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俄羅斯的清晨總帶著股沁人的涼，不刺骨，卻讓人醒得透亮。林間的風(fēng)慢悠悠地飄蕩著，帶來草木的清香，混著泥土的腥甜，吸進(jìn)肺里，滿是舒坦。太陽也不急躁，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白樺樹的枝葉縫里鉆出來，碎金似的灑落在身上，暖烘烘的，倒把那點(diǎn)涼意都變得溫柔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踩著松軟的落葉往前走，鳥兒的叫聲脆生生的，像撒了把珠子在林子里回蕩。偶爾撞見幾座小木屋，紅頂白墻，安安靜靜嵌在樹影里，倒像從童話里走出來的，讓人忍不住放輕了腳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飯后告別這片清凈，我們往圣彼得堡去，目的地是兔子島上的彼得要塞。遠(yuǎn)遠(yuǎn)望見它時，涅瓦河的水正悠悠淌著，六棱形的古堡立在岸邊，墻是深褐色的，帶著歲月磨出的斑駁，像位沉默的老者，守著數(shù)百年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橋上走進(jìn)要塞，最先撞進(jìn)眼里的是圣彼得大教堂。教堂金頂在十點(diǎn)鐘的太陽下熔成液態(tài)黃金，金色的圓頂在陽光下亮得耀眼，墻面上的浮雕雖有些褪色，卻仍能看出當(dāng)年的精致。再往里走，彼得大帝的銅坐像立在空地上，他身披長袍，目光望著遠(yuǎn)方，據(jù)說這是按他真人比例塑的，連手指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旁邊的鐘樓里，巨大的鐘擺還在悠悠晃動，每一聲滴答，都像在數(shù)著流逝的時光。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沿著小路往前走，兵工廠、造幣廠、船屋……一座座老建筑挨挨擠擠，磚石上的紋路里藏著太多過往。最讓人駐足的是那六座棱堡，里面整齊排列著三千門大炮，炮口黝黑，仿佛還能聞到當(dāng)年硝煙的味道。導(dǎo)游說，從18世紀(jì)起，每天中午12點(diǎn)，納富什金棱堡的大炮都會準(zhǔn)時響一聲，是空彈，卻能讓全城人都知道時間，這習(xí)俗傳了幾百年，到現(xiàn)在都沒變。站在棱堡上往下看，涅瓦河的水波閃閃爍爍，遠(yuǎn)處的圣彼得堡城郭隱隱約約，忽然覺得，這聲炮響哪里是報時，分明是在提醒著什么——提醒著這座城，莫忘來路。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要塞深處有片低矮的建筑，是當(dāng)年的監(jiān)獄。厚厚的墻壁擋住了陽光，走廊里陰陰涼涼的，透過囚室門上的小窗往里看，只有一張簡陋的木床和一張小桌。據(jù)說車爾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這些名字，都曾與這里的黑暗相連。可奇怪的是，站在這片壓抑的空間里，反倒更能感受到一種力量——那些被囚禁的人，心里裝著的光明，終究是比這墻壁更堅固的。如今這里成了博物館，玻璃柜里陳列著當(dāng)年的手稿、衣物，無聲地訴說著：黑暗或許漫長，但總有光會透進(jìn)來。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離開要塞時，陽光正好，涅瓦河上的風(fēng)吹得人心里敞亮。下一站是喀山大教堂，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那排半圓形的柱廊，94根圓柱整整齊齊地立著，像一隊沉默的衛(wèi)兵，把教堂護(hù)在中間。聽說當(dāng)初教堂正門朝北，對著大街不好看，建筑師便加了這排柱廊，沒想到反倒成了最特別的風(fēng)景，俄式的莊重里，透著點(diǎn)巧思的靈動。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進(jìn)教堂，瞬間被里面的光亮驚到了。70米高的中央穹頂繪著壁畫，金色的花紋在光影里流動，墻壁上的浮雕和水彩畫色彩飽滿，圣母像前點(diǎn)著長明燈，火苗悠悠晃動。陽光從彩色玻璃窗里透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斑斕的光斑，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香氣，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這里不只是教堂，更像一座藝術(shù)殿堂，每一塊磚、每一幅畫，都藏著匠人的心思。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shù)厝苏f，喀山圣母像有過不少傳說，俄法戰(zhàn)爭時，它曾護(hù)著俄軍擊退拿破侖；二戰(zhàn)時，又陪著紅軍熬過最艱難的日子。如今，這里不再只有宗教的莊嚴(yán)，常有新人來拍婚紗照，白紗裙掠過光潔的地板，與古老的壁畫相映，倒像是把過去與現(xiàn)在，輕輕系在了一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出教堂時，夕陽正把柱廊的影子拉得很長?；仡^望，彼得要塞的輪廓在遠(yuǎn)處若隱若現(xiàn)，喀山大教堂的圓頂還閃著金光。忽然覺得，旅行看的從來不止是風(fēng)景，更是那些藏在磚石里的故事——有艱辛，有抗?fàn)帲袌允?，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就像這兩座建筑，一個見證過黑暗，卻始終向著光明；一個承載著信仰，卻從未拒絕人間的煙火。它們立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種力量，告訴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日子或許有起有伏，但往前走，總能遇見晴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