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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工六年半——8 上下班的算術(shù)題

老高

<p class="ql-block">　　上下班通勤方式對地處近郊工廠的職工而言最普遍的有兩種 ，公交通行或騎車代步。這是一道“兩選一”的題，在那時，解這題還真有點難。</p><p class="ql-block"> 最初，我進廠的那會兒，浦東不通月票，家在市區(qū)的職工每日上下班的車費負擔不起。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住廠宿舍。后來，廠里在浦東東塘路與浦西五星路之間開設(shè)了廠擺渡之后，許多職工繞道楊浦乘浦西公交通勤。直至八十年代浦江上大橋隧道先后建成后，廠里也聯(lián)系上公交公司開設(shè)了廠班車直放市區(qū)，通勤情況才得以徹底改善。那么，我當時是如何選題的呢？在作一番精打細算之后，我選擇了騎車通勤，而且一騎就延續(xù)了十多年。</p><p class="ql-block"> 民以食為天，我算的是經(jīng)濟帳。公交月票價6元，單位個人各擔一半，亦即每月支出3元。騎車通行，每月補貼3元，亦即月收3元。如此一進一出，月月有6元正負差。這個6元，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月薪“36元萬歲”的年代里，可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整整1/6的占比唷。月6年72，十年720，十多年即千元余。這是個什么概念呢？以自己為例，就憑這些節(jié)蓄，頂了婚娶傢俱的“36只腳”，加上喜慶筵席的酒水支付，那可是娶了半個媳婦的當量喲。</p><p class="ql-block"> 當然，騎車也有成本問題。單輛130多元的鳳凰牌自行車是固定資產(chǎn)投入，是歸屬個人的硬當當?shù)纳a(chǎn)資料，那是象珍愛寶馬豪車那般待遇保養(yǎng)著的。雖然還有折舊維修的支出，但是，最大的支出是體力，是意志。風和日麗蕩漾于浦江兩岸，五光十色穿行于魔都的大街小巷，多么地舒暢愜意?？墒?，暴風驟雨之日還得披上雨披，騎上兩輪，汗滋滋，濕淋淋。無論夜班下班時的眼閉瞌充，還是晨曦露白時的步履匆匆，個中滋味，只有翻過三班，生物鐘始終七葷八素的人才有體會。還記得七三或七四年的冬天的一天，是有生之年最寒冷的一季，氣溫也跌至零下十度，我日班下班回家，途經(jīng)的虹口武進路積雪二三十公分厚。一輛14路無軌電車從后面趕上騎車的我時，司機干脆停車不開了，弄得在他前方的顫顫巍巍左右搖晃的我極為狼狽，于是我不得不停車讓道。車上的乘客都在向我注默，沒有責罵的，大概那時的人大都有體卹之心吧。</p><p class="ql-block"> 生活確實不易，但是整日苦兮兮地自衰也不行，人是要有點精神的，用官方的說法叫“革命的樂觀主義”。于是，自己對自己阿Q一下，于是，又給自己出了一道算術(shù)題。</p><p class="ql-block"> 地球赤道長4萬余公里，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每天騎車，權(quán)當日日“丈量地球”，看看自己能否達到“環(huán)游地球”的目的。這種精神阿Q，既是一種青工生活的正式寫照，也是無奈之中面對困境的一份自我調(diào)侃。</p><p class="ql-block"> 從市中心家住的靜安區(qū)到浦東高橋有兩條路徑可走。一是浦東線，延安東路外灘擺渡至對岸陸家嘴，沿浦東大道可達。二是浦西線，途經(jīng)靜安黃浦閘北虹口楊浦至軍工路五星路的廠擺渡越江即至。東線單程18公里，西線單程16公里。以日程35公里計，每月26個工作日達35x26，再乘12個月，累計毛估估可超萬了。</p><p class="ql-block"> 細細算來，騎個十年，也算繞地球2~3圈了。說出去，這也算是壯舉一樁呢。這種別出心裁的環(huán)游笑話，充滿淚水。卻也最能鍛煉人，培養(yǎng)吃苦耐勞，不畏艱難的精神，鼓勵自己在今后成長的道路上去披荊斬棘，砥礪前行。</p><p class="ql-block"> 上天終究不會虧待一個一直在努力奮斗的人。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用自行車的兩輪丈量地球的年青人，不斷地在成長在進步。若干年后，在退休之后的發(fā)揮余熱的民企里，居然開上了老板獎勵的私家車，四個轱轆滾滾，“鳥槍換炮”啦！當然這是后面的故事了。讓人慶幸的是，過往苦難的黑鋪墊或許在某一天真會成為幸福的紅地毯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