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1章 獵物</p><p class="ql-block">沈思墨躺在地板上拉伸時，腦子里全都是剛剛在路邊遇到的那個人。</p><p class="ql-block"> 他病弱地坐在輪椅里，正焦急地活動卡在兩塊道邊石中的車輪，就連額頭上都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p><p class="ql-block"> 可越著急越弄不出來，引得路人紛紛矚目，又偏偏沒有人肯上前幫他一把。</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鬼使神差地走到他的身后，輕輕壓了下后面的扶手，將男人穩(wěn)穩(wěn)抬上人行道，瞥了眼他感激又期待的目光，隨口說道：“這段路不太平坦，下臺階的時候記得慢一點。注意安全?！?lt;/p><p class="ql-block"> 她著急回家放松肌肉，所以不等男人道謝，便急匆匆地離開了。</p><p class="ql-block"> 男人帥倒是挺帥，皮膚白皙、生得一雙笑瞇瞇的上挑眼，長著一對惹人憐憫的下垂眉毛，讓人不由得想要關心他，但穿著件衣領洗成波浪形的短袖，衣擺處還有幾塊淡淡的污漬，實在無法讓人再多看一眼。</p><p class="ql-block"> 又沒錢，又有腿疾，看上去還性無能，徒有一張好臉又有什么用呢。但凡少一個缺點，她都會找借口留下聯(lián)系方式，和他認識認識，交個朋友。</p><p class="ql-block"> 玄關處響起密碼門的解鎖音效將沈思墨的思緒拉回來，她循聲看去，是合租的室友李雪到家了。</p><p class="ql-block"> “你試鏡結(jié)果怎么樣？”李雪問。</p><p class="ql-block"> “中了?！?lt;/p><p class="ql-block"> “為了慶祝你接到新的工作，一會兒去酒吧，我請客?！?lt;/p><p class="ql-block"> “不了，八點要直播?！?lt;/p><p class="ql-block"> “不露臉的陪聊主播能圈幾個錢？晚上可是大佬局?！崩钛┳叩剿媲埃痈吲R下地看著她比出數(shù)字五，“最窮的那個，身價也有五千萬。你前男友都給你200個了，你再整200個，不就能回家躺平了嗎？”</p><p class="ql-block"> “怎么游戲主播到你嘴里都變味兒呢？”沈思墨努努嘴，懶得反駁，又勾起唇角冷嘲熱諷道，“還有最窮的那個應該是我們。況且，他有錢又不一定給我花?！?lt;/p><p class="ql-block"> “可我都說了我會帶個大模特過去。食言的話，我以后還怎么混了。”李雪蹲了下來，扶著她的肩膀，幾近乞求地說，“思思，就當賣我個人情，求求你了，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她長嘆口氣，明知拗不過眼前這個女人，只能默許。</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對這場聚會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所以她穿著短袖大褲衩就和換上一身火辣緊身裙的性感室友出發(fā)了。</p><p class="ql-block"> 被包場的酒吧中吵吵鬧鬧，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李雪貼心地幫沈思墨整理整理不規(guī)整的發(fā)絲，隨后便挎著她往人群中央走。</p><p class="ql-block"> 再怎么說，沈思墨也是平面模特，臉和身材自然沒話說，即便穿著最樸素的休閑裝依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p><p class="ql-block"> 她審視著這幫色瞇瞇的老男人們，又學著他們的目光在掃視著酒吧里的每一個人。在昏暗的吧臺角落中，熟悉的輪椅和熟悉的男人吸引了沈思墨的注意。</p><p class="ql-block"> 下午遇到的那個男人正獨自坐在吧臺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坐在那里擺弄著桌上的紙巾，修長的手指在紙巾的褶皺中靈活地穿梭，下一秒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竟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之中，隨后他神色冷漠地將那朵花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p><p class="ql-block"> 他的氣質(zhì)實在是與眾不同，沈思墨一不小心就被吸引過去。</p><p class="ql-block"> 他抬起頭，正對上沈思墨熾熱的目光，那張冷漠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一抹笑意，二人隔著人群點點頭，相視一笑。</p><p class="ql-block"> 如果真如李雪說的那樣……五千萬……她瞬間對這個男人來了興致，說不定他也能成為偉大模特路的鋪路人之一。</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三言兩語應付完圍在她身邊的這些人后，徑直朝吧臺走去。</p><p class="ql-block"> 李雪哪能想到沈思墨上來就看中個最有錢又最難搞的，她尋思著把沈思墨拉回來，卻被靈巧地躲開了，只能小聲提醒，說：“思思，別去！