐盟、美國。俄羅斯、印度、韓國、日本共同參與的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反應(yīng)堆計劃(ITER)，該計劃是僅次于國際空間站項目的大型國際合作行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部長篇小說，以我國核工業(yè)西南物理研究院科學(xué)家們，在艱難條件下開創(chuàng)核聚變事業(yè)的卓絕歷程為原型，著力謳歌曾幾何時色彩神秘的“三線工程”的輝煌悲壯。作品以受控核聚變研究為“近景”，輔之以文革中后期國家百業(yè)待舉的時代“遠(yuǎn)景”，由幾個家庭和幾對男女青年的人生命運線索，分三部用三十六年的跨度，來表現(xiàn)我國科學(xué)技術(shù)界的精英人士研制中國核聚變裝置的坎坷歷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在書中刻畫了敬業(yè)獻(xiàn)身的老一代科學(xué)家潘玉祥，不顧家庭與個人情感而執(zhí)著追求事業(yè)的青年知識分子康峻山，幾經(jīng)迷茫終于歸隊的女工程師謝若媛，堅強(qiáng)柔韌始終不渝的夫妻搭檔潘雅書與李心田等一系列人物形象。題材獨特，情節(jié)生動，人物個性鮮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熱核聚變事業(yè)，與我國的載人航天事業(yè)一樣，是中國科技人員創(chuàng)造奇跡，并從根本上改變中國國家力量、民族形象和歷史地位的重要事件之一。但從事這一偉大事業(yè)的人們的犧牲幾乎不為人知，就是他們所從事事業(yè)的重要的實用價值——尋求石油(全球只能再用40年)、煤炭(全球只能再用200年)、及其它替代能源(太陽、生物、風(fēng)、水電等可裝機(jī)容量均非常有限)以外的聚變能，也并不為一般人所熟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書在對科技知識分子的情感、生活描繪，對熱核聚變的科普表達(dá)方面，用功深厚到位，通俗易懂。在中國讀者熟睹的名流、商戰(zhàn)、官場、校園、軍營及市井農(nóng)村題材之外別開生面，描繪出一個單純、自愛、執(zhí)著于科技事業(yè)的新群落，是近年來較少見的長篇小說。</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介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莫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成都文學(xué)院簽約作家。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35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品介紹：出版和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及長篇紀(jì)實文學(xué)27部（種），計有：《男人四十》《商海沉浮》《瀟灑走南方》《大飯店風(fēng)云》《愛在日本》《艷影》《夏娃行動》《盛世紅妝》《守著承諾》《經(jīng)典愛情》《當(dāng)代風(fēng)流》《女人瀟灑》《傾城之戀》《市委大院》《聚變》《策反1949》《流金時代》《月渡迷魂》《大飛機(jī)風(fēng)云》《中國金融家》《大唐秋妃傳》《好雨知時節(jié)》《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等。也包括非虛構(gòu)文學(xué)3部：即長篇紀(jì)實《驀然回首》上下兩集和自傳體小說《青年時代》。已播出的長篇電視連續(xù)劇9部：《走出雨季》《府南河的故事》《傾城之戀》《西部的天空》《經(jīng)典愛情》《紅粉誘惑》《伏案在逃》《康熙秘史》（與人合作）《紅槐花》（與人合作）。大型話劇2部：《諜戰(zhàn)川西》《聚變》。另有院線電影一部《追光》（與人合作，獲“澳門電影節(jié)最佳編劇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學(xué)作品曾獲“北京出版社作品一等獎”、“十月文學(xué)獎”、“四川省首屆諾迪康杯文學(xué)獎”、“成都市首屆金芙蓉文學(xué)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