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雪山草地到陜北

《軍魂永鑄》公眾號

《一代名將彭雪楓》連載第十一章 作者:曉音編輯:韓水霖 　　彭德懷、楊尚昆、葉劍英率領(lǐng)的紅三軍團，在遵義地區(qū)取得一連串的勝利，震破了敵膽，迫使敵人不敢象以前那樣輕舉妄動了。為了在運動中殲滅圍追堵截之敵，紅三軍團4渡赤水，搶渡金沙江，飛越大渡河，連戰(zhàn)連勝，后又穿過野獸成群的泡桐崗，占領(lǐng)天全河，再經(jīng)寶興翻越邛崍山脈，來到一座海拔4900多公尺的大雪山下。 這座雪山名叫夾金山。山上一片白皚皚的積雪壓著連綿起伏的山巒，象條昂首飛向天邊的銀龍，翻滾起伏。在夕陽的余輝照耀下，銀龍身上閃耀著刺目的光芒。當?shù)匾皇酌裰{唱道夾金山，大雪山，冰封雪裹銀龍翻，鳥兒飛去從無還，平日無人敢登攀。 夾金山，大雪山，盛夏登山身穿棉，口喝姜湯手拄棍，喇嘛廟里求神仙。 6月15日9時許，在陣陣宏亮的進軍號中，紅十三團指戰(zhàn)員帶著生姜、辣椒之類的東西，手中拄著木棍，跟隨紅三軍團主力部隊，浩浩蕩蕩地向夾金山麓進發(fā)了。 紅色戰(zhàn)士們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彭雪楓看見大家精神抖擻，意氣風發(fā)，心里十分高興。他用手中的木棍指著夾金山，說:“同志們！我們已經(jīng)突破了一個又一個艱難險阻，今天又要征服眼前的這座大雪山。希望大家繼續(xù)發(fā)揚互助友愛精神，互相幫助，克服困難，翻過大雪山，與紅四方面軍會合，一起北上抗日！” 頓時，紅十三團隊伍里爆發(fā)出一陣雷霆般的掌聲。隨之，戰(zhàn)士們大聲呼喊:“堅決跨過大雪山！歡迎紅四方面軍的老大哥！團結(jié)起來，北上抗日！”洪亮的口號聲，充滿激情，使人渾身是勁。翻上山腰，山勢越陡，空氣稀薄，積雪遍地，氣溫驟然下降。舉目四望，雪巖、雪壁星羅棋布，雪壑到處可見，真是一片冰雪的世界。紅日一照，光芒四射，銀光閃閃，刺得人眼難以睜開。彭雪楓擦了擦眼睛，感到疼痛難忍。他急忙傳下口令，讓戰(zhàn)士們把擦槍布或者毛巾撕開蒙上眼睛，繼續(xù)攀登。長長的人流，艱難地往上爬著。有的同志不小心摔倒了，旁邊的人趕緊搶上去扶起來；有的不慎掉到幾米深的雪窩里，不等他喊，成群的人下去把他營救出來，拉著他往上爬。彭雪楓爬著，不斷地回過頭來看看上任不久的團政委張愛萍爬上來沒有。 越往山上爬，天氣越寒冷。彭雪楓他們腳下的路凍成一條晶亮的“冰道”，木棍碰上去就響起“咯咯”的聲音。這里山勢險狹，一邊是深厚松軟的雪巖，另一邊是陡如刀削的雪壁，雪路雖然經(jīng)過前面兄弟部隊的修補，但是人走起來仍然相當吃力。這時，突然狂風大作，烏云翻滾，山峰上的積雪，瞬息變作疏松的雪墻，被風推倒，一塊塊地往下傾塌。雪流翻卷，如銀龍亂舞。凜冽的大風夾著它在雪山上嘯叫、飛旋，把彭雪楓、張愛萍和指戰(zhàn)員緊緊地攪在里面。本來戰(zhàn)士們就頭暈腿軟，呼吸困難，渾身哆嗦，這時幾乎無法前進了。彭雪楓、張愛萍召號大家說:“我們紅軍是鋼鐵漢，來，有毛巾的頭上裹上毛巾，手拉緊手，和這股‘敵人’搏斗！”于是，同志們手拉著手，一喘一停的咬著牙向上攀登。人在“冰道”上行走，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會跌倒下去。