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收獲》雜志長篇小說2024年秋卷，刊登了作家孫颙的《兩間》。</p><p class="ql-block">小說展現(xiàn)了戊戌變法失敗到辛亥革命之前一段黑暗的歷史。讀后最大的感受是，唯有回望歷史，銘記于心，才能去到我們想去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b><b style="font-size:20px;">何為擔(dān)當(dāng)——讀《兩間》</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家孫颙的長篇小說《兩間》，講述的是戊戌變法失敗到辛亥革命之前，一段黑暗中追逐光明的年月，更多的知識分子掙脫封建專制束縛，轉(zhuǎn)向革命救國的故事。</p><p class="ql-block">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張?jiān)獫?jì)、徐方白、胡七爺、胡三郎、胡九妹等，作者將歷史真實(shí)人物與虛構(gòu)人物毫無違和感地組成一體。寫康有為、梁啟超，寥寥幾筆帶過，卻使小說具有更寬闊的歷史文本世界。譚嗣同、張?jiān)獫?jì)與徐方白，真實(shí)與虛構(gòu)人物的緊密關(guān)系，嚴(yán)絲合縫。一個優(yōu)秀的演員， 能讓觀眾忘掉他/她是在表演。一個出色的作家，則讓讀者沉醉于文字而不出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書生未敢忘憂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是中國知識分子家國情懷的集中體現(xiàn)。清朝政府與日本明治政府于1895年簽訂《馬關(guān)條約》，領(lǐng)土割讓，巨額賠款，加劇民族危機(jī)?；官僚體系腐敗，民生凋敝。民族危難之際，以康有為、梁啟超為首的維新派，推動變法思潮傳播，促使光緒帝在維新派壓力下于1898年6月11日宣布變法——戊戌變法。</p><p class="ql-block">最終，僅持續(xù)103天的戊戌變法失敗。光緒帝被囚，康有為、梁啟超逃亡日本，譚嗣同等“戊戌六君子”遇害。</p><p class="ql-block">譚嗣同本可以在身邊兩員虎將（單刀王五、雙刀胡七）幫助下脫險，但他執(zhí)意不從，說“維新變法，定要有人流血，才能震撼國人；都跑了，支持變法者，還指望甚？”雖然“大廈將傾，獨(dú)木難支！”那就“不如一炬，照亮天下！”他決心以一己之命，去喚醒民眾。</p><p class="ql-block">刑場上，譚嗣同被鈍刀砍了三十刀，方才斷氣，何等慘烈！而譚嗣同的絕命詩“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又何其悲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然而，歷史前進(jìn)的車輪永不會停止。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戊戌六君子”犧牲了，康梁遠(yuǎn)在日本，維新派一些仁人志士從北方南下至上海（上海對康梁余黨的圍獵，比京城寬松），延續(xù)使命，期盼光明。</p><p class="ql-block">小說男主人公徐方白，在身懷絕技的江湖大俠胡七幫助下，平安來到上海。一介窮書生的他，原本只是為了榮宗耀祖，告別孤苦老母，赴京求學(xué)。不料，在京城遇見了湖南老鄉(xiāng)譚嗣同，成為譚嗣同身邊的智囊，身不由己地卷人戊戌變法這股潮流。仕途的夢成了泡影，卻成了官府的追捕對象。</p><p class="ql-block">譚嗣同的英勇就義，讓他悲痛欲絕。痛苦中又迷茫自己的無能為力。不曾想，胡七的一番話點(diǎn)撥了他：“要喚醒國人，譚先生獻(xiàn)身流血足矣。但是，譚先生的苦心，要有人傳揚(yáng)開去，才能為民眾知曉。這等事情，我和五哥做不了，徐先生是最合適的人才。你一直追隨譚先生，他胸懷救國救民大志，你知道得詳盡，務(wù)必書寫出來，告知天下眾生！”他為這幫江湖朋友義薄云天的氣度所感動。</p><p class="ql-block">維新變法派名士張?jiān)獫?jì)先生，更是他在這股洪流中懿言嘉行?的人師。主持南洋公學(xué)譯書院的張?jiān)獫?jì)，賞識徐方白的才學(xué)，將他介紹進(jìn)譯書院擔(dān)任校對、編輯事務(wù)。顛沛流離的生活有了安身處，然而追隨譚嗣同日子里形成的理念卻時感惝恍迷離，人生的方向，或明或暗。