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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之命～父命難違

竹韻

<p class="ql-block">　　實習期滿轉(zhuǎn)正日開會，全科室全票通過。我寫信向父親報告了這個好消息，很快我有了半個月的探親假，我?guī)е恍┏隹谵D(zhuǎn)內(nèi)銷的蘑菇罐頭、萵筍絲罐頭等稀罕物回到老家，晚上鄰居們來到我家門口乘涼拉家常，父親將我?guī)Щ貋淼南『蔽锒即蜷_蓋子放在竹床上，拿出幾雙筷子，讓鄰居們這個罐頭里夾一筷子那個罐頭里夾一筷子品嘗著給外國人吃的東西是什么味道，其實這些原材料都是我們農(nóng)民種出來的，但是我們不會做成罐頭存儲，只會一代傳一代的腌菜做法。鄰居們吃完無不羨慕地對父親咂嘴。</p><p class="ql-block"> 村里和我一般大的那些名為花花草草的姑娘們基本都出嫁了，出了嫁的姑娘就是婆家人，除了逢年過節(jié)回娘家，平時不回來，所以我偶爾探親回去了也難得見到她們。</p><p class="ql-block"> 夜?jié)u深，酷署的熱氣逐漸消退，鄰居們也散去了，田間蛙聲如歌唱般清脆優(yōu)美，父親還沉浸在被人羨慕、贊揚的喜悅中，母親早已鉆進蚊帳里呼嚕起來。</p><p class="ql-block"> 父親對我說：你看村里的小妹頭都嫁人了，你也轉(zhuǎn)正了，該談對象了。</p><p class="ql-block"> 我很羞于和父親談這些事，只是低頭不語。</p><p class="ql-block"> 父親接著說：我沒有其他要求，只要求你結(jié)過婚后每月貼我二十元錢養(yǎng)老。我那時轉(zhuǎn)正后每月工資才46元，我心里一算，這不是半個月工資要給他們養(yǎng)老嗎？頓時覺得壓力山大，于是對父親說：這有點難，我如果嫁給一個和我一樣來自農(nóng)村的男人，人家兒子兒媳養(yǎng)公婆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如果每個月他們家二十，你二十，這樣我一個人的工資就沒了，小家庭開支靠另一個人的工資怎么過??！</p><p class="ql-block"> 父親聽出我不滿意他的建議，就強硬地說：我不管，到十三號發(fā)工資我就到你們科室去領(lǐng)工資。我的大腦里立刻出現(xiàn)每月十三號父親卷著沾滿泥巴的褲腿站在我辦公室門口等發(fā)工資的場景，如果那樣，我在單位怎么做人??！</p><p class="ql-block"> 心里再有委屈，沒有地方可訴；再有不滿，也不敢更不愿違背父命，因為深知他們的窮苦和不易，全家就等我來“解放”他們，我?guī)е鴿M腹的心思、也背著沉重的負擔回到單位工作，不再拒絕好心人介紹對象。</p><p class="ql-block"> 無論是相親對象還是同事中，只要是來自農(nóng)村家庭的男孩一概拒絕，因為我擔心未來的小家庭養(yǎng)不起四個老人而影響婚姻，我曾聽結(jié)過婚的同事聊天說鄰里八卦：因為女孩每月貼五元錢給娘家夫妻都要打一架，我不想過這樣的婚姻生活。</p><p class="ql-block"> 拒絕人家的次數(shù)多了，就有人背后說閑話：哼！一個農(nóng)村女孩還嫌棄人家是農(nóng)村人，看她將來找個什么樣的！</p><p class="ql-block"> 我當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更知道八十年代的城鄉(xiāng)差距之大，我總是自卑的，但是我的苦衷是我的秘密，我依舊我行我素。</p><p class="ql-block"> 在我心里已給自己列出找對象的主、次條件清單：</p><p class="ql-block"> 首先男孩父母要有退休工資；其次單位要和我一樣，星期日休息，這樣將來有孩子了可以一家人同去公園游玩。家庭出生和工作單位是一輩子不變的；最后才是學歷，因為那時只有學歷是可變的，只要這個人有上進心，可以邊工作邊學習，有自學考試、在職學校、電大…</p><p class="ql-block"> 而今老同學們聚一起聊起年輕時唯愛情至上的戀愛經(jīng)歷時，都問我那時為何這么理性？我苦笑：背著一座大山還有資格談愛情嗎？</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