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神馳于衡山，思悟于南岳</p><p class="ql-block"> 文/葉子綠</p><p class="ql-block"> “上觀碧落星辰近，下視紅塵世界遙”。這是北宋著名文學(xué)家、書法家黃庭堅(jiān)的詩句。南岳衡山，多么的氣勢非凡而雄渾磅礴！</p><p class="ql-block"> 心馳神往的南岳衡山，今年暑期終于得以暢游。視野和格局被放大，渴望和所求被縮小。那是一個賦有美意賦有詩意也賦有禪意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一、祝融峰頂攬勝</p><p class="ql-block"> 這一天，“在乎山水之間”的我來到了南岳衡山，慢慢地浸洇其里，在不知不覺中打開了一幅綺麗的畫卷，歡呼著，雀躍著，馬不停蹄地向高處攀登，歡快地朝遠(yuǎn)處前行，在峰回路轉(zhuǎn)中，呈現(xiàn)出無限的秀美，內(nèi)心里頻頻點(diǎn)贊，同時也讓自己接受這一份大自然氤氳和繾綣的饋贈。</p><p class="ql-block"> 游衡山必登祝融。唐代文學(xué)家韓愈詩云：“祝融萬丈拔地起，欲見不見青煙里”。詩句形象地描述了祝融峰的高峻、雄偉。</p><p class="ql-block"> 祝融峰，高聳云霄，雄峙南天，是南岳衡山72峰的最高峰、主峰。景點(diǎn)包括圣帝殿、上封寺、望月臺、南天門、會仙橋等，是一個以自然景觀為主的景區(qū)。</p><p class="ql-block"> 祝融峰，美在名字。其命名與上古的神話有關(guān)，相傳祝融是黃帝身邊的大臣，是火神，他曾以衡山為棲息之所，死后葬在衡山的最高峰，后人為了紀(jì)念他對世人的重大貢獻(xiàn)，將衡山的最高峰命名祝融峰。在古語中，“?！笔浅志茫叭凇笔枪饷?，讓他永遠(yuǎn)光明。</p><p class="ql-block"> 祝融峰，美在寶殿。峰頂?shù)淖Ｈ诘睿词鞘サ鄣?。因山高風(fēng)大，故建筑是用花崗巖砌墻，以鐵瓦蓋頂。殿宇凌風(fēng)傲雪，在絕頂巨石之上巍然屹立?；◢徥穼訉犹萁拥椒屙斪Ｈ诘?，石路兩旁，青松修竹，山花爛漫，頗為潔致。殿門對聯(lián)：“寅賓出日，峻極于天?！鼻罢咧盖宄课宓搅c(diǎn)時太陽升起，后者說祝融峰頂比天還高峻。這副對聯(lián)的句子集自《詩經(jīng)》，對仗工穩(wěn)，渾然天成，又切合祝融峰頂景物，頗具匠心。</p><p class="ql-block"> 祝融峰，美在主壽。常言道“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東海易尋，那南山在哪？在南岳衡山的祝融峰上有古代大型石刻“南山”二字；宋徽宗在這里留下了“壽岳”和“天下南岳”的石刻；康熙帝更是金口玉言、一錘定音，“滋岳為主壽之山”。這些均表明南岳衡山便是南山無疑。沿山道攀援，不時可見“壽”字石刻，據(jù)了解共有一千多處。字體或大或小，字法或行或楷，或在廟旁，或在巖上，蔚為壯觀，氣度非凡。南岳大廟的御碑亭，也被稱作“百壽亭”，里面就有古篆飛金的“壽”字100多個。2024年9月衡陽南岳被聯(lián)合國有關(guān)機(jī)構(gòu)認(rèn)證為“世界長壽鄉(xiāng)”，“壽比南山”實(shí)至名歸。</p> <p class="ql-block"> 祝融峰，美在景色?！白Ｈ诜逯?，方廣寺之深，藏經(jīng)殿之秀，水簾洞之奇”歷來被稱為南岳“四絕”。祝融峰峰頭花崗巖裸露地表，黑石嶙峋，峰背巨崖，壁立千仞；望月臺側(cè)，奇石堆疊，聳出十余丈，成為峰頂最高點(diǎn)。峰腰到峰麓，松杉環(huán)繞，郁郁蔥蔥，深綠無際。在峰麓通過喜陽峰的路側(cè)，還有一片常綠闊葉林，綠葉成蔭，碧濤滿耳，經(jīng)風(fēng)撲衣，引人興起“五岳獨(dú)秀”的一種感覺。登祝融峰頂，極目四望，峰高眼闊，胸懷無際。腳下群峰如浪，綠濤起伏，湘江如帶，彎曲成五條白練，遙向祝融，俗稱“五龍捧圣”。