幸好有秉節(jié)持重，卓爾不群的張?jiān)獫?jì)，猶如一盞明燈引領(lǐng)著他砥礪前行。</p><p class="ql-block">張?jiān)獫?jì)高瞻遠(yuǎn)矚，洞察兩千年來的封建制度之覆滅非一朝一夕所能達(dá)，當(dāng)時社會“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現(xiàn)狀，讓他明確只有教育才能救國。他身在譯書院，“終究脫不了官辦的色彩，有形的無形的牽制實(shí)在不少”。于是毫不遲疑地脫離盛宣懷、李鴻章他們的庇護(hù)，立志投身到印書業(yè)。他要“實(shí)實(shí)在在，做一點(diǎn)對國民有益的書，可以讓孩子們發(fā)蒙的書，也就對得起自己這輩子了?！?lt;/p><p class="ql-block">譚嗣同的獻(xiàn)身精神；張?jiān)獫?jì)的身先士卒；兩百多年前，湖南先賢王夫之隱居石船山，用生命最后的微光，著述立言……這些光束照亮了徐方白的前行路標(biāo)，逐漸明白“為民族擺脫災(zāi)難，為百姓有好日子過，才是多數(shù)讀書人的共識?！泵鎸梢宰尯蟀肷v飛的機(jī)會，他坦誠道出“我普通讀書人而已，不求高官厚祿，只求對得起天地良心?！彼盟熘淖T嗣同的思維，分析當(dāng)前的混亂局勢。開始為《蘇報》的專欄撰寫一組十篇文章，從解析文化入手，核心主題是：漢唐以來的壯闊文化，如何日見衰?。窟@是一名讀書人，穿越“兩間” ，國難當(dāng)頭之際，別無選擇，唯有以此報效自己的民族。這也是“書生未敢忘憂國”的真實(shí)寫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清風(fēng)亮節(jié)真君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譚嗣同英勇就義前振聾發(fā)聵的絕命詩，千秋尚凜然。</p><p class="ql-block">張?jiān)獫?jì)篤信最重要的是開啟民智，他決然離開安樂窩，加入到商務(wù)印書館。他們字斟句酌地編寫從小學(xué)、中學(xué)甚至到大學(xué)的教材，還辦了自己的小學(xué)以及各類教學(xué)課堂?；拶Y，耗精力，出版《詞源》。建了遠(yuǎn)東第一大圖書館……這位中國近代出版第一人，商務(wù)印書館的締造者，卻淡淡地說：“靠賣書做生意發(fā)財，這不是我張?jiān)獫?jì)的心思。”</p><p class="ql-block">如果說，小說宏觀地呈現(xiàn)了譚嗣同、張?jiān)獫?jì)等人物的高風(fēng)亮節(jié)；那么，徐方白的清風(fēng)亮節(jié)，則是微觀地由胡三郎、胡九妹兩兄妹這條線來展現(xiàn)。</p><p class="ql-block">戊戌變法失敗后，亂世梟雄袁世凱在山東對義和團(tuán)趕盡殺絕。七爺?shù)闹蹲尤?、侄女九妹為義和團(tuán)人。在七爺?shù)陌才畔?，三郎無奈（豪爽、俠氣的三郎內(nèi)心是想留在山東抗?fàn)帲┡阒猩碓械木琶猛侗忌虾５男旆桨?。對待自己恩人七爺?shù)挠H人，徐方白赤誠相待。限于篇幅，那些吃、住、行、幫三郎找活、關(guān)注九妹孕期飲食營養(yǎng)等方方面面無微不至的照顧，在此暫且不提。書中描述的兩件事，足以令人銘感五內(nèi)。</p><p class="ql-block">其一，九妹的亡夫?yàn)榱x和團(tuán)首領(lǐng)之一，慘遭殺害，留下一遺腹子。三郎兄妹倆安身于徐方白的租房，眼見九妹的肚子日漸隆起，如何面對世俗的眼光，兄妹倆焦慮逾甚。三郎百般無奈只能求助徐方白，請求他收九妹為偏房?？上攵?，這樣的請求對這個讀書人來說，何其困窘。但是，他躊躇再三，斷然說道：“收偏房，萬萬不行????你去問問九妹的想法，只要她愿意，我和她成親吧……生下來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徐方白的娃?！碑?dāng)然，他們倆是掩人耳目的假夫妻。徐方白把婚禮操辦得周全體面，解決了九妹的燃眉之急。兄妹倆對徐方白的再造之恩，感激不盡。</p><p class="ql-block">由于住房條件有限，徐方白與九妹分別睡在前后廂房，中間僅用一塊布簾隔開，徐方白從不越雷池半步。坐懷不亂的真君子。</p><p class="ql-block">其二，得知三郎被害的噩耗，九妹與徐方白悲痛欲絕，剛烈俠女九妹恨不能立即去殺告密者。因一直查不到告密者，而三郎離家后的去處只有九妹與徐方白知道，九妹豈能容忍自己對恩人徐方白的懷疑，然又苦于不能為三郎報仇血恨，痛苦萬分的她迫不得已用毒酒逼徐方白說出真相，有毒無毒的兩杯酒，來個你死我活。誰料，徐方白兩手舉起兩杯酒想一人喝了，他寧可自己死而不忍心讓九妹與其孩子喪生。