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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山魂（11）

鄭鐵輝

<p class="ql-block">　　 辣椒嫂，其實不“嫂”的！</p><p class="ql-block"> 至少土改這么認(rèn)為，與他同齡的辣椒，姓“那”名“驕”，諧音“辣椒”，也只不過大他兩個月罷了……那驕為哥，娶親了，他的老婆郭玲自然是嫂，約定俗成的，辣椒嫂便叫響于嶺兜村。</p><p class="ql-block"> 郭玲滿月臉，柳葉眉，小巧玲瓏，靈牙利齒，得理不饒人，一嘴話，總是熱得辣人……憨厚的土改，見她都怵三分！不過，又不能不說，更不能不見，她是出納呀，生產(chǎn)隊的命脈所系！隊長公社、或大隊上開會，規(guī)定由生產(chǎn)隊開支三角錢的午餐補貼，可真要從郭玲手上開支一個“三角”，簡直要讓她“辣”出眼淚來！</p><p class="ql-block"> “三角，抵得上一個大勞力一天的工分呢！”郭玲摳上錢眼，“咱隊里一個工分才五分錢……”</p><p class="ql-block"> 好男不跟女斗。土改道一聲“罷了，罷了，不就三角錢！”</p><p class="ql-block"> “隊長好大的口氣，哪天隊長率領(lǐng)我們每個工分掙上一角錢！”</p><p class="ql-block"> “喏……公事公辦！”郭玲從抽屜里掏出三張一角的紙幣，在手上揚了揚，笑容可掬，“叫姐不？”</p><p class="ql-block"> “叫呀！”土改，一手接錢，一口反嘴，“怕我那驕哥不允呀！”</p><p class="ql-block"> 柳葉眉一豎，郭玲插腰：“他敢？”</p><p class="ql-block"> 名副其實的辣椒，那一個那驕呀，一直在她的眼里“驕”不起來……</p><p class="ql-block"> 一物降一物。當(dāng)知青蘇振平落戶郭玲家之后，辣椒嫂換了一個人似的！平素唯唯喏喏的那驕，突然間，鳥槍換炮似的，趾高氣昂起來！</p><p class="ql-block"> 土改偷偷詢問那驕秘訣：“兄弟取經(jīng)呢！”因為近來土改也“怕”起惠麗來了，原來挺“慧”的，現(xiàn)在活學(xué)活用，也以郭玲為榜樣了，稍不如意，便嗆土改一臉話渣……那驕一臉懵逼，自言自語：“怪哉，怪也矣哉？”文言了，“我自顧不暇也！”</p><p class="ql-block"> 那驕與土改上中學(xué)時同班、而且同桌，知道語文老師很喜歡他的作文，要不是文化革命停課，又恰逢他父母希望早一點抱上孫子，急急忙忙的，那驕結(jié)婚了，但郭玲的肚子，依然故我，遲遲不見動靜……“還怪哉什么？”土改反唇相譏，“那驕原來不辣椒！”相視一笑，頗有一種惺惺相惜。</p><p class="ql-block"> 蘇振平，1966屆高中，要高考了，不料，卻來了文化大革命……高考停止，他與大學(xué)失之交臂，惜哉也矣！</p><p class="ql-block"> 說來緣分，蘇振平插隊嶺兜村，居然落戶在校友郭玲同學(xué)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郭玲的伯父在鯉城的中醫(yī)?？茖W(xué)校教書，膝下無女，便接侄女進城，在鯉城一中讀書。也是文化大革命吧，才讀初二的郭玲無書可讀了。</p><p class="ql-block"> 在轟轟烈烈的校園里，郭玲參加烈烈轟轟的文化大革命，赴京串聯(lián)，接受毛主席的紅衛(wèi)兵檢閱，繼而一月風(fēng)暴，造反奪權(quán)……鯉一中成立革命委員會，那一個副主任，儀表堂堂，英姿颯爽，那便是蘇振平！</p><p class="ql-block"> 趕上那一個時代的時髦了，蘇振平一身綠軍裝，儼然軍人，可惜，那軍裝不是四個口袋，否則，一定是軍官……那時的蘇振平，自然不認(rèn)識郭玲，可郭玲卻很認(rèn)識蘇振平。她崇拜蘇振平，以為那才是鯉一中的明星！</p><p class="ql-block"> 陰差陽錯。</p><p class="ql-block"> 郭玲返回嶺兜村，匆匆忙忙的，父母就把她嫁給了同村的那驕，也算不上下嫁吧？小夫妻都是回鄉(xiāng)知青，有一種同病相憐的維系……只不過，那驕所在的溪洋中學(xué)偏隅于嶺兜大山，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山區(qū)中學(xué)而已，聽一聲鯉一中都會如雷灌耳！因此，在那驕眼里，常會流露一種自卑！</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大牛從公社領(lǐng)回三男二女的知青時，郭玲一眼就認(rèn)出了蘇振平！似乎更成熟了，雖然不再軍裝，但樸素的中山裝，倒是很顯“干部”模樣！ </p><p class="ql-block"> 心里揣上了一個兔子，七上八下，郭玲遲疑了一會兒，居然的，與明仁叔“搶”上了……幸好，明仁叔讓賢，不然的話，那就“虧”大了！</p><p class="ql-block"> 搶回了蘇振平，郭玲一臉青春洋溢！待相互介紹之后，郭振平雙手一搓，直說：“可真是緣分?。　?lt;/p><p class="ql-block"> “蘇主任，您還那么年青！”郭玲不像調(diào)侃，但似乎又有一點辭不達意。</p><p class="ql-block"> “往事不堪回首嘍！”蘇振平很“干部”氣質(zhì)，“來嶺兜村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了呀！”</p><p class="ql-block"> 郭玲一聽，不敢再“辣”了！</p><p class="ql-block"> “哪兒的話？”郭玲很誠懇，不是恭維，決心當(dāng)好小師妹，“我們……互相教育！”又辭不達意了。</p><p class="ql-block"> 卟哧一笑。</p><p class="ql-block"> 自此，心知肚明，郭玲變了一個人；那驕高興，也變了一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