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點擊上方小喇叭收聽本文播讀</h3> <div>早幾日寫《致文友》，筆尖像蘸了春陽，字里行間總繞著龔老師的影子。此刻周末靜坐，窗欞漏進的光斑在案頭晃，恍惚又看見他溫文的笑——那位總喊我“小蘿卜頭”的先生，分明已走遠，卻把暖意種在我心里，歲歲枯榮，從未淡去。<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澤華老師生前相片</h3> 初識時我還是扎羊角辮的丫頭。臨海一中食堂飄著飯菜香，排隊的長龍里，他像株挺拔的竹，白襯衫熨得筆挺，眼里盛著光。他是春班班主任，本與秋班的我不相干，偏那天我排他前頭，踮腳夠窗口的菜，身后忽然落進一聲笑：“小蘿卜頭，夠不著吧？”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扎著羊角辮的丫頭</h3> 后來才知道他是春班的班主任，與秋班的我本無交集，可這一句隨口的關照，讓“龔老師”三個字在中學時代格外甜。路上遇見，他總先笑著喊“小蘿卜頭”，我脆生生應著，看他眼里的笑意漫出來，比操場邊的白蘭花還要清潤。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潤高潔白蘭花</h3> 高中畢業(yè)下鄉(xiāng)插隊，與他斷了聯(lián)絡。兩年知青歲月匆匆過，我被特招進廣播站當播音員，后來轉(zhuǎn)做記者，又成了廣播臺長。那些年常聽人說起他：小說獲獎，改編的電視劇《八旗子弟》廣為人知，再后來成了文聯(lián)主席。每次聽聞都打心底里高興——他那樣的人，本就該站在光里。 <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下鄉(xiāng)小知青</div> 再重逢，是在政協(xié)文廣新界別的會議上。他頭發(fā)添了些白，聽人說話時仍微微前傾，認真得像聽學生背書。我那時雖做了些年頭記者，總覺筆頭需打磨，見了這位前輩便想討教。他爽快地把書稿借我，里頭夾著紙條：“小蘿卜頭指正”，鋼筆字遒勁里藏著溫柔。那晚燈下讀他的字，總覺得他就坐在對面，看我在頁邊畫的零碎批注，眼里又要漫出笑意來。更巧的是，他后來成了我弟弟的老師，這份緣分讓我們更添親近。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5年文廣新政協(xié)委員考察江南長城（二排右一龔老師）</h3> 2016年我出版《梔子花開》，打電話時有些忐忑：“龔老師，想請您來新書分享會……”話沒說完被他打斷：“好??！一定到！”分享會上，他在臺上深情講我的過往，贊我自勵。望著他，心里一陣潮汐翻涌，忽然特想聽他再喊“小蘿卜頭”——不知看我從丫頭長成如今模樣，他會有怎樣的感慨。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新書分享會老師同學分享（攝于2016年5月）</h3> 2019年秋老虎正烈時，我揣著《梔子飄香》的手稿找他作序，既期待又忐忑。他接過稿子，指尖劃過封面，抬頭時眼里閃著光：“給我十天?！?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一頁）</h3> 第十天傍晚，牛皮紙信封上“小蘿卜頭收”五個字撞進眼里，拆開便是帶著墨香的手札——字跡略有顫抖，涂改處細細密密，字里行間卻說懂我的性情，夸我“心透明、身正直”。捧著那幾頁紙，忽然想起中學時他替我購菜的模樣，鼻尖一陣發(fā)酸。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二頁）</h3> 哪曾想，這竟是他最后一次為“小蘿卜頭”寫字。2021年12月8日凌晨，朋友來電說他走了，我握著手機，像被兜頭澆了桶冰水。新冠肆虐的冬天，殯儀館的風裹著寒意，我和臨海報盧三軍總編、臺州報楊元梁會長相約來到會場，望著他的遺像——照片里的他還在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小蘿卜頭”。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三頁）</h3> 那天北風把眼淚吹成了冰碴。摩挲著他的手札才懂：有些人離開，不是消失，是變成天上的星，書頁里的墨香，是每次提筆時，心頭那聲溫柔的“小蘿卜頭”。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四頁）</h3> 如今案頭的梔子開得正好，我提筆寫這些字，仿佛又聽見他說：“小蘿卜頭，寫下去，像當年食堂排隊那樣，往前闖?！?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五頁）</h3> 風卷著書頁響，墨香混著花香漫開來，才懂有些人從不是離開，只是換種方式陪著——是天上的星，是書頁里的墨，是每次落筆時，心頭那聲溫溫軟軟的“小蘿卜頭”。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龔老師手寫序言（第六頁）</h3> 先生，天上若有文房，您定還在燈下寫字吧？愿清風常伴硯臺，明月照亮書窗，歲歲安然，如您曾留給世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