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江姐的兒子定居美國后，記者曾問他為何不回國？》</p><p class="ql-block"> 江姐的兒子定居美國后，記者曾問他為何不回國，他是如何回答的？</p><p class="ql-block">“1996年夏天，華盛頓一間寫滿公式的辦公室里，記者突然發(fā)問：‘彭教授，多少人盼您歸來，您還回重慶嗎？’”話音剛落，空氣幾乎停滯。</p><p class="ql-block">被問到的人，正是彭云——烈士江竹筠的獨子。當(dāng)年渣滓洞高墻沒能壓垮江姐的意志，卻永遠(yuǎn)奪走了他尚未說出第一聲“媽媽”的機會。代價沉重，也讓這位男孩的名字與眾不同地被寫進(jìn)史料。</p><p class="ql-block">人們對江姐的記憶定格在《紅巖》里那抹鮮紅的手帕：1920年出生、1948年被捕、11月犧牲。冷冰冰的數(shù)字背后，是一次次皮肉被竹簽扎破的疼痛，也是一次次“共產(chǎn)黨人的骨頭是最硬的”鏗鏘誓言。她給新中國留下的，不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更是一份不肯彎腰的精神債券。</p><p class="ql-block">抗戰(zhàn)尾聲，父親彭子英已在戰(zhàn)火中犧牲，渣滓洞的槍聲又帶走了母親。彭云與革命伙伴的孩子們一起被秘密送往延安保育院。幼小心靈不懂悲愴，只記得看電影《小兵張嘎》時，他對旁邊的小伙伴嘀咕：“要是我媽在，該多好。”短句里全是孩子味。</p><p class="ql-block">時間滑到1950年代初，國家百廢待興。部隊子弟學(xué)校里，粗瓷碗、玉米面，課桌被油墨熏得發(fā)黑。少年彭云卻迷上了數(shù)學(xué)競賽，方程式一層層剝開，仿佛能在未知世界里與母親對話。老師感慨：“這孩子自帶一股勁。”</p><p class="ql-block">進(jìn)入大學(xué)，正碰上國家首批向歐美派遣理工科公費生的名額考核。錄取表格上印著“出國目標(biāo)：為祖國掌握新技術(shù)”，這八個字他圈過好幾遍，然后毫不猶豫簽名。有人說他被“特殊照顧”，他笑笑：“題目做出來才算數(shù)?！?lt;/p><p class="ql-block">踏上大洋彼岸，最先沖擊他的不是英語，而是博物館里那臺ENIAC計算機——龐大得像一堵墻，燈泡閃爍。彭云突然意識到，紙上算式和真實機器之間隔著深谷，若能跨過去，母親常說的“為人民服務(wù)”會有新的打開方式。</p><p class="ql-block">博士階段，他把興趣轉(zhuǎn)向并行計算。凌晨三點，實驗室燈光空蕩，他邊調(diào)試代碼，邊在筆記本上寫下中文：“讓機器幫人思考?！本褪沁@句話，后來被學(xué)生們涂在T恤上，當(dāng)作實驗室口號。不得不說，這一點兒浪漫，顯得有些意外。</p><p class="ql-block">1980年代以后，中國科研的步伐驟然加快。電子工業(yè)部多次發(fā)電報邀請彭云回國短訪，他也真去了幾趟，中國科學(xué)院機房里站足整整兩晚。有人問他：“干脆留下吧？”他只回答：“需要我做具體項目先說清楚?！笨跉饫潇o，卻無拒絕意味。</p><p class="ql-block">再說回那次1996年的采訪。面對鏡頭，他用了四句簡單的話：“第一，我的研究方向在美國更成熟；第二，我已是終身教授，課題組離不開我；第三，我年紀(jì)大了，重新適應(yīng)制度要花時間；第四，我每年都回國講學(xué)。”全程語速不快，算不上激動，也沒有矯飾。</p><p class="ql-block">外界聽來，這些理由理性到近乎冰冷?？墒煜に闹滞嘎叮碓泼看位氐街貞c紅巖魂廣場，都得站上十分鐘不說話，最后擦掉眼角一滴淚。感情有，卻被他硬生生壓進(jìn)邏輯里。</p><p class="ql-block">值得一提的是，他并非“兩耳不聞國內(nèi)事”。九十年代，中國高校開始籌建大型并行超算平臺，他自掏路費回北京，對硬件選型提了整整二十頁建議，后來項目驗收時他卻缺席，只在電子郵件里留下“祝賀”兩個字。低調(diào)，幾近固執(zhí)。</p><p class="ql-block">有人指責(zé)“享受烈士光環(huán)，卻留在美國”，說得難聽。彭云沒公開反駁，只在私下對學(xué)生感嘆：“母親當(dāng)年選擇的是槍口，我選擇的是鍵盤，本質(zhì)一樣——都是對信念負(fù)責(zé)。”語氣平和，像在談天氣。</p><p class="ql-block">客觀說，九十年代國內(nèi)科研經(jīng)費有限，高性能計算機動輒數(shù)百萬美元。美國高校條件確實更優(yōu)渥——這一點，許多赴美學(xué)者也不否認(rèn)。差距存在并不可恥，遮掩才尷尬。</p><p class="ql-block">再過幾年，他步入古稀之年。院方曾開出延遲退休合同，他答應(yīng)了，卻附帶一條：“六月我要回重慶一天。”那一年，他在江姐墓碑前放下一張磁盤，里面是剛完成的算法代碼?！皨專@是給你的新名片。”他自言自語，誰也聽不清。</p><p class="ql-block">晚年選擇留美，最直接原因其實是健康——心臟搭橋后，長途飛行已成負(fù)擔(dān)。彭云索性把別墅地下室改成小型實驗室，住院同意出廠后第二天就回去調(diào)代碼，護(hù)士氣得直搖頭：“教授，您能歇歇嗎？”他答：“只坐著敲鍵盤，不累?！?lt;/p><p class="ql-block">科研之外，他還擔(dān)任美國華人科技協(xié)會理事，定期組織線上研討，把國內(nèi)學(xué)生拉進(jìn)視頻會議。有人統(tǒng)計，他十年里推薦了三十多位中國博士獲獎學(xué)金。歸不歸國，一時間似乎成了偽命題：知識不會貼國旗，人能走動就行。</p><p class="ql-block">2021年底，彭云正式退休，課題組同事辦歡送酒會。他致辭時卻提到母親：“如果她今天在，會提醒我：別自滿，別停下。”全場靜默。隨后，他把全部專利收益捐給了渣滓洞紀(jì)念館更新多媒體展廳——金額不算巨大，卻足以讓那面老舊光影墻煥然一新。</p><p class="ql-block">回不回國，看似是一個選擇，其實藏著幾重考量：學(xué)術(shù)生態(tài)、身體條件、情感牽絆、個體自由。立場不同，答案自然不同。重要的，是他沒有忘記自己來自哪里，也沒有停止創(chuàng)造價值。這一點，江姐在天之靈，想必也能會心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