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兒算是當(dāng)足了“線控機(jī)器人”——23小時腦電圖監(jiān)測，說穿了就是腦袋上粘滿電極片，再拖把電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磨人的不是有多癢，是心里那點“怕癢”的惦記。電極片剛貼上時還好，涼涼的像塊小涼貼，可過了陣子，總覺得鬢角那片頭皮在“蠢蠢欲動”。其實算不上鉆心的癢，頂多是像有根細(xì)頭發(fā)絲在輕輕掃，可偏因為“不能抓”這三個字，那點癢就被心里的小鼓敲得越來越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手好幾次都抬到半路了，眼瞅著要碰到頭皮，又猛地想起醫(yī)生那句“抓掉就得重貼”，趕緊觸電似的縮回來，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就這么來來回回跟自己較勁，越想“別癢了”，越覺得那片皮膚在偷偷起哄，連帶著心里也冒出股無名火，像被什么東西堵著，說不出的憋屈。明明知道沒多大事兒，可這份“想做卻不能做”的別扭，比真癢起來還熬人，活像揣了只亂蹦的小兔子，坐也不是躺也不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就是這根電線的“控制欲”。它不算長，剛好夠我從枕頭挪到床邊，多一寸都沒有。想翻身得先側(cè)過臉，盯著電線弧度慢慢轉(zhuǎn)，跟拆炸彈似的輕手輕腳，生怕動作大了扯掉電極片，那“咔噠”一聲脫落的脆響，光想想就頭皮發(fā)麻。連抬手夠水杯都得先把電線往旁邊撥撥，活像牽著個小祖宗，一舉一動都得看它臉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熬到護(hù)士來拆電極片，膠布從頭皮揭下來的瞬間，那股“終于能隨便動”的輕松，比喝冰汽水還舒坦。電線一摘，整個人忽然能“自由旋轉(zhuǎn)”，我抱著枕頭轉(zhuǎn)了半圈，差點笑出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沖進(jìn)浴室的那一刻，簡直像撲進(jìn)了棉花糖做的云里。熱水剛觸到頭皮的瞬間，像有無數(shù)根溫軟的羽毛在輕輕掃過，之前憋了23小時的那點“癢惦記”，“嗖”地就跑了，順著發(fā)絲滑到肩膀，再跟著水流“嘩啦啦”鉆進(jìn)地漏——那是種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松快，連每根頭發(fā)絲都在舒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瞥見架子上那塊香皂，是之前一直不想用的，平時嫌它香味太淡，總被我丟在角落。今兒拿起來搓了搓，沒想到泡沫剛冒出來，一股清清爽爽的淡香就漫開了。往身上一抹，那香味像長了腳似的，順著熱氣往鼻子里鉆，不濃不烈，偏偏沁得人心里發(fā)癢，比平時用的大牌沐浴露還讓人稀罕。揉到胳膊上、后背上，連泡沫滑過皮膚的觸感都帶著股甜意，像是把23小時的憋悶全裹進(jìn)泡泡里，一沖就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特意把洗發(fā)露搓出滿滿一手泡沫，指尖插進(jìn)頭發(fā)里慢慢揉，從發(fā)根到發(fā)梢，每一寸頭皮都被溫柔地照顧到。沖掉泡沫時，熱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流過脖子，滑過后背，像有人在輕輕推著你往“舒服”里陷，之前被電線捆得發(fā)僵的肩膀，不知不覺就松開了，連呼吸都帶著水汽和香皂混在一起的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擦干頭發(fā)時，摸著頭皮滑溜溜的，忍不住又用指腹蹭了蹭——沒那點惦記了，不黏了，連風(fēng)從窗口吹進(jìn)來，拂過頭發(fā)時帶起的那縷香皂味，都成了頂好聞的香水。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痛痛快快洗個頭，連塊不起眼的香皂都能變出這么多驚喜，舒服得讓人想把“再來一次”刻在浴室墻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么一折騰倒明白個理：生病也沒那么可怕，大不了就學(xué)著與它共存。就像這23小時的小別扭，熬著熬著，反而從不舒服里揪出了藏著的舒服，倒也挺有趣。人啊，少把這點疼癢看得太重，能在小事里咂摸出甜，就夠知足常樂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