有的跌倒了再也沒有能夠爬起來，永遠地離開了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彭雪楓、張愛萍同志每當看到為革命犧牲的同志，心里就象刀割一樣難受。只要倒下去的同志還有一口氣，他們就動員同志們把他扶起來，抬著往上爬。彭雪楓對大家說:“我們紅軍是一個人一個人組成的千軍萬馬的隊伍，多一個人翻過雪山，就多一份消滅敵人的力量！” 快到山頂時，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剎時，大風雪又變成核桃般大的冰雹，劈頭蓋腦地打下來。干部、戰(zhàn)士只好把雨布披在身上，或是把鐵鍋、臉盆、槍托等物頂在頭上爬山。衣服打濕后，很快結(jié)成一層冰甲。冰雹過后，霧消云散，蔚藍的天空，一塵不染，晶瑩透明，太陽象火球一般出現(xiàn)了，光芒照在皚皚白雪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爬上山頂，空氣十分稀薄，大家說話都覺得換不上氣來。彭雪楓對指戰(zhàn)員喊道:“別說話，趕快下山吧！"下山時，戰(zhàn)士們的歌聲此起彼伏，蕩漾在冰山雪谷里。再往下走，氣溫驟增，薄雪地里出現(xiàn)了綠色，接著又看見幾株不知名的淡黃色野花，在山坡上迎風搖曳，氣候一下子從寒冬闖入迷人的春天。三五成群的長毛牛在山坡上覓食野草，突然發(fā)覺隊伍，嚇得亂跑亂叫。再往下走，氣候又從春天轉(zhuǎn)入了炎熱的夏天。 這時，前衛(wèi)部隊發(fā)現(xiàn)紅四方面軍的一支部隊。消息傳來，紅十三團一片歡呼，震得山谷抖動。彭雪楓、張愛萍和戰(zhàn)士們?nèi)f分激動，歡喜若狂。他們一打聽，才知是紅十三軍政委李先念、八十八師政委鄭維山率領(lǐng)“夜老虎”團、二六八團和紅九軍一部迎接中央紅軍來了。兩支兄弟部隊在懋功會師，戰(zhàn)友之間敘長道短，格外親切、融洽，到處洋溢著嘹亮的歌聲。大家高唱《紅軍兩大主力會師歌》:兩大主力軍邛崍山脈勝利會合了，歡迎四方面軍百戰(zhàn)百勝英勇兄弟！團結(jié)中國蘇維埃運動中的力量，噯！團結(jié)中國蘇維埃運動中的力量！堅決赤化全四川！ 萬余里長征經(jīng)歷八省險阻與山河，鐵的意志血的犧牲換得偉大的匯合！為著奠定赤化全國鞏固的基礎(chǔ)，噯！為著奠定赤化全國鞏固的基礎(chǔ)，高舉紅旗往前進! 6月底，紅十三團又翻越了一座名叫夢筆山的大雪山。在向卓克基進軍途中，彭雪楓親切地對張政委說:“愛萍，你的身體比我差，騎上騾子吧！”說著，便叫警衛(wèi)員把全團唯一的一匹騾子牽到張愛萍面前。紅軍通過大渡河之后，全團只剩下彭雪楓和張愛萍同志的兩匹騾子。不久，張愛萍騎的一匹騾子跌死了，只剩下彭雪楓騎的那匹大黃騾子。當時，由于水土不服，張愛萍瀉肚子，弄得腿軟體乏。在過泡桐崗時，上下30里荊棘叢生，竹木遍地，張愛萍帶頭掄起大刀，為部隊砍山開路，一連劈了23個鐘頭，差點累倒。爬雪山時，張愛萍自感呼吸困難，心跳加劇，頭昏眼花?？墒?，他仍然堅持著照顧體弱多病的戰(zhàn)士?，F(xiàn)在，彭雪楓一心想叫愛萍騎上他的騾子。張愛萍深知雪楓過去在戰(zhàn)斗中曾負過傷，現(xiàn)在長途行軍還隱隱作痛。他笑著說:“我的身體比你好，這騾子還是你騎上吧！”行軍路上，你推我讓，誰也不騎，最后讓給了傷病號。 紅十三團挺進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這里氣候寒冷，土質(zhì)貧瘠，放眼望去，滿目荒涼。