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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養(yǎng)生隨記（十二）

吳勉堅（謝絕鮮花）

<p class="ql-block"> （2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據(jù)房東鄰居開車的小趙師傅介紹，在大峪，現(xiàn)在有倆位隱士頗為傳奇。一位是如心道長，另一位則是燃指和尚。</p><p class="ql-block"> 此時此刻，我正攀爬在拜訪如心道長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說是攀爬，是因為他隱修的石洞位于無生老母殿后邊一處懸崖峭壁邊。所謂道路也是沿著陡峭的石壁用石塊壘起的階梯，走起來必須手腳并用，一步一喘……</p> <p class="ql-block">（拜訪如心道長的山路上，頗為艱險。） </p><p class="ql-block"> 小趙師傅還告訴過我，如心道長曾是河南某大學(xué)的老師，現(xiàn)在所帶的幾位徒弟也是大學(xué)生。如心道長自來大峪十年未曾下山，四季單衣，每天只吃一頓不帶油鹽的素食。然而，他的武功好生了得，幾乎無所不能。腳穿一雙鐵鞋竟然各重50斤，且走起山路健步如飛……小趙師傅說道，這些年他經(jīng)常為如心道長購物送去，發(fā)現(xiàn)道長除了略增一點(diǎn)白發(fā)但容顏絲毫未變……</p><p class="ql-block"> 如心道長隱修的石洞位于峭壁之下，面對懸崖，險峻而清幽。洞口兩側(cè)的木板用黑墨書寫一副對聯(lián)：養(yǎng)德浩然正氣不為，修道清靜無為而無。石洞左側(cè)搭有一簡陋帳篷，正面懸掛著佛、道、儒三祖的畫象，表明主人是儒釋道三道兼修。畫象下面有一張用木頭搭起的桌子與一把椅子，四周則是一些用于練功的各種器械……</p> <p class="ql-block">（如心道長隱修的石洞，位于懸崖峭壁之間。）</p> <p class="ql-block">（石洞左側(cè)有一簡陋帳篷，是會客廳兼練功房。）</p><p class="ql-block"> 在此，我首先遇到一位來自湖南長沙的G姓奇人。</p><p class="ql-block"> 他今年才23歲，相貌、身材與氣質(zhì)都能給人以頗好的印象，尤其是言談舉止有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wěn)。去年大學(xué)畢業(yè)，已工作了半年多。此行終南山，他與女朋友相伴而來，目的就是準(zhǔn)備出家！只不過女朋友是想入佛，他則選擇入道。當(dāng)他看到我露出吃驚的神情還笑著說道：我在20代前，還是南宋時期你們杭州的一個和尚……</p><p class="ql-block"> 不可思議！</p><p class="ql-block"> 正在此時，從山上下來三位年輕人，中等身材，頭頂束發(fā)，一身短打衣著。他們是如心道長的徒弟，練完功順便拾些柴禾回來?？匆娢覀z，他們態(tài)度熱情，但不愿多交談。也許是向如心道長報告，其中一位進(jìn)洞一會兒即刻出來，三人便開始練功，一位練倒懸起坐，一位抱個轎車車輪蹲起馬步，另一位則在每只手上套五個大鐵環(huán)練拳……我不禁好奇的問道，請問這鐵環(huán)有多重？他的回答無疑令我大吃一驚：五六斤吧……</p> <p class="ql-block">（洞側(cè)上山的山路，更為險峻。）</p><p class="ql-block"> 如心道長的出現(xiàn)，真的讓人眼睛一亮。他年約五十，身材頎長，一身白袍，臉龐白凈，胸前不知何故掛著一個大鐵環(huán)，然而道骨仙風(fēng)之中透出幾份儒雅之氣。在坐上木椅接受徒弟們的大叩大拜之后，他和藹的面容突然變得威嚴(yán)，對三位徒弟說道，你們今天犯了大錯，需接受懲罰，都抱個車輪蹲馬步，直到我喊停為止……</p><p class="ql-block"> 接著，道長笑容可掬地為我倆泡茶、酙茶、請茶，一招一式彬彬有禮，怎么也看不出來是武道士出身。他首先問我的來意，我簡潔答道，此次來終南山嘗試辟谷養(yǎng)生，且對博大精深的道教產(chǎn)生濃厚興趣，也聽說道長大名，特意慕名來訪……</p><p class="ql-block"> 小G的來意不言而喻，就是想入門拜師。然而他自始至終都未正式開口提出這個要求，只是與道長再三討論有關(guān)《道德經(jīng)》、《南華經(jīng)》上的道教宗義，期待獲得青睞。小G果然厲害，如其所說的在大學(xué)時就迷上道教，侃侃而談時能背誦大段經(jīng)文，道長更是名不虛傳，應(yīng)答自如且有板有眼，一些警言妙語令人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 只是苦了三位懷抱重達(dá)四十斤車輪蹲馬步的徒弟，一個個大汗淋漓。大約半個多小時后，其中一位開始求饒：師傅，我們知道錯了……道長立即一臉冷峻的說道，才開始就求饒，越求只會懲罰時間越長。我對你們說過多次，為人處世應(yīng)有預(yù)見性，怎么就悟不出來？十年前我在武當(dāng)山，就是聽從師傅一句話，來到這終南山看山、聽水、觀云，清靜之中才悟出許多道理……</p><p class="ql-block"> 實(shí)話實(shí)說，此時我的感覺開始不好起來。因為今天道長未穿鐵鞋出來，傳說這是他認(rèn)定訪客是否有緣的標(biāo)志。