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天說過商、周時期的神秘小國“椃”（音háo ），小倩意猶未盡，跟我說起了先秦時期的另一個小諸侯國：虢國。（‘虢’字讀作?guó?，與‘國’同音）</p><p class="ql-block">“王老師，除了椃國之外，先秦時代，好像還有一個與‘虎’有關(guān)的國家，稱為虢國的。對嗎？”</p><p class="ql-block">（從“虢”字的起源來看，虢人與虎存在密切聯(lián)系?！半健弊肿钤绯霈F(xiàn)在殷墟甲骨一期中，字形從雙手、從虎，作兩手搏虎狀，這就是虢的初文?！半健弊直硎倦p手奮力搏擊虎的會意兼形聲字，其原始含義是英勇善搏的猛虎。這當(dāng)是虢人尚虎的最原始的解釋。）</p> <p class="ql-block">“對！虢國是周王室分封的諸侯國，因分封的位置不同，歷史上出現(xiàn)過好幾個虢國，這里先不說它們的歷史變遷，集中談一下虢國的的一件‘神級’文物一一虢季子白盤，好嗎？”</p><p class="ql-block">“愿聞其詳！”</p><p class="ql-block">（虢季子白盤，中國首批禁止出國（境）展覽文物，商周時期盛水器，是一件用以記功、記事，流傳給子孫后代的祭祀禮器，晚清時期出土于寶雞，現(xiàn)收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是鎮(zhèn)館之寶。）</p> <p class="ql-block">“虢季子盤形制奇特，似一個大浴缸，盤內(nèi)底部有銘文111字，講述虢國的子白奉命出戰(zhàn)，榮立戰(zhàn)功，周王為其設(shè)宴慶功，并賜弓馬之物，虢季子白因而作盤以為紀念。這件大型器皿的銘文語言洗練，字體端莊，被認為是金文中的書家法本?！?lt;/p><p class="ql-block">“哦，超過百字的銘文，其記載的內(nèi)容一定很豐富了。”</p> <p class="ql-block">“嗯。我們先來看看它開篇句子：惟十又二年，正月初吉丁亥，虢季子白乍寳盤。這句的意思就是：在十二年正月初吉期間的丁亥日，虢季子白制作了寶盤。”</p><p class="ql-block">“虢季子白是個什么人？”小倩緊張地追問。</p> <p class="ql-block">我依舊慢條斯理地說：“虢季子（姬姓，名白，謚號宣公）為西周晚期虢國國君。據(jù)虢季子白盤銘文記載，其在周宣王十二年（公元前816年）率軍征伐獫狁部落，取得'斬首五百，俘虜五十'的勝利，獲得周天子賞賜的弓矢、大鉞等禮器。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虢季子無異于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神’了?！?lt;/p><p class="ql-block">（丕顯，青銅器銘文常用語，意為顯赫。）</p> <p class="ql-block">“那子白為什么要制作這個大盤？”話音剛落，小倩馬上追問。</p><p class="ql-block">“嗯，我們先繼續(xù)看看銘文：丕顯子白，壯武于戎工，經(jīng)維四方。搏伐獫狁，于洛之陽。折首五百，執(zhí)訊五十，是以先行?！?lt;/p><p class="ql-block">我稍為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搏伐獫狁，于洛之陽這幾句的意思，是說顯赫的子白，在軍事行動中勇武有為，經(jīng)營著天下四方。進擊征伐玁狁，到達洛水之北。斬了五百個敵人的首級，抓獲俘虜五十人，成為全軍的先驅(qū)。子白之所以要造盤刻字，就是為了讓他的后代，知道這些事跡，銘記其軍功?！?lt;/p> <p class="ql-block">“嗯！原來如此。那銘文中的‘獻馘’，又是什么玩意？”</p><p class="ql-block">“獻馘，可謂古代戰(zhàn)爭中的‘招牌動作’，古時出戰(zhàn)殺敵，割取敵軍左耳，以獻上論功也。”