他不喜歡被搭……訕……”</p><p class="ql-block"> 話音未落，沈思墨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旁邊，二人并排坐在吧臺前，笑著打了個招呼，“好巧，居然在這里又見面了?！?lt;/p><p class="ql-block"> 他笑瞇瞇地盯著她的眼睛點點頭，“下午我都沒來得及感謝你，你就離開了。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lt;/p><p class="ql-block"> 男人的聲音溫潤如玉，說話不緊不慢的，再加上他消瘦的臉頰和幾近病弱的身材，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接近，甚至保護。</p><p class="ql-block"> “不用謝，不是什么大事?；厝サ穆飞线€順利嗎？那段路上碎石子特別多。”</p><p class="ql-block"> “特別順利。我按照你說的，非常非常小心地避開了不平的路磚?！?lt;/p><p class="ql-block"> “那就好?！鄙蛩寄┝搜鬯诌吅攘艘话氲鸟R提尼，“我叫沈思墨，是平面模特，叫我思思就可以?！?lt;/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狹長的眸子打量著她的穿搭，朝服務員招招手，說：“要一杯熱牛奶。我叫陸懷川，從事藝術(shù)方面工作?！?lt;/p><p class="ql-block"> 藝術(shù)相關……</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立馬掏出手機將昨天購買的公益畫展門票展示給陸懷川。</p><p class="ql-block"> 在滬市，她這種未簽約的不知名平面模特實在是很難生存，她得盡可能地給自己尋找工作機會，說不定從事藝術(shù)行業(yè)的陸懷川也能幫上忙，所以她絕不可以錯過這樣的人脈。</p><p class="ql-block"> “我平常也很喜歡逛藝術(shù)相關的展覽。畢竟從事時尚行業(yè)嘛，需要對藝術(shù)敏銳一些?！?lt;/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朝沈思墨的方向探探身子，歪著頭越過她的手機屏幕和她對視，“這個畫家……我和他還挺熟的，可以找時間介紹你們認識……我們……”</p><p class="ql-block"> 舞池附近，鼓點強勁的DJ曲猛地響起，射燈跟隨著鼓點的節(jié)拍巧妙地變換著顏色，整個空間頓時充滿了曖昧的氛圍，尖叫聲口哨聲更是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 午夜降臨了。</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沒有聽清陸懷川的最后一句話，只看見他濕潤的唇瓣張開又合上，然后又用和下午相同的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她。</p><p class="ql-block"> 她皺皺眉頭，剛打算張口詢問。那男人居然向她勾勾手，示意她離自己近一些。沈思墨將碎發(fā)整理到耳后，想都沒想便俯下身子將耳朵朝向陸懷川。</p><p class="ql-block"> 霎時間，一股清新的皂香鉆進她的鼻腔，不等她反應過來，溫熱的鼻息又灑落在她的耳際，隨后那道溫柔的嗓音和突如其來的約定讓沈思墨來到淪陷的邊緣，差一點就要失足墜下去。</p><p class="ql-block"> 他帶著笑腔說，下次再有想去的展覽，他們可以一起去。</p><p class="ql-block"> 二人之間不斷躁動的荷爾蒙令沈思墨喉嚨一緊，她連個音節(jié)都擠不出來，但她依舊鎮(zhèn)定地側(cè)過臉勾起唇角看著他的眼睛會心一笑。</p><p class="ql-block"> 男人滿意地直起身子，端坐在輪椅上，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身后，“你朋友來了，早些回去休息吧?！?lt;/p><p class="ql-block"> 話音剛落，喝得醉醺醺的李雪一頭栽進她的肩上，可她卻沒聞到一點酒味兒，沈思墨只好站起來撐著這個嘴里還嚷嚷著自己沒醉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拿起她放在吧臺上的手機，將兩部手機輕輕相觸，她的手機便收到一條好友申請，“下次見。”</p><p class="ql-block"> “不好意思，先走了?！?lt;/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扶著李雪狼狽地往酒吧門口走，悄悄回味著陸懷川指尖的溫度，那一抹烙印在指腹的冰涼化作失智的種子，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p><p class="ql-block"> “思思，別怪我沒提醒你，他身邊的女人很多，而且靠近陸懷川的女人沒有好下場……嘔……無一例外……”</p> <p class="ql-block">第2章 獵人</p><p class="ql-block">聽人勸，吃飽飯。</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那晚在酒吧和陸懷川的短時間相處，沈思墨已經(jīng)感受到那人的城府之深，她一個22歲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絕對會成為他的掌心玩物。</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單單是看了眼她的穿搭，就發(fā)覺她只是被拉來送人情的，還順便給她點杯熱牛奶這件事，真是令她毛骨悚然。