部隊在藏區(qū)駐扎幾天，又翻越了一座高達 4800多公尺的大雪山——亞克夏山。緊接著又翻越了海拔5000公尺的打鼓山。 這座山氣勢委實不小，既高又陡，格外壯觀，分下打鼓、中打鼓、上打鼓三部分。紅十三團登山時，彭雪楓走在前邊，張愛萍在最后收容傷病員。他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上中打鼓山頂，抬頭看，只見烏云滾滾;往下看，下邊山坡上蓋了一層雪被子。突然間，氣候突變，迷霧滿天，山風呼嘯，暴雨傾盆。他們無處藏身，只好頂風冒雨，繼續(xù)上爬。 過了片刻，天氣與紅十三團斗起牛來了。電閃雷鳴，狂風怒吼，刮得大家站不穩(wěn)腳跟，接連退步。彭雪楓發(fā)現(xiàn)此情此景，急忙下令讓指戰(zhàn)員們解下裹腿帶，一條一條接起來，把大家連成一個整體，互相拉著帶子往山頂上爬去。 快到上打鼓時，雞蛋大的冰雹紛紛砸將下來，直砸得大家頭上戴的斗笠象蜂窩一般。人們頭上、手上和身上，都砸起了一片片紅疙瘩，鉆心的疼痛。張愛萍發(fā)現(xiàn)一個患病的戰(zhàn)士被冰雹砸倒在積雪中，趕快把病友拉起來。他帶著傷病員爬上打鼓山頂，看見彭雪楓站在山上等候他們，忙問道“天下冰雹，你怎么不趕快下去？山上冷得很！” “我看你和傷病員上來沒有?” “都爬上來了，快下山吧！” “愛萍，你生病了嗎？臉都變紫了，鼻子、眼睛、嘴巴也在流水了！” “雪楓，你也是一樣??！” 彭雪楓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在打鼓山上回蕩。張愛萍和戰(zhàn)士們看見彭團長在困難面前那種樂觀主義精神，渾身增添了無窮的力量。 　　彭雪楓、張愛萍他們翻過打鼓山，又攀上了山勢峻峭的倉德山。這座山雖沒有夾金山、打鼓山高，可是山路崎嶇，陡上陡下，左盤右轉(zhuǎn)，回繞而上。部隊向上爬時，只見石縫里插上木樁，木樁之間綁上繩索，繩索上鋪墊著木板，形成一條條棧道。棧道一邊是峭崖絕壁，一邊是深谷。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倉德山，倉德山，登山還比上天難?！睉?zhàn)士們在晃動的棧道上艱難地向前移動，稍有不慎，就有摔下去的危險。走在前面的彭雪楓心想，過去看《西漢演義》上“明修棧道”的故事，從來不知棧道是何樣的，今日一飽眼福，總算看到了它的險要。他向后面的人們大聲喊道:“手扒穩(wěn)，小心慢行!”戰(zhàn)士們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子，手抓木樁前進。風雪自山間吹來，發(fā)出呼呼的聲音。走著走著，他們發(fā)現(xiàn)敵人已把一些木板抽掉了。仔細一瞧，石縫里的木樁也被敵人用火燒壞了。彭雪楓手里拿著木棍，走上前去，用棍子一端伸到燒壞的木樁上，想試一下壞木的負荷力。他用棍子一戳，燒壞的木樁一下斷成兩截，向深谷墜去。戰(zhàn)士們驚愕地望著彭團長，沉重地呼吸著，個個默不作聲。不知是誰說了一聲:“過不去啦，非返回去不可!”彭雪楓背靠在石壁上深思，突然發(fā)現(xiàn)狂風吹著一棵小樹從雪坡上滾滾而下。他盯著小樹望了一會，興奮地對大家說:“同志們，有辦法啦!我們先抓住山間樹枝攀上雪山，然后滑雪下山!”戰(zhàn)士們望著白皚皚的倉德山，高興地鼓起掌來。