</p> <p class="ql-block">“我們今天仍在用的‘取’字，就是用手拿著左耳，正好保留了古戰(zhàn)場遺風(fēng)。”</p><p class="ql-block">（金文中的馘字，仍保留著‘耳’，到小篆，即秦漢以后，已變成‘首’了。）</p> <p class="ql-block">“哦，原來‘取’字竟然是這么來的！”小倩一臉詫異。</p><p class="ql-block">“對，很多漢字都有其本義來源，只是字義后來逐漸改變了吧?！?lt;/p><p class="ql-block">（圖為‘取’字的甲骨文寫法，左邊一只大耳朵，右邊是一只拿耳朵的手。）</p> <p class="ql-block">“我們繼續(xù)看下去呵。銘文接著的內(nèi)容是：桓桓子白，獻聝于王，王孔加子白義。這是說：威武的子白，割下敵人左耳獻給了王，王非常贊賞子白的威儀。金文中的孔，是很的意思。加，其字義也作嘉獎的嘉?！?lt;/p><p class="ql-block">“嗯。明白了！下一句是：王各周廟。各，在上一篇讀過，是來至之意。即周王來到周廟。這解釋對吧？”</p><p class="ql-block">“正確！"我豎起大姆指，以示贊許。</p><p class="ql-block">（下圖為中國郵政1954年發(fā)行的《虢季子白盤》郵票，其時漢字尚未簡化。）</p> <p class="ql-block">“王各周廟宣榭，爰饗。意思是：王來到成周太廟的宣榭，大宴群臣。然后，王說：白父（尊稱），你的功勞顯赫，無比榮耀。”</p><p class="ql-block">“然后，便是賞賜內(nèi)容了。”小倩搶著說。</p><p class="ql-block">（下圖為收藏家吳湖帆題字的《虢季子白盤》銘文拓本。）</p> <p class="ql-block">“對！王賜給子白配有四馬的戰(zhàn)車，以此來輔佐君王。賜給朱紅色的弓箭，顏色非常鮮明。賜給大鉞，用來征伐蠻夷?！?lt;/p><p class="ql-block">“周王所賜的戰(zhàn)車、弓箭、大鉞，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在古代，四馬拉的戰(zhàn)車，不是誰都可以坐上去的；朱紅色的弓箭，只有天子才能享用；大鉞更是權(quán)力象征，可操生殺大權(quán)，相當(dāng)于后來的尚方寶劍！”我補充說。</p> <p class="ql-block">“對了，銘文前面提到的獫狁，可以再說一下嗎？”</p><p class="ql-block">“嗯，獫狁(xiǎn yǔn)是古代族名，是犬戎、匈奴諸族的舊稱，古代活躍于今陜、甘一帶，可以說，子白這次大捷，已是周王朝的絕唱了。到西周末期，長期的農(nóng)耕和平環(huán)境，使得君王荒淫無度，玩物喪志，烽火戲諸侯。君主性格軟化，無心富國強兵，結(jié)果周幽王被野蠻的犬戎族攻殺，幽王的寵妃褒姒被擄，都城豐、鎬西北被犬戎占領(lǐng)。強盛約三百年的西周自此覆滅了。”</p> <p class="ql-block">各、出，甲骨文和金文的寫法。</p><p class="ql-block">腳往里邊走，便是各。腳往外面走，便是出。</p> <p class="ql-block">虢季子白盤拓本，由名家題字之后，便成了珍貴藏品。</p> <p class="ql-block">子子孫孫萬年無疆，是虢季子白盤銘文的結(jié)束語。央，顏色鮮艷(指天子賜贈的朱紅色弓箭）。政，通征。征蠻方，即征服獫狁。</p> <p class="ql-block">虢仲作旅壺。</p> <p class="ql-block">西周虢叔旅鐘：西周晚期青銅禮樂器，通高26厘米，甬部飾波曲紋，鼓部裝飾象鼻夔紋與鸞鳥紋，具有典型西周青銅器紋飾特征。</p> <p class="ql-block">虢叔旅鐘拓本及題字。</p> <p class="ql-block">虢叔旅鐘銘文拓本。</p> <p class="ql-block">虢叔旅鐘銘文節(jié)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