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a href="http://www.h-ceramic.com.cn/5fgvcuc3?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505397751"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綢緞·風(fēng)云】六</a></p><p class="ql-block"> 半個月后陳默的手機在辦公桌上震動起來，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指尖懸在了半空。是小雅發(fā)來的照片——小姑娘穿著嶄新的藏青色校服，胸口別著燙金的?；?，站在種滿梧桐樹的蘇城南市中學(xué)學(xué)校園廣場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比著剪刀手，嘴角咧開的弧度讓陳默想起妻子林妍最喜歡的那張婚紗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爸爸！"點開語音，小雅清脆的聲音立刻填滿了整個工位，"今天手工課老師讓我們畫蠶繭，我畫的跟媽媽教的一模一樣！"背景音里是此起彼伏的童聲，有人在喊"陳小雅快來看"，還有風(fēng)掠過梧桐葉的沙沙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陳默的拇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屏幕上女兒的笑臉。大學(xué)二年級時，自己認(rèn)識林妍還是因為自己的生物導(dǎo)師–宋倫民（宋老），那時第一次跟著林老去他家養(yǎng)蠶室去觀察蠶蛹吐絲，一進院子就看見林妍一身淡藍色輕紗連衣裙坐在不遠(yuǎn)處低頭看著什么！走進才知道她正認(rèn)真仔細(xì)的觀察一只蠶寶寶正在透明器皿里吐絲。后來跟著宋老去他家?guī)状闻c林妍也漸漸熟了。結(jié)婚之后有了女兒后，她是個細(xì)心又溫柔的妻子，女兒上了小學(xué)后她也會教女兒把蠶寶寶放在掌心，教小雅數(shù)它們腹部的環(huán)節(jié)。"蠶絲是最溫柔的鎧甲，"林妍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就像媽媽會一直守護著小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陳工？這份參數(shù)需要您確認(rèn)。" 助理的聲音將陳默拉回現(xiàn)實。他接過文件時，瞥見自己無名指上那枚淡淡戒痕——戒指早在半年前就典當(dāng)給了當(dāng)鋪，為了支付老母親肺炎住院的費用。現(xiàn)在那里只剩下一圈蒼白的皮膚，像道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傷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茶水間里，陳默機械地按壓著膠囊咖啡機。這臺價值他三個月房租的機器發(fā)出哮喘病人般的嗡鳴。蒸汽升騰間，他恍惚看見林妍站在老房子的廚房里，正在往他的保溫杯里灌自己煮的濃咖啡。她總是抱怨："研究所的咖啡機又壞了？你這人，連杯像樣的咖啡都喝不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聽說他爺爺當(dāng)年卷了張家的..." 身后飄來的竊竊私語讓陳默渾身一僵。熱水溢出杯沿，燙紅了他的虎口——那里有道細(xì)疤，是三年前林妍出車禍?zhǔn)撬绞株澘◤澰诹皱冗叺能嚻r留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打印機突然吐出一張泛黃的掃描件。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火災(zāi)調(diào)查報告的見證人簽名欄里，赫然寫著"林正雄"三個字。那是林妍祖父的名字，當(dāng)年在巡捕房當(dāng)差的探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找這個？林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涂著裸色甲油的手指抽走了文件。她身上苦橙花的香水味讓陳默胃部絞痛——林妍最討厭這個味道，說聞著像"發(fā)霉的橙子泡在消毒液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張總讓我提醒你，"林薇抿了口咖啡，在杯沿留下半個唇印，"明天小雅的家長會，校方要補交疫苗接種證明。"她轉(zhuǎn)身時又補充道："對了，校醫(yī)說小雅對塵螨過敏可能是遺傳性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陳默的拳頭在桌下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那個雨夜，林妍就是因為突發(fā)哮喘出的車禍，在趕往醫(yī)院的路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地下車庫里，陳默靠在方向盤上，額頭抵著冰冷的LOGO。后視鏡上掛著林妍親手編的中國結(jié)，紅色的流蘇已經(jīng)褪成了暗粉色。手機屏幕亮起，是小雅發(fā)來的消息："爸爸，明天要帶蠶繭標(biāo)本，媽媽說那個雙宮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陳默的視線模糊了。那個標(biāo)本是林妍懷孕時，他們一起去蘇州絲綢博物館買的。當(dāng)時林妍捧著晶瑩的繭子，笑著說要傳給未來的女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需要送你一程嗎？"張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月光在他的金絲眼鏡上流淌，鏡片反射出陳默蒼白的臉。"蘇城南大校園生物的標(biāo)本室有林妍當(dāng)年研究的品種。"張焱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小雅應(yīng)該會喜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陳默猛地抬頭。他從沒跟任何人提過林妍是蘇城絲綢研究所的研究員。后視鏡里，他看見自己的表情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里面鮮血淋漓的真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導(dǎo)航屏幕上，兩條路線在黑暗中糾纏，一條通向空蕩蕩的老房子和林妍的遺物，一條通向女兒期待的眼神和張焱精心編織的網(wǎ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發(fā)動機轟鳴聲中，陳默踩下油門。掛在后視鏡上的中國結(jié)劇烈搖晃，像一團將熄未熄的火。</p><p class="ql-block">故事待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