彭雪楓一聲令下，戰(zhàn)士們鼓足了力氣，抓緊樹枝爬上山頂。緊接著，紅十三團指戰(zhàn)員滑的滑，爬的爬，跳的跳，終于闖過了難關(guān)，向毛兒蓋進軍。 毛兒蓋居住著幾百戶藏族同胞，吃糧極端困難。那時，青稞即將成熟，但誰也不敢去動一粒。戰(zhàn)士們靠上山挖野菜，在綠蔭樹下揀蘑菇充饑。為了度過難關(guān)，部隊沒收了反動土司的一些糧食，解決了當務(wù)之急。不久，軍團要求每人為北上過草地籌足7天糧。彭雪楓、張愛萍派人四處宣傳，讓通司把逃在外邊的藏胞請回來，征得他們的同意，購買了一些早熟的青稞穗，再用雙手搓出麥粒來，這樣每人也只湊夠了4天糧。彭雪楓、張愛萍和幾位團領(lǐng)導，把自己弄來的青稞發(fā)給了部隊。他們想:“餓吧？還有水喝呢！7天就會餓死人嗎？” 8月下旬的一天早晨，右路軍后衛(wèi)的紅三軍團在彭軍團長和楊尚昆政委率領(lǐng)下，向茫茫無垠的草地進軍。第二天走了40余里，踏上了草地。此地茫茫蒼蒼，陰森迷蒙，霧氣繚繞。這里無石無樹，全是一叢叢青草，草中河溝交錯，黑水泛濫，真是一片澤國。在這片草地上，很難找到一條路，腳下是長年累月腐草結(jié)成的泥潭，走在上面，稍一不慎，就會陷進泥水里，十之八九不能自拔。草地的黑水內(nèi)含毒素甚多，如果飲用，肚子發(fā)脹，以至脹死。腳劃破了，被這毒水一泡，也要紅腫潰爛。 草地里氣候就象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一會兒濃霧蒙蒙，天昏地黑，一會兒烏云密布，狂風四起，大雨滂沱，一會兒氣溫驟降，飛雪夾著冰雹，劈頭襲來，一會兒天高云淡，陽光照耀著草地。 彭雪楓、張愛萍在風雨里行軍，忽聽有人喊道:“救人呀！救人呀！”急忙轉(zhuǎn)身看時，只見兩個患病的戰(zhàn)士陷入泥潭之中。另兩個戰(zhàn)士上前去拉，也陷進泥里。他們趕上前去，讓戰(zhàn)士們解下裹腿帶，連接成4條長布帶，扔給正在泥潭掙扎的4個戰(zhàn)士，然后大家抓緊布帶，使勁地把這4個戰(zhàn)士拉了上來。 第四天，紅十三團在草地艱難地走了40多里路，大家都已疲勞不堪。黃昏時分，部隊遭到一陣暴雨的襲擊，不得不在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地方露營了。大家找來野草和木棍墊著屁股，披著油布、毯子、獸皮，相互背靠著背坐著入睡。彭雪楓發(fā)現(xiàn)傷病員們臉色蠟黃，有的穿著破爛衣服凍得發(fā)抖，立即把毯子送給一位重傷員。深夜，天公不作美，突然又下起傾盆大雨，雨中夾著冰雹，打濕了衣服，凍得人無法入睡，但誰也沒有怨言。田野一片漆黑，走也沒法走。彭雪楓站起來，渾身瑟縮發(fā)抖，肚子咕咕直叫，兩條腿又酸又重，他太勞累了。他讓戰(zhàn)士們把屁股底下的木棍集中起來，生火烘烤衣服。 霎時，一堆堆篝火生起來了。彭雪楓、張愛萍和戰(zhàn)士們圍著篝火，烤衣敘舊，說長道短，度過了一個難忘的長夜。 第五天拂曉時分，部隊又出發(fā)了。中午，忽聽頭頂上傳來了“嗡嗡”的飛機聲。彭雪楓抬頭一看，嗬，真不少，來了7架。敵機在頭頂上盤旋了一個多小時又飛走了。 戰(zhàn)士們指著敵機，說:“他媽的，蔣介石真聰明，他知道我們辛苦了，特意派飛機來慰問我們啦！” 彭雪楓邊走邊對大家說:“同志們，現(xiàn)在糧盡水缺，掉隊的越來越多。大家要克服重重困難，我們才能走出草地。