幸好九妹終究不忍，用飛箭擊碎兩酒杯，方才避免了一場悲劇。作者對情節(jié)絲絲入扣的描述，人物躑躅心理的細(xì)膩刻畫，讀得我懸心吊膽，欲罷不能。為了查明三郎被害真相，徐方白顧不得自身清高，為從上海余道臺的劉師爺那里探得消息，便投其所好，在四馬路一座所謂的茶樓款待劉師爺。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徐方白終于確定謀害三郎的告密者就是鄰居林某。徐方白“為了探明小人的無恥，自個兒也不得不做了一回小人”。</p><p class="ql-block">確定出賣三郎者是林某后，徐方白再三盤算，為顧及有孕在身的剛烈九妹即刻奮起報仇，暫且按下。直至九妹生下孩子，徐方白才告知了她真相。徐方白這個讀書人的清風(fēng)亮節(jié)，感人肺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失敗乃成功之母</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戊戌變法最終失敗了。由于一權(quán)在手的慈禧及其守舊派聯(lián)合抵制；而光緒帝并無實(shí)權(quán)，加之維新派經(jīng)濟(jì)、群眾基礎(chǔ)薄弱，軍事力量缺乏，對列強(qiáng)抱有幻想等弊端，正如張?jiān)獫?jì)所言：“僅僅集中了讀書人的力量，那是狹窄的，沒有將更多底層的愛國志士鼓動起來，失敗也是難免?！?lt;/p><p class="ql-block">作者通過《兩間》的故事，潤物無聲地闡述了戊戌變法革新革命的點(diǎn)火者和履行者客觀上推動了革命思潮興起，為辛亥革命奠定了思想基礎(chǔ)。革新革命運(yùn)動錘煉了如許方白等這樣的知識分子，在“兩間”彷徨中逐漸清醒、堅(jiān)定前行的路標(biāo)。</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閱畢，掩卷閉目。譚嗣同、張?jiān)獫?jì)、徐方白、三郎、九妹等這些不忘憂國、清風(fēng)亮節(jié)的仁人志士在我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魯迅的詩句“兩間余一卒，荷戟獨(dú)彷徨“，余音漸弱；而另兩句詩句“心事浩茫連廣宇，于無聲處聽驚雷”，清晰地縈繞耳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寫于2024年11月17日</p><p class="ql-block"> 美篇制作于2025年8月23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 ～ ～ ～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用思維導(dǎo)圖做的讀書筆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年的上海國際文學(xué)周于8月12日開始，期間（13號），思南讀書會的一次文學(xué)周活動，分享作家孫颙的長篇小說《兩間》以及韓國作家薛熹禎的長篇小說《雅俗之辨》。</p><p class="ql-block">滿堂讀者聆聽兩位作家有關(guān)這兩部小說“人文反思”的精彩對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為兩部小說。照片（及以下）均由思南讀書會讀者杜老師所拍。特此致謝！??</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海新聞女主播劉凝主持了讀書會。</p><p class="ql-block">劉凝老師的主持風(fēng)格溫婉大氣，風(fēng)生水起。</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孫颙老師的發(fā)言，真誠坦率，言近旨遠(yuǎ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讀書會現(xiàn)場，座無虛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讀書會結(jié)束后，我們?nèi)簧虾Ｖ袑W(xué)校友合影留念。</p><p class="ql-block">感謝攝影師張軒尉的拍攝！??</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此一并感謝所有垂注拙作的新老朋友們，恕我不一一致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