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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藍天 第十五期

濕地烏金

<p class="ql-block">《叩問命運》<span style="font-size:18px;">中篇小說連載之二</span></p> <p class="ql-block"> 曲中華</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入夜，海浪輕輕拍打著船舷，許多戰(zhàn)友已進入夢鄉(xiāng)，內(nèi)業(yè)繪圖室里燈光明亮，繪圖員沈剛在校對定點位，白雪松手執(zhí)繪圖專用筆，幫助沈剛在圖板上寫下一組秀麗的仿宋字。幾小時前，還在搏擊海浪的戰(zhàn)士，一忽兒又變成了“繡花女”。</p><p class="ql-block"> “分隊長，這兩條測深線七扭八歪，多處超限，怎么辦？”內(nèi)業(yè)分隊技術(shù)員沈剛問。</p><p class="ql-block"> “補測太麻煩，你把角度改改?！毙靷ミ_說。</p><p class="ql-block"> “這是你們的外業(yè)資料，我們內(nèi)業(yè)的不好隨便改吧？”沈剛說。</p><p class="ql-block"> “那……”徐偉達看了一眼白雪松，“喂，小白你改一下。另外，這地方的海底地質(zhì)，老海圖上標注是‘泥’，你也標注‘泥’?！?lt;/p><p class="ql-block"> “這——行嗎？”</p><p class="ql-block"> “叫你咋干，你就咋干！”徐滿不在乎地說。</p><p class="ql-block"> “我在訓練隊學習測量規(guī)范時，那上面說不能這么干。”</p><p class="ql-block"> “規(guī)范？規(guī)范不也是人制定的嗎？”</p><p class="ql-block"> 白雪松只好順從……</p> <p class="ql-block"> 外業(yè)忙碌的時間飛快，幾個月悄然遠去，白雪松和他的戰(zhàn)友們滿載著測量成果返回青島駐地。</p><p class="ql-block"> 不久，中隊組織測量成果檢測與講評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白雪松經(jīng)手的原始手簿測量數(shù)據(jù)多處改動不符合測量規(guī)范，中隊王技術(shù)員專門找小白談話，提出了嚴肅的批評并告誡以后不準再犯。</p><p class="ql-block"> 轉(zhuǎn)眼，第二年的測量又開始了。小白的分隊長依然如故，白雪松左右為難，咋辦？他憂心忡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一天早晨，東方剛剛發(fā)白，白雪松獨自來到岸邊。此時，遠處一層薄薄的霧像少女頸際的輕紗，繚繞在海岸的山巒間，將一座座小山分為兩截，一截浮在天空，一截飄在海面。后來，霧漸漸地大了起來，山峰一個個只剩下頂部，蒙蒙朦朦，象神話里的空中樓閣。</p><p class="ql-block"> 白雪松心事沉重，獨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凝視著遠方這一切。</p><p class="ql-block"> “小白，怎么自己坐在這兒？”不知教導員李國政什么時候來到跟前。</p><p class="ql-block"> “教導員，您早！”白雪松馬上站起。</p><p class="ql-block"> “走，咱倆溜溜?！?lt;/p><p class="ql-block"> “好?！?lt;/p><p class="ql-block"> “小白，剛才想什么心事呀？”</p><p class="ql-block"> “沒啥……”</p><p class="ql-block"> “怎么，近來你家里有什么事嗎？”</p><p class="ql-block"> “沒有。”</p><p class="ql-block"> “那么，是身邊有什么苦惱啦？說給我聽聽。”</p><p class="ql-block"> “嗯——教導員，是這么回事兒，昨天晚上開分隊會，我給分隊長提了一條意見?！?lt;/p><p class="ql-block"> “什么意見？”</p> <p class="ql-block">　　“我說，分隊長，自出海以來，您很辛苦，我不該惹您生氣。您知道測量規(guī)范要求不可以隨意更改原始測量數(shù)據(jù)，可你又多次讓我更改數(shù)據(jù)，這些數(shù)據(jù)根本沒經(jīng)實測，這這讓我很為難。去年收測回來，中隊搞測量成果展，其他分隊有的受到表揚，有的受到嘉獎，而我卻被中隊兩位技術(shù)員約談，提出嚴厲的批評和警告……可他還沒等我說完，就火了，新兵蛋子，懂幾個問題，少羅嗦！教導員，你說，今后如果再叫我改、抄手薄，我該怎么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任意涂改原始數(shù)據(jù)，是違法的，我去找他談?wù)?。不過，小伙子，以后給領(lǐng)導提意見最好策略一點。這是原則問題，應(yīng)該堅持。世上從來就沒有輕松愉快的思想交鋒，既然你與錯誤的東西作了斗爭，還要準備應(yīng)對可能出現(xiàn)的的冷嘲熱諷和打擊報復……”</p><p class="ql-block"> 教導員走后，白雪松獨自站在碼頭上，迎著越來越大的大風，凝望著海面那一座座小山般的波濤，不斷地從大海深處涌來，一邊奔騰，一邊咆哮，撲向海岸，海岸的礁石挺起胸膛巍然屹立，與巨浪作殊死地抗爭，隨著一陣轟鳴，巨浪被撕得粉碎，騰起幾丈高的飛沫！接著又是一陣轟鳴……</p><p class="ql-block"> 望著眼前的一切，他想：人生不正是這樣嗎？雪松，要想使親手測繪出的海圖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無愧于祖國和人民，無愧于自己的良心，你別無選擇。</p> <p class="ql-block">　　次日早飯后，分隊長在甲板上吩咐：“今天乘小艇去黑石礁補測。”</p><p class="ql-block"> “不是已經(jīng)測過了么？”曹會久明知故問。</p><p class="ql-block"> “媽媽的，有人告了分隊長狀，于工程師讓我們重干……”不知是誰大聲嚷著。</p><p class="ql-block"> “少廢話，開船！”徐偉達煩躁地厲聲道。</p><p class="ql-block"> “突突突突……”空曠平靜的海上回蕩著小測量艇的馬達聲，誰也不言語。突然，小艇的尾部泛起泥沙，機器喘了幾口粗氣，隨著幾股黑煙升起，發(fā)動機熄火了，船擱淺了。</p><p class="ql-block"> “下水！”</p><p class="ql-block"> 分隊長話音未落，大家紛紛下水。不一會，小艇被推出淺灘。四月的海水刺骨涼，上船后凍得大家直發(fā)抖。</p><p class="ql-block"> “雪松，冷吧？”王小明關(guān)切地問著。</p><p class="ql-block"> “自找苦吃，凍死活該！”</p><p class="ql-block"> “以后要挨凍，自己來好了，別把哥們拉來！”</p><p class="ql-block"> “人家是對祖國對人民負責嘛。”</p><p class="ql-block"> “喲，快入黨了吧？”</p><p class="ql-block"> “哈哈……！”</p> <p class="ql-block"> 白雪松雙眼噙滿了淚水，一言未發(fā)。</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補測，在黑石礁西南300米處發(fā)現(xiàn)新淺點，海底地質(zhì)不是“泥”，而是“石”！即暗礁?？粗芈曁綔y儀記錄紙上的曲線，白雪松百感交集。雖然，幾小時前那刺骨的海水和刺耳的牢騷話讓他難堪，但他畢竟為祖國和人民做了一點事呵！以后，從這里經(jīng)過的艦船會早早避開這個暗礁，安全駛過。他堅信“堅冰”正在消融，他不再難過。</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