剛才敵機在我們頭上盤旋，證明我們快要走出去了。” 這一天,紅十三團指戰(zhàn)員們沒有東西吃了，加之途中遇上大風雪，饑寒交加，連樹皮和皮帶都煮著吃光了。此時，戰(zhàn)士們的臉色蒼白蠟黃，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行走十分艱難。 　　傍晚，部隊在草地露營。彭雪楓、張愛萍看見不少戰(zhàn)士餓倒在地，心急火燎。深夜，派出去籌糧的同志返回部隊，他們沒買來糧食，只是采了一些野菜。正在著急之時，彭德懷軍團長派人給他們送來100多斤騾子肉。彭雪楓打聽這肉是從何處購買來的，來人說彭軍團長發(fā)現(xiàn)后衛(wèi)部隊連野菜都吃不上，一路傷病員劇增，所以他命令副官殺掉了團部僅有的6頭牲口，把肉分給后面的部隊。彭雪楓聽著，深受感動，當即向送肉的同志致謝。接著他對大家說:“同志們，彭軍團長殺掉他騎的那匹黑騾子，派人送肉慰勞我們來了!現(xiàn)在團里把肉分給大家，一個連隊一塊，和野菜一起煮成湯，先吃上一頓，明天再設(shè)法籌糧，” 說畢，團里把騾子肉分給機關(guān)和連隊。隨之，部隊露營的草地上，火光閃閃，濃煙繚繞，人影綽綽。一個多小時后，戰(zhàn)士們就吃到了香噴噴的肉菜湯，身上增加了一些力氣。彭雪楓看著別人吃過后，才端起團部分給他的一瓷缸肉菜湯，剛要吃，忽聽有人喊道:“暈倒在地上的小王還沒有吃上哩!”彭雪楓端著瓷缸走過去，發(fā)現(xiàn)小王緊閉雙目，直喘粗氣，急忙把他攙扶起來，給他嘴里喂著肉菜湯。旁邊的戰(zhàn)士一看慌了，也動手幫忙。喂著喂著，小王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彭團長給他喂肉菜湯，一時不知說啥好，心里驚喜不安。 彭雪楓說:“別害怕，快吃吧，吃飽肚子就能走出草地了?！?lt;/p> “團長，我看給重傷員吃吧?！?lt;/p> 旁邊的一個戰(zhàn)士說:“正因為你病重，彭團長才把自己的那份肉菜湯讓給你吃了！” 小王一聽，感動地流下淚來，“團長，你吃吧，我吃不下去呀……” 彭雪楓聽了這話，心頭一熱，眼睛濕潤了。他深情地凝望著這位小戰(zhàn)士，邊喂邊說:“你一定要把這一份肉菜湯吃完！” 小王搖搖頭，堅決地說:“團長，我實在不行了，這點肉菜湯還是你吃了吧，你吃飽了肚子，才能帶領(lǐng)大家走出草地，殲滅敵人……” 彭雪楓輕聲地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帶出草地去！”說完，他百般勸慰，硬把肉菜湯送進小王的嘴里，并讓兩個戰(zhàn)士照顧他行軍。 經(jīng)過7天的長途跋涉，紅十三團終于走出了草地。戰(zhàn)士們望著一排排樹木、房舍和羊牛，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9月12日，紅三軍團在哈達鋪改編為中國工農(nóng)紅軍陜甘支隊第二縱隊，彭雪楓任該縱隊司令員，他和政委李富春、副司令員劉亞樓、參謀長肖勁光、政治部主任羅瑞卿指揮部隊連續(xù)打了幾次勝仗，終于在會寧與兄弟部隊會師。不久，陜甘支隊第二縱隊整編為紅一軍團第四師，彭雪楓任政委，陳光任師長。他們率部參加了直羅鎮(zhèn)之戰(zhàn)。 春節(jié)來臨，陜北下了一場大雪，地上、樹上、屋頂上都積滿了白雪，成了潔白的琉璃世界。這時，中共中央軍委決定紅軍渡河東征。