</p><p class="ql-block"> 望月臺，是花崗巖風(fēng)化后裸露而成。在這里，可臨風(fēng)小憩，也可憑欄眺望。空景無際，山風(fēng)襲人，瀟湘帆影，遠(yuǎn)近山巒，盡收眼底。最是喜愛望月臺石塊上的石刻，雖歷經(jīng)風(fēng)雪侵蝕，卻也依稀可見?！巴聣比郑澘淘趲r的內(nèi)壁上，楷書橫排。為明朝嘉靖丁巳（1577年）九月寶慶知府書刻。臺石上與臺內(nèi)外峭壁上的石刻還有“竣極”、“仰止處”、“青云在望”、“青云滿袖”、“覺夢處”、“千維綠”、“天外幽賞”、“壽比南山”、“唯我是高，尊峙寰中”等等。</p><p class="ql-block"> 在這里，若是約上三五好友一起欣賞月色，那定然是別有一番景象。即使月亮西沉，亦留有余輝。正如明代孫應(yīng)鰲的詩句所描繪：“人間朗魂已落盡，此地清光猶未低?！庇拿畹那榫埃憧上胂?。</p> <p class="ql-block"> 二、穿巖詩林探幽</p><p class="ql-block"> 或許是因?yàn)樽约阂菜闶莻€文化人的緣故吧，出發(fā)前做南岳旅游攻略時就把“穿巖詩林”定為必游景點(diǎn)。其時，陽光真好，給漫山遍野都涂抹上了溫暖的金色，風(fēng)，很輕柔，恰似不急不躁的溪水，用心洗滌著山間萬物。</p><p class="ql-block"> 來到穿巖詩林，但見花崗巖牌坊上“穿巖詩林"四個大字，中氣十足，酣暢淋漓。此乃現(xiàn)代書法家王學(xué)仲所題。</p><p class="ql-block"> 穿巖詩林的特色體現(xiàn)一個“趣”字，集石趣、洞趣、詩趣于一體，在南岳風(fēng)光新四絕中有“穿巖詩林之趣”的雅稱。戀人石、飛來石、人頭石、仙人灶、仙人壺等處，全依天然造景，在洞外的石壁上，鑿刻有當(dāng)代書法名家書寫的40余首古今歌詠南岳的詩詞。 而且風(fēng)景名勝與古老的傳說融為一體，甚是值得一游。</p><p class="ql-block"> 于是舉步登階，只見亂石林立，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洞穴，洞洞以石板路相連，雜木生于怪石之上，林蔭掩映，嘆為觀止。據(jù)《南岳志》載，晉朝道士陳興明曾在此修煉十八年，遇仙升天，故此處又被稱為“神仙迷宮”。</p><p class="ql-block"> 步入仙境，隨處可見瀟灑自如的書法石刻，品讀詩文，欣賞書法，留戀忘返于石洞，此樂何極！印象最深的石刻有“氣象萬千”、“松濤”、“鐘靈敏秀”、“石浪”、“魚龍石”、“三清橋”等，或隸或篆或草或楷或行，千姿百態(tài)，風(fēng)格各異，賞心悅目。</p><p class="ql-block"> 饒有興致的是一塊刻有“魚龍石”三個篆體大字的巨石，它恰如一條躍身如海的魚龍。當(dāng)云霧彌漫于山下，那條魚龍就“活”了起來，站立石背之上，便有“滄海擒鯨”的豪氣。若是筆墨在手，恨不得在石壁上奮筆疾書，飛龍走蛇，一抒心中豪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古老的遺跡要數(shù)“三清橋”和“石浪臺”，這是穿巖詩林的精華所在?！叭鍢颉比挚淘谝粔K懸崖的巨大石壁之上，字跡清秀，全然沒有現(xiàn)代書法的某種濁氣，一看就是修道之人所書。</p><p class="ql-block"> 三清橋下就是“石浪臺”。據(jù)傳，這是明末清初僧人破門修行打坐二十余年的地方，因他在此石上題寫了“石浪”二字，故名“石浪臺”。映入眼簾的是亂巖縱橫，或立或臥，或倚或側(cè)，白石嶙峋，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白浪翻滾，波濤洶涌。石浪臺下坡巉巖裸露，滔天石浪，逐波漸遠(yuǎn)，綿綿不絕。</p><p class="ql-block"> 懷素觀云而悟狂草之道，破門觀石而得狂草三昧。要學(xué)破門書法，一定要觀“石浪”才行。