關(guān)鍵是懷疑這三位徒弟是在代我倆受過，極有可能是剛才向道長報告來客信息影響了他的練功。加上身邊的小G急于求成開始有點(diǎn)不拘禮節(jié)，每當(dāng)?shù)篱L與我交談時，沒說兩句就被搶過話頭……在覺察到道長對小G的語氣開始冷淡時，我斷定他拜師入門無望便起身告辭……</p><p class="ql-block"> 道長此時用個優(yōu)雅的手勢指向我們的茶杯說道，倆位用完這杯茶再有請。隨之就停止對三位徒弟整整一個小時的練功懲罰，然后拿張白紙包了幾根香贈與小G，稱作個紀(jì)念，并說以后還有什么問題需要探討，可以加他的微信……</p><p class="ql-block"> 與怏怏不樂的小G道別時，我友好地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只是我的內(nèi)心真的說不清楚：是該為他的失望而遺憾？還是應(yīng)為他遠(yuǎn)在千里的父母而高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6）</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真不知道是不是心誠則靈，原以為此行與燃指和尚失之交臂，不料竟有幸會面并促膝交談……</p><p class="ql-block"> 小趙師傅告訴過我，燃指和尚在大峪的口碑甚佳，一是忍痛燃燒左手半截中指供佛，以示虔誠；一是慈悲為懷，經(jīng)常救助一些貧困山民……</p><p class="ql-block"> 在無生老母殿與HZ師傅交談時，她告訴我，今天不巧，燃指和尚閉關(guān)禪修，不見任何訪客。失望之余，我還是決定去碰碰運(yùn)氣。</p><p class="ql-block"> 燃指和尚隱修的五大菩薩殿，位于蓮花洞的山頂上。氣喘吁吁爬到山頂，果然山門緊閉。寺廟古樸莊重，隱映于茂密的叢林之中，給人一種寧靜祥和之感。坐在山門前的臺階休息片刻，突然想到來時左側(cè)有條叉路，繞過去極有可能看到五大菩薩殿的殿堂……</p> <p class="ql-block">（位于山頂?shù)奈宕笃兴_殿環(huán)境優(yōu)美，巍巍群峰近得似乎伸手則可觸摸。）</p><p class="ql-block"> 果不其然，順路走過一段雜草叢生的山路，路旁有一標(biāo)有“蓮花古洞”的石洞，洞口黑黝黝的有點(diǎn)瘆人，不遠(yuǎn)處還有一座小廟。繞過小廟，果然看到白墻黑瓦的五大菩薩殿。轉(zhuǎn)身下山時有些不舍的回望一眼，正巧！此時一位僧裝打扮的男人從殿堂走出……容不得多想，我不禁高聲喊道，師傅，我是從杭州來的，能不能與你見見面？他遠(yuǎn)遠(yuǎn)地打量我一番，終于招招手……</p><p class="ql-block"> 興奮的走進(jìn)山門，看到燃指和尚已在殿堂門側(cè)擺上兩只小凳并一杯茶，便合掌躬身致謝。他笑著說道，這是緣分。我平時從不見客，沒想到剛才只是想看看天氣，就碰上你啦……</p> <p class="ql-block">（在五大菩薩殿門前的小凳上，與燃指和尚進(jìn)行一番交談。）</p><p class="ql-block"> 燃指和尚年約四十，中等身材，光頭但未燙戒疤，看上去敦厚且和善。最醒目的，無疑是左手中指自根部全無。心中不免疑惑：原聽說只是燃了半根中指，怎么是全部中指？難道他的燃指還在“進(jìn)行時”……</p><p class="ql-block"> 在佛教中，《法華經(jīng)》曾記載藥王菩薩“燃身供佛”的修行方式，《楞嚴(yán)經(jīng)》則提到“一指供佛”的修行法門，而用于實(shí)踐的，則是中國現(xiàn)代禪宗代表人物虛云和尚。為超度亡母，1897年他58歲時前往寧波阿育王寺禮拜舍利并當(dāng)場燃指供佛……</p><p class="ql-block"> 原想為何燃指是個極好的話題，然而看到燃指和尚有些介意我的目光投向便改變了話題。我說此行終南山參加辟谷養(yǎng)生，有幸探訪印光法師的出家地蓮花洞，還能見到一些象你這樣睿智的師傅，受益匪淺。我在退休之后曾赴普陀山法雨寺閑居半月，在此拜讀過印光大師精要法語并知悉他于法雨寺修行近三十年……每到早晚散步于各個殿堂之間，想到這里遍布大師的足跡，便感受到一陣陣禪意縈繞于心……</p><p class="ql-block"> 說到此時，燃指和尚示意我稍等，進(jìn)殿內(nèi)拿出一根翠綠的黃瓜遞到我手中說道，你嘗嘗，這是我種的。我道謝之后咬了一口對他說，又脆又甜，味道好極了！他笑著說，辟谷之后，黃瓜是可以吃的……</p><p class="ql-block"> 見他始終不太愿意談及自己以及燃指的用意，我只好向他談及我的一位親屬去年大學(xué)畢業(yè)，一直找不到工作，想創(chuàng)業(yè)又不知從何處入手，結(jié)果生活甚至情緒都問題頻出，請他為孩子指點(diǎn)迷津……與如心道長絕然不同，燃指和尚始終和顏悅色，出言謹(jǐn)慎，說了一番頗接地氣的愿景建議，幾乎沒有任何玄學(xué)語言。雖然沒有給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但絕對入耳入心……</p><p class="ql-block"> 與HZ師傅一樣，五大菩薩殿內(nèi)也未設(shè)功德箱，燃指和尚說真正的出家人，是不能與錢財打交道的。他告訴我他的法號叫LX，今天認(rèn)識即是緣分。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通過微信交流，我聽畢只能合掌致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