春節(jié)過后不久，紅軍開始東渡。那天夜里，沒有星月，一片漆黑。深夜，混黃發(fā)粘的河水，在高山峽谷間千回百轉(zhuǎn)，奔騰咆哮，發(fā)出震天撼地的吼聲，真有“崩浪萬尋，懸流千丈；渾洪赑怒，鼔若山騰”之感。當時河里大小不等的冰塊隨著急流時浮時沉，若隱若現(xiàn)。對岸閻錫山的晉軍防守嚴密,黑洞洞的碉堡密密麻麻地散布在禿山上。 彭雪楓心里清楚，要沖破這中外有名的黃河天險，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冒險跳上戰(zhàn)船，組織部隊試渡。戰(zhàn)士們看見彭政委和他們一起劃船，個個毫無懼色，駕船離岸，在冰塊的撞擊聲和晉軍的槍聲中把船劃到對岸。 紅四師渡過黃河，擊潰正面阻敵。之后，又配合兄弟部隊打敗了晉軍號稱“滿天飛”的獨立第二旅，沿著同蒲路東側(cè)南下，圍攻洪洞、霍縣、臨汾、浮山等縣城。 有一次，彭雪楓、李志民帶領(lǐng)紅十一團去攻打晉南浮山縣城，籌備布款。他們來到城下，抬頭一望，是座孤城，城墻又高又寬，易守難攻。 彭雪楓對李志民說:“近日獲悉蔣介石調(diào)動20個師的兵力進入山西，妄圖消滅紅軍，我軍隨時都要行動，現(xiàn)在時間緊迫，不能強攻，只能智取?！?lt;/p> 李志民高興地說:“好辦法，這樣既可以避免我軍攻堅中的傷亡，又能達到宣傳群眾，籌布籌款的目的。你看智取的方案怎么實施?" 彭雪楓胸有成竹地說:“我們先從思想上、物質(zhì)上做好真攻浮山縣城的準備，大造輿論，主攻其心，使其驚慌，取而勝之?！?lt;/p> 當天，彭雪楓、李志民命令部隊趕修工事，扎好幾丈長的云梯，準備搭在城墻上。同時，他親自擬定布告和標語口號，派人在村寨張貼，并向城里喊話宣傳。 在強大的政治攻勢下，城內(nèi)的官僚豪紳個個驚慌萬狀，膽顫心驚，猶如驚弓之鳥。偽縣長拖著顫抖的身子，爬上城墻鞠躬作揖，有氣無力地乞求道:“紅軍長官，勿動干戈，有事共商，敝人愿為貴軍效勞……” 彭雪楓高喊:“既然效勞，就要答應(yīng)我軍兩個條件！”偽縣長彎著水龍腰說:“敝人一定照辦?！?lt;/p> 彭雪楓說:“第一，從今天起，限你3日之內(nèi)，為紅軍籌款50000元，土布300匹；第二，所籌布款，不能分攤到老百姓身上?！?lt;/p> 偽縣長只好硬著頭皮接受了條件，不到3天就將布款從城上吊下來交給紅軍。彭雪楓、李志民他們不費一槍一彈滿載而歸的事跡，在軍民中傳為佳話。 東征戰(zhàn)役結(jié)束后，紅四師回師陜北。這年8月，彭雪楓調(diào)入紅軍大學學習。 作家曉音簡介:曉音原名殷俊璽，陜西省乾縣人。一九六八年二月入伍，一九六八年十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任“金剛鉆”團新聞干事、六十二師政治部秘書、師黨委秘書、團組織股長、政治處副主任和主任、師政治部副主任、蘭州軍區(qū)政治部編研室副主任兼《西北軍事窗》雜志副主編、蘭州軍區(qū)革命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委員、中共中央軍委辦公廳正師職調(diào)研員、寧夏軍區(qū)政治部副主任等職，大校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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