</p><p class="ql-block"> 經(jīng)搜索資料知，“破門”其人實(shí)為釋法智，明末清初人，名行詔，字允中，號破門，一號石浪，別號南岳七十二老人、破門和尚，衡山人。此人曾是明崇禎年間進(jìn)士，明亡后來南岳出家，結(jié)茅而居，名其庵曰“石浪”，人稱破門和尚和法智禪師。居衡山二十余年，以詩文自娛，工草書，為清初名書法家之一，與方外石濤、石溪齊名，有“三石”之稱。其傳世作品《石浪破門集》，都是七絕。其詩云“家住南山西轉(zhuǎn)西，半間茅屋綠陰低。有人問著經(jīng)行處，五里青松十里溪?！痹婏L(fēng)恬淡、清麗、悠遠(yuǎn)、空靈。</p><p class="ql-block"> 馬宗霍《霋岳樓筆談》載：“破門和尚狂草，高處落墨，遠(yuǎn)處養(yǎng)勢，懷素之嗣響也?！蹦显儡饺胤迳辛舸嬷洹败饺胤濉薄ⅰ坝^河林”六字遺墨石刻。</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蔣介石游南岳時，因慕破門書法之名，和夫人宋美齡到石浪庵作過一番憑吊，但僅見小小茅庵幾楹，殘?jiān)票?。蔣是一無所得，因?yàn)樗欢輹Ｆ鋵?shí)破門的書法要義和秘籍就在這些亂石之中。只有讀懂了亂石，才能讀懂了破門狂草。那“石浪”二字，就是禪意，須有緣之人才能悟透其神韻。</p><p class="ql-block"> 南岳衡山的云峰高俊、泉石險勝、竹樹奇?zhèn)ズ脱┰聼熛迹沧尅奥糜芜_(dá)人”徐霞客思之念之，成為他魂?duì)繅衾@之地。公元1637年徐霞客自稱“余髫年蓄五岳志”，在南岳衡山游覽了八天，寫下了五千字的旅游筆記，這是他的“詩與遠(yuǎn)方”，是他的不舍之戀。數(shù)百年間，無數(shù)文人墨客來到了南岳衡山，留下了萬余首詩作，歌之、詠之、頌之，匯聚成了詩的叢林。茂密著人們對南岳衡山的真情厚意，無時不在閃耀著詩意的光輝。如此，南岳獲得了由中國詩歌學(xué)會授予編號第一的“中國詩意景區(qū)”稱號，可謂當(dāng)之無愧。</p><p class="ql-block"> 哦，南岳衡山的“四絕”，是大自然“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它們是時光的深情積淀，是日月的無聲修煉，是人文的華美詩篇。每一處，都令我不肯離去，何忍走馬觀花，更不愿浮光掠影，都想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全，看深，看透徹，都能夠及時抓住每一處的精致，可以靜心體悟每一點(diǎn)的精髓。無奈六根未凈，紅塵里還有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牽掛，只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禁不住題詩曰：</p><p class="ql-block"> 穿云破霧尋奇境，</p><p class="ql-block"> 巖骨嶙峋蘊(yùn)妙情。</p><p class="ql-block"> 詩韻悠揚(yáng)縈南岳，</p><p class="ql-block"> 林幽趣雅醉心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南岳大廟思悟</p><p class="ql-block"> 南岳大廟，為我國五岳神廟之一，位于南岳古鎮(zhèn)。大廟坐北朝南，規(guī)模宏偉，是中國江南最大的古建筑群，有“江南第一廟”、“南國故宮”之稱。南岳大廟分為九進(jìn)四重院落，四周紅墻，角樓高聳，壽澗山泉，繞墻流注，頗似北京故宮風(fēng)貌。其中正殿規(guī)模最大，是主體建筑。正殿又稱大殿或圣帝殿，高24米，有石柱72根，象征南岳七十二峰。檐下的騰龍飛鳳和大門上的木雕極為精美。大殿四周石柱間嵌著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刻制的雙面漢白玉浮雕144塊，殿前石階（丹墀）中嵌著一條潔白的石龍，昂首曳尾，妄欲騰空飛去。屋頂上的各種彩陶，廊壁上的各樣彩繪，都非常精致。