</p><p class="ql-block"> 這種故意而為的貼心對于酒吧這種幾乎沒有邊界感的場所來說，太過刻意了。</p><p class="ql-block"> 所以二人加了好友以后，她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他，好在陸懷川那邊也靜悄悄的。</p><p class="ql-block"> 可這幾天，那種猶如晨間白霧的曖昧始終似有似無地撩撥著她的心。只要休息下來，腦子里便全都是陸懷川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她看著空蕩蕩的聊天頁面，猶豫著要不要刪掉陸懷川的好友，可又舍不得他可能帶來的資源。再怎么說，藝術(shù)和模特也不分家，多個朋友多條路。</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坐到李雪身邊，拿起化妝臺上的眼影擺弄來擺弄去，“哎哎哎，陸懷川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說他從事藝術(shù)行業(yè)，畫畫？雕塑？還是攝影？”</p><p class="ql-block">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大學念的藝術(shù)專業(yè)，還是聽別人說的。他好像還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搞藝術(shù)的，肯定正經(jīng)不到哪去，你懂得。先說好，這可不是我嫉妒你能聯(lián)系上這么一個級別的大佬，就是他，唉，怎么說呢……”她放下手里的化妝刷，眉頭緊皺著和鏡子中的沈思墨對視，“你們這幾天有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 “沒有，我就是有點好奇，所以問問。”</p><p class="ql-block"> 李雪化完妝，二人便出發(fā)去畫展了，就是那場陸懷川朋友開的、一張門票居然要388的畫展。到了畫展現(xiàn)場，沈思墨也沒看出來這里和其他展子有什么不同之處，凈是些看不懂的抽象畫和莫名其妙的解釋。</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這藝名為“沉睡”的畫家到底是何方神圣，這么貴的門票和一堆色彩堆積在一起的抽象畫居然能吸引來這么多慕名而來的收藏家。</p><p class="ql-block"> 她站在一張藍色橙色的漸變畫前，擋著嘴巴和李雪小聲蛐蛐個不停，“這年頭真是什么人都能當畫家了，隨便拍幾張就走吧，就他這玩意我也能畫。不然我轉(zhuǎn)行，也混個畫家的頭銜得了。”</p><p class="ql-block"> “再待會兒吧，388呢。而且這里面光線好，隨便一拍都特別有故事感。你別動，這個動作特別好，讓我拍一張?！?lt;/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扶額苦笑，等待李雪拍攝。</p><p class="ql-block"> 咔嚓！</p><p class="ql-block"> 相機拍攝的聲音從二人的斜后方響起，沈思墨和李雪同時朝聲源方向轉(zhuǎn)過頭，只見陸懷川正舉著相機，略感抱歉的看向沈思墨。</p><p class="ql-block"> 他身后站著一名身材惹火，穿著也大膽的女人，而且這張極具特色的臉十分面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今天依舊穿著一件不起眼的白色短袖和一條黑色長褲，只不過手腕上多了一塊寶珀的潛水手表。</p><p class="ql-block"> “抱歉，打擾到你們了嗎？那一幕的思思實在是太美了，像天使一樣……抱歉，介意的話，我可以刪掉?！标憫汛ㄕf。</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瞥了眼他身后的女人又看看李雪，李雪一副“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還朝安云舟挑起一邊的眉毛，她最后才將視線放在陸懷川的身上，“陸懷川？你也來看畫展嗎？”</p><p class="ql-block"> 不等陸懷川說話，他身后的女孩率先開口道：“這畫展本來就是陸老師舉辦的。”</p><p class="ql-block"> 此話一出，沈思墨忽閃忽閃睫毛，垂下眼眸緊盯著坐在輪椅中的陸懷川，本以為他會自己扯謊而尷尬，誰知，陸懷川竟坦然地點點頭，“嗯，這是我的畫展。”隨后，又向身后的女孩揮揮手說，“我一個人可以?！?lt;/p><p class="ql-block"> 李雪扯了扯沈思墨的衣角，立馬賠笑道：“不好意思，陸老師，我們先……”</p><p class="ql-block"> 李雪話都沒說完，就直接被那女人拉走了，沈思墨癡癡地望著她不斷回頭擠眉弄眼的身影，勉強維持著一個體面的微笑，尷尬地搓搓手。</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抬起頭，笑瞇瞇地看向沈思墨，“不一起逛逛嗎？也快到飯點了，我們可以順便吃個午飯。上次見面的地方太吵了，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你。天使愿意賞個臉嗎？”</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這幾天被陸懷川和李雪那番話弄得心神不寧，她本在心里已經(jīng)打好了拒絕陸懷川的草稿，可低下頭看見他的星星眼和那塊二十萬的手表時，心又軟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逛個展，吃個飯，這些都是普通朋友會做的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況且，他一瘸子，還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著陽痿的氣息，她沈思墨再不安全，又能不安全到哪里去呢？