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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

相儒逸墨

<p class="ql-block">　　黃沙河從建湖黃土溝到射陽的黃沙港閘入海，蜿蜒二百里，入夜流淌，滋養(yǎng)著兩岸的生靈。七八十年代那時交通不發(fā)達，黃沙河兩岸設置了許多渡口，方便兩岸的民眾。如今，家鄉(xiāng)早已拆遷，黃沙河邊家鄉(xiāng)的渡口，也不復存在，在時光的長河中，宛如被歲月遺忘的珍珠，在記憶深處散發(fā)著獨特而迷人的光芒。仿佛它仍靜靜地橫臥在河流兩岸，見證著歷史的變遷，承載著無數(shù)人的悲歡離合。</p><p class="ql-block"> 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灑在黃沙河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被撒上了一層細碎的金子，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渡口在晨曦中漸漸蘇醒，那條水泥渡船，歷經(jīng)歲月的洗禮，船身已有些斑駁，卻依然堅固如初，船上配有一桿長長的竹篙，船的尾部立著一根細木柱子，上面是個圓形的球狀，櫓身的中間有個圓形的孔，正好按放著櫓，搖動著時，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水面濺起小小水花，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輕吟，推動著船只前行。擺渡人如大爺搖著櫓，腳步前進后退，帶有節(jié)奏，仿佛是在走著舞步，令人愉悅。渡船又像一位沉默而可靠的老者，默默地履行著自己的使命。</p> <p class="ql-block">　　在岡合路射陽縣和建湖縣的分界處有座“大洋橋”，我的故鄉(xiāng)就在這黃沙河畔北側(cè)，隊里的人買生活日用品等，必須從這里擺渡過黃沙河沿著岡合路向西六公里，便到了上岡鎮(zhèn)。隊里為了方便群眾過河，在這里設了個渡口，方便來來往往的人們。沿著黃沙堆旁的小徑前行一百多米，便來到黃沙河邊的渡口。河面寬闊，水面碧綠，微波蕩漾，氣勢恢宏，河水倒映著藍天白云，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只要站在碼頭向河對面，高喊兩聲:“如大爺，過河咧！”不一會，如大爺，便走出屋子，定定當當?shù)?，一會兒就聽到解纜繩鐵鏈子的“叮當”聲，隨著吱吱呀呀搖櫓聲在水面上回響，渡船悠然地靠上碼頭，大家紛紛跳上船，河水碧綠如玉，平靜如鏡，展現(xiàn)出一種寧靜而神秘的美感，仿佛讓人置身于畫中。大家互相打著招呼，也不給錢，那時是公家的。后來，生產(chǎn)隊分田到戶，集體沒了，擺渡的便成了個人的，過河收錢。如大爺依然不管風里雨里，還是白天黑夜，一如既往地方便著家鄉(xiāng)人。我每次回去，有時給錢，有時忘記了給錢，他也不吱聲，也不向你要，還是那樣熱情，隨喊隨到。</p><p class="ql-block"> 在縣城，那時由于交通不便，也不?；厝?。有一年，聽說二哥在一個親戚的廠里管財務，來往賬目都是他經(jīng)辦。不久，由于經(jīng)營不善，廠子倒閉，親戚跑路，所有的債主紛紛圍向二哥，討要錢款。二哥家的生活非常窘迫、艱難。我不放心，請假抽時間回家看望二哥。幾個月不見，二哥的臉黑黝黝的，頭發(fā)白了許多，少了以前的爽朗和洪亮，但他的身板依舊挺直。說了許多安慰的話，臨行時二哥把我一直送到渡口，站在河邊碼頭，河水輕輕拍打著岸邊，發(fā)出輕柔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故事，望著二哥，我竟然無語凝噎。我從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遞給二哥，二哥握著我的手，久久不放，眼里噙著淚花，嘴角微微顫動，似乎有許多話要和我說。我知道，那是手足之情，貴逾千金，那是對老弟離開家鄉(xiāng)的不舍和祝福。此時，正值退潮，水流湍急，“一江春水向東流”，渡般逆流而上，如大爺吃力地搖著擼，只有這樣才能到達對面碼頭，如果是直行，渡船在水流的沖擊下，必定徧航，向下游駛?cè)?。“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痹谌松牡缆飞希覀兌际沁@漫長旅途中的行者，背負著夢想與希望，也承載著挑戰(zhàn)和艱辛。“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黃沙河水尚能西，望著站在碼頭上漸漸遠去的二哥的身影，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福他，勇敢前行，早日擺脫困境，過上無憂無慮，幸福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船到對岸，我下了船，回頭望那漸漸遠去的渡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這個渡口，就像一個時光驛站，它見證了歲月的滄桑，承載了家鄉(xiāng)人們的夢想和希望。它雖然沒有高樓大廈的繁華，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但它卻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在不經(jīng)意間，便沉醉其中。</p><p class="ql-block"> 如今，家鄉(xiāng)的渡口像塊斑駁的舊磁石，總吸著我對家鄉(xiāng)的眷戀。船櫓攪碎的波光里，晃動著如大爺煙袋里飄出的青霧;鄉(xiāng)親們熱情的招呼聲;二哥追出半里路送來現(xiàn)摘的瓜果;還有小二子，默默陪伴我相送到渡口。而今，想必渡口上長滿了青草，碼頭的青苔愈發(fā)厚了，但黃沙河水依舊裹著鄉(xiāng)音在奔流，把思念泡得愈發(fā)綿長，那聲聲的搖櫓聲，張張笑臉，早隨著黃沙河水，淌進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每當我感到疲憊迷茫時，總會想起黃沙河上家鄉(xiāng)的那個渡口，它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讓我明白，無論生活多么艱難，無論前路多么坎坷，都要像這條渡船一樣，乘風破浪，堅定地駛向彼岸。因為，在歲月的長河中，總有一些美好，值得我們?nèi)プ穼ぃナ刈o。</p><p class="ql-block"> 家鄉(xiāng)，黃沙河上的渡口，每當我想起故鄉(xiāng)，便會想起它。它不僅是一個過河的地方，更是一種情感的寄托，一種文化的傳承，曾連接著家鄉(xiāng)的人們對外面世界的向往與追求。它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深處，成為我心中最溫暖、最珍貴的角落。</p> <p class="ql-block">圖片友人提供，致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