</p><p class="ql-block"> 南岳大廟佛道共存，東側(cè)為八個道觀，西側(cè)為八個佛寺，堪稱我國寺廟一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我看來，南岳衡山實(shí)在是一座極富想象力的山峰，是一處千古圣地。</p><p class="ql-block"> 在這里，佛學(xué)、道學(xué)、儒學(xué)并存，玄學(xué)、禪學(xué)同在，它們彼此間不是排斥，而是相互影響、吸納和包容，形成了獨(dú)一無二的優(yōu)雅神韻和宏大氣概。最神奇的莫過于南岳大廟，菩薩和神仙、和尚和道士同處一廟。東側(cè)是八個道觀，西側(cè)為八個佛寺，中軸線還分布著欞星門等儒教風(fēng)格的建筑。這是一種不朽的奇跡，鑄就了南岳衡山的博大精深和日月光芒。</p><p class="ql-block"> 我靜靜地坐著，休憩于亭中。翻看所拍照片，不由自主地思悟開來，亦讓身心接受柔情和理性的照射。特別喜歡南岳禪宗的“頓悟”之主張，“頓悟”二字，有著穿透一切的法力，它是一個人對自然的清醒，對人性的通透，對自我的明了，對塵世瞬間的開竅，也是對許多欲望的舍離。無怪乎，南岳衡山有著“天下法源”的美譽(yù)和盛名。</p><p class="ql-block"> 去往祝融峰的半山腰上，峰回路轉(zhuǎn)，風(fēng)景獨(dú)特，玄都觀靜靜矗立于此。此地距祝融峰還有一半左右路程，過去是登山者半途休憩之處，當(dāng)?shù)厝朔Q其為“半山亭”。山門上有一副石刻名聯(lián)：</p><p class="ql-block"> 遵道而行，但到半途須努力；</p><p class="ql-block"> 會心不遠(yuǎn)，要登絕頂莫辭勞。</p><p class="ql-block"> 此聯(lián)竟藏兩個典故，上聯(lián)中“遵道而行”語出《禮記·中庸》，這是強(qiáng)調(diào)要找準(zhǔn)努力的方向，按照事物規(guī)律循序漸進(jìn)。下聯(lián)中“會心不遠(yuǎn)”出自《世說新語·言語》，告訴人們“要登絕頂莫辭勞”，要有“山登絕頂我為峰”的萬丈豪情。毋庸置疑，這道出了人生真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南天門石坊聯(lián)：“門可通天仰觀碧落星辰近，路承絕頂俯瞰翠微巒嶼低?！贝寺?lián)將宇宙視角與人間道路編織成辯證的經(jīng)緯。讓登山者同時成為觀察者與被觀察者。這種雙重透視暗合王陽明“心外無物”的哲學(xué)思辨，在方寸楹柱間展開莊子式的逍遙游。</p><p class="ql-block"> 大廟“奎星閣”柱聯(lián)：“登峰巔俯視洞庭高唱江從東去，問天下誰稱福地長歌風(fēng)自南來。”此聯(lián)宛如展開的山水長卷，在動靜轉(zhuǎn)換間完成從具象到抽象的意境升華，既富有“遠(yuǎn)望之以取其勢”的美學(xué)追求，又蘊(yùn)含耐人尋味的人生哲理。</p><p class="ql-block"> “萬事莫當(dāng)前，吃緊關(guān)頭，只須一忍；眾生皆有佛，修行路遠(yuǎn)，不要三心?！辈亟?jīng)殿是南岳衡山保存經(jīng)籍的重要場所，這副楹聯(lián)提醒人們在面對生活中的各種事情時，要學(xué)會忍耐，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不要三心二意，要一心一意堅(jiān)韌不拔地砥礪前行。</p> <p class="ql-block"> 此時此刻，抬頭仰望天穹，蔚藍(lán)如洗的天空幾乎沒有一處瑕疵，天地融為一體，時間和空間高度吻合。融入其中的我感覺：不適合多想，只適合冥想，特別適合冥想生命之類的主題。我把自己輕輕地放下，在南岳山水畫卷里，虔誠地提煉自己，真情地淬火靈魂，我在這里思悟，也將在這里重新出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