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通過窄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徐成淼</b></p><p class="ql-block">造物主創(chuàng)造世界時(shí)一項(xiàng)最大的失誤，在于它制造了一件最不公平的事，即它給男子以許多愛的機(jī)會(huì)，以一段長(zhǎng)長(zhǎng)的愛和被愛的季節(jié)，而未將同等的權(quán)利賦予女性。為什么生活讓歌德、畢加索這樣的男子直到古稀之年仍還有愛的權(quán)利，而同齡的女性卻不能享有？為什么紅顏易老，女子愛的綠葉總是隨歲月的流逝而匆匆飄落？臺(tái)灣詩(shī)人明秋水有《古稀新郎》一首，詩(shī)寫得獰厲而充滿自嘲：</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春蠶未吐盡的絲在發(fā)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夏蟬在奔竄中倒嗓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秋雁折翅于斷腸風(fēng)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剩下冬鶴楞在雪地打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瘸腳為“狄司可”而搖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缺牙磨著蘭花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拔光滿腮的胡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扎成萬能的眉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晃動(dòng)鑿過洞的腦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操練必然來到的死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紅唇似刑場(chǎng)血花飛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那是一團(tuán)團(tuán)不滅的火種……</span></p><p class="ql-block">缺牙瘸腳白胡須，卻還能搖滾，還能磨蘭花豆，這是上帝給男子的“特權(quán)”。于是乎新郎可以古稀，而古稀新娘則極為罕見。“不滅的火種”也是有性別的。奧立佛·小霍姆斯基92歲那年，與一位姿色超人的女郎相遇，竟再度蕩漾春心，說：“若能回到70歲時(shí)光，我恁什么都給。”好不知足?。≌账恼f法，男人到了70歲，不是什么古稀，而是正當(dāng)其時(shí)。</p><p class="ql-block">面對(duì)造物主的不公正，作為一名男子，我們得如何珍愛造化給予男子的漫長(zhǎng)的愛情季節(jié)的可能性？當(dāng)這樣的局面貿(mào)然闖入你的生活時(shí)，你該以怎樣的心態(tài)與情感面對(duì)叫人心旌動(dòng)搖的時(shí)刻？這是很可能的，對(duì)于每一位男性公民，即使你已經(jīng)走過了長(zhǎng)長(zhǎng)的人生之路，仍然會(huì)一不小心就墮入愛河：愛別人或被別人所愛。顯然我們得把所謂“泡小妞”或“傍大款”之類排除在外，這里說的是一種真實(shí)：陷入真愛。在年輕的男性公民那兒，這不會(huì)成為一個(gè)特別的難題，也許連“一不小心”也不存在。而對(duì)于那些在社會(huì)之網(wǎng)中“歷史地”已陷得很深的男子，這是一道很難順利通過的窄門。</p><p class="ql-block">散文家賈寶泉對(duì)他的妻子說：如果我在那方面有點(diǎn)兒什么苗頭，請(qǐng)你及時(shí)敲打我，給我提個(gè)醒。這是智者的選擇，明智而又大度。他想在岸邊就剎住腳，他知道一旦落水，掙扎起來就費(fèi)勁多了。</p><p class="ql-block">但愿男子們都能如賈寶泉那樣，明智地面對(duì)這一切；懂得自己的限度和責(zé)任，而不濫用“天賦”的“特權(quán)”。當(dāng)你面臨一種新的機(jī)遇時(shí)，你得用真情的淚水沖去一切輕浮與淺薄，以便順利地通過這道“窄門”。爾后小心翼翼地送她遠(yuǎn)去，那邊，等待她的，是一片遼闊而悠遠(yuǎn)的牧場(chǎng)。即使是痛斷肝腸，你也要記住，泰戈?duì)栒f過：“生命因?yàn)槭矍?，而更為富足?！蹦愕脤⑺鳛橐粋€(gè)記憶，一枚勛章，永遠(yuǎn)珍藏。你已享有了上帝的不公正，你得用原罪調(diào)一杯雞尾酒，在生命余下來的時(shí)光里，你將時(shí)時(shí)回味愛的苦澀……</p><p class="ql-block"> 1998年1月</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原載：</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新都市文學(xué)》1998年第3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歌無止境：徐成淼雜感隨筆選》中國(guó)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14</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