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伴隨信息來源獲取渠道的寬泛,風(fēng)吹草動的事情總能及時了解。每當(dāng)看到地震通報的消息,我所親歷過的幾次較大地震總會讓我覺得地動天搖,仍感心有余悸。</p> <p class="ql-block"> 上世紀(jì)六十年代,我家住在蘭州,我和弟弟年齡還小,遇上了一次震感明顯的地震。父親護(hù)著我和弟弟,叫母親趕緊去開門,可那個門鎖怎么都打不開,許是母親被嚇得腿軟手抖,也許是房屋在地震中受到了擠壓,最后還是父親用力拽開了門,我們?nèi)胰瞬排芰顺鋈ァJ潞蟛粠滋?,父親因工作需要出差,叮囑母親房門不要鎖的太死,遇到地震好跑出去。有天晚上家里來了個陌生人,提著一個布袋,說是來給家里送點土豆。那些年大環(huán)境比較復(fù)雜,剛剛經(jīng)過地震,父親又不在家,母親處處都好緊張,不敢接受外來的人和事,便使勁把人家往外推。推出去之后,又客氣地問了一聲:“你還進(jìn)來坐會兒嗎?”那人很是不好意思,有些尷尬的笑著離開了。我看母親表情嚴(yán)肅,便問道:“地震了嗎?”母親說:“生人來家跟地震一樣嚇人。”后來得知那是父親的一個朋友。</p> <p class="ql-block"> 1976年6月,我因身體原因,從天津工作地告假,回到蘭州家中休養(yǎng)。7月份發(fā)生了舉世震驚的唐山大地震,房倒屋塌,人員傷亡,損失慘重,天津受害其中,我躲過了一次驚嚇。事后,我同學(xué)從唐山回蘭,我們都是那個年代投親靠友回到原籍的知識青年。地震那天他去火車站接人,結(jié)果火車晚點,他覺得回家去路太遠(yuǎn),因為那時的交通運(yùn)力和經(jīng)濟(jì)能力都很有限,于是就躲在候車室里等候過夜。</p> <p class="ql-block"> 誰都沒有想到,后半夜竟發(fā)生了天塌地陷毀滅性的大地震,嚇得他不知所措,也不清楚是何時怎么跑回到的家里。村子里的好多房子消失了,投奔的親人也已故去,眼前一片殘垣破壁,孤兒般的一個人好生凄慘。那時候的我們還都未到成人年齡,能夠堅強(qiáng)地躲避一次次失魂落魂的余震都得靠絕對的勇氣。</p> <p class="ql-block"> 10月份我回到了天津,去村南邊看了兩戶親戚,他們都是連三間的土坯房,兩家之間相隔著不足一米的小過道,東邊這戶人家的房屋還行,西邊那戶人家,三間房毀了兩間,母女三人倒還安好。這是我頭回聽說地震波造成的坍塌。</p> <p class="ql-block"> 11月份,天氣冷了下來,我和哥嫂住在一起。每天晚上睡覺前我們都要抬兩張桌子上炕,分別放在炕的兩頭,上面再搭上門板,以防地震傷人。果不其然,那天子夜,天和地又劇烈地?fù)u動起來,哥哥連忙拉亮電燈,可瞬間燈就被熄滅,不知是線路發(fā)生了故障還是為防止火災(zāi)有關(guān)部門有意識的予以斷電;嫂子披衣起床,懷里緊緊抱住孩子;我抓起毛褲就往頭上套,腦袋怎么都出不來,只是覺得兩只袖子很長,原來是慌亂中錯將毛褲當(dāng)成了毛衣,而后脫下來再穿,還把前后穿反了,此時也顧不上那么多,趕緊往外跑……</p> <p class="ql-block"> 驚魂未定的我們跌跌撞撞跑出了屋門,外面火紅的天地更是驚的令人發(fā)呆,天空如此怪異的發(fā)亮,失魂的鳥兒在空中亂飛,小魚從魚缸里翻跳至地面,左鄰右舍雞犬狂叫,摻雜著遠(yuǎn)處生產(chǎn)隊里傳來驢馬的嘶鳴聲,余震還在接踵而來……</p> <p class="ql-block">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寒氣也越來越重,我們總得想辦法到屋里取些用品來御寒??醇议T像是一個黑洞,毫不夸張的說如同看見鬼門關(guān)一樣瘆人,真的不敢邁進(jìn)去。大哥畢竟是男子漢,他得保護(hù)我們女人,那也定當(dāng)是硬著頭皮,接二連三從屋里抱出衣服被褥,把我們安置在東西兩間不大的廂房里,那里原本放著麥秸、玉米桿,做柴草用,我們鋪上褥子,一時間還不敢點火取暖,畏畏寒寒地熬著這個恐怖的黑夜,并且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將廂房打理出來,就住在了里面。</p> <p class="ql-block"> 郊區(qū)地域廣闊,在我家和工作單位之間有著很大一片葡萄園,品種不錯,種植歷史也很悠久。園林前后有著兩條平坦的馬路,四周也有著一些空地,地震中走掉的不少人的墳?zāi)贡话仓迷诳拷篑R路的園林邊上。那些年我上班總要經(jīng)過這里,抄近道的后馬路上墳?zāi)姑芗?,一個人走單的時候常能聽到凄慘的呻吟,那一座緊挨一座的墳頭里從沒看見過人,或是有逝者的家人來祭奠,亦或聽人所說是冤魂在哭泣。無論是騎車還是跑步,每當(dāng)途徑這里我都覺得脊背發(fā)涼,不敢回頭,只是一味地快速通過。</p> <p class="ql-block"> 時間來到2008年5月12日,那天是護(hù)士節(jié),醫(yī)院里氣氛如常,沒有任何不祥之兆。中午我在蘭州的一家醫(yī)院看望個病人,她剛做了腎穿刺,躺在床上不便動彈。我搬個方凳坐下,膝蓋隨意地靠在她的床邊。忽然間我感到心里一陣莫名的難過,兩個膝蓋不停地磕碰著床邊,我還心想:她這么難受,哪來的力量把鐵床搖的亂動?隨著人群的慌亂喊叫,我也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地震!隔壁床上的老太睡的真實在,她因耳背,我連拍帶搖地喊了好幾聲,她才睜開迷蒙的雙眼,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p class="ql-block"> 出得病房,醫(yī)院走廊滿地白灰,我以為是衛(wèi)生還沒搞到的地方,抬頭看看雪白的墻壁,方才明白是墻壁被震裂的縫隙里掉落下來的。這里可是新蓋的住院部,可見震級的嚴(yán)重程度。</p> <p class="ql-block"> 大馬路上公交車還在正常運(yùn)行,從公交移動新聞得知汶川地震驚動了中央領(lǐng)導(dǎo),其毀滅程度可見一斑。我急忙乘車想回家看看老母親,行程到一多半的時候,突然接到地縣同學(xué)打來的電話,說她今天剛到蘭州辦理了住院手續(xù),突遇地震不敢住下,要住到我家里來,明天再去醫(yī)院。我趕緊下車,又返程回到醫(yī)院,接上她住在我家里。</p> <p class="ql-block"> 談虎色變,談?wù)鹜瑯涌謶?,大事件過去這么多年,陰影總是揮之不去,格外珍惜這安寧平靜的好日子。</p> <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八月十八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