</p><p class="ql-block"> 她這樣想著，心一橫，走到陸懷川的身后推著輪椅就往展廳更里面的位置走。陸懷川體重不算重，再加上室內(nèi)的地板打過蠟，所以推著他逛展并不是什么費勁事。</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腦子里亂亂的，一身的牛勁兒全用在推輪椅上了，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步伐有多快，兩人一輪椅都快在展館里飛起來了，然后又猛地在一幅女人肖像畫前停下來，她讓陸懷川正對著這幅令人面紅耳赤的油畫。</p><p class="ql-block"> 畫上的女人上半身什么都沒穿，腰上圍著一塊白色的綢子，斜靠在在沙發(fā)上，指尖夾著熄滅的煙頭，雙眼無神地看向窗外。</p><p class="ql-block"> 精湛的畫工將低俗的姿勢巧妙地扭轉(zhuǎn)成高雅的“藝術(shù)”作品，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人體線條張弛有度，將女性獨有的柔美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p><p class="ql-block"> “這上面的女孩是剛剛推輪椅的那個吧？”沈思墨壞笑著問，“眉眼間的神韻很像?！?lt;/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她，是小段，她叫段玉。我畫的還不錯吧？讓你一眼就看出來了。”</p><p class="ql-block"> “的確不錯，不愧是從事藝術(shù)行業(yè)的，我還以為你說你從事藝術(shù)行業(yè)是逗小女生玩呢。”她俯下身面帶揶揄地看著他的側(cè)臉，故作埋怨地繼續(xù)說，“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場畫展的主辦，還是個這么厲害的畫家，我還傻傻地信了你那句……介紹我和那個畫家認識?！?lt;/p><p class="ql-block"> “發(fā)現(xiàn)我就是那個畫家，你很失望？”</p><p class="ql-block"> “算是吧。畢竟帥哥的朋友肯定是帥哥，誰會不想再多認識一個帥哥呢?！?lt;/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的眼角微微瞇起，緊接著竟爽朗地笑了起來，“好，那我以后多留意留意，到時候介紹給你。要不要去看看那邊的油畫，我的得意之作?！?lt;/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故意不答茬，而是拉著輪椅后退了幾步，讓二人能更方便欣賞這幅90*120的畫像全貌，隨后小聲問道：“嗯……陸老師居然會給身邊女孩子畫這種風格的油畫，那我也會成為你的模特嗎？”</p> <p class="ql-block">第3章 大魚</p><p class="ql-block">陸懷川的嘴角微微抽動，高聳的眉骨在眼窩處留下一抹陰影，那雙瞇瞇眼中的笑意愈發(fā)難以讀懂。</p><p class="ql-block"> 這男人主動出擊和她搞曖昧在先，沈思墨也營造出同樣的假象應該不算過分吧。</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看著他這副吃了癟的表情就不由得暢快，她嘿嘿一笑，立馬給他一個臺階，十分俏皮地說：“我開玩笑的，陸老師怎么還當真了呢！我怕您收費太高。我只是一個小模特，可請不起您這樣的藝術(shù)家呢，總不能賣身買畫吧。”</p><p class="ql-block"> 說著，她推著陸懷川往他剛剛指的方向走，迎面看見李雪后，又立馬加快步伐，將手中的輪椅重新交還到那個稱陸懷川為陸老師的段玉手中。</p><p class="ql-block"> 幾人剛碰面，沈思墨便立馬開始夸贊陸懷川，雖然聽上去假惺惺的，但俗話說的好“美言可以市”。</p><p class="ql-block"> 想要接近一個人，必須得從夸贊開始。</p><p class="ql-block"> “哇，陸老師真的很厲害，作為這么年輕的畫家居然已經(jīng)產(chǎn)出這么多優(yōu)秀的作品了?！鄙蛩寄碚黹L發(fā)，將肩上的皮包重新挎在手肘處，拉著李雪說道，“看得我都熱血沸騰，想要更加努力工作了?！?lt;/p><p class="ql-block"> “啊？嗯……嗯，對，是啊是啊，很優(yōu)秀?！?lt;/p><p class="ql-block"> 陸懷川不緊不慢地恭維回來，“哪里的話，我年紀也不小了。等思思和我差不多大的時候，肯定能比我優(yōu)秀得多?！彼沉搜凼直?，“時間也不早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陸老師，實在不好意思?！鄙蛩寄ⅠR打斷了他，“我下午還有試鏡，得先走了。下次，”她抬頭瞥了眼輪椅后面的小段，“下次趕上我們都有時間的時候，再一起吃飯吧?！?lt;/p><p class="ql-block"> 幾人稍作告別，沈思墨和李雪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走出展館，二人不約而同地提起那幅展館里吸引無數(shù)人駐足的油畫。</p><p class="ql-block"> 李雪長嘆口氣，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思思，我沒說錯吧。這人是真有點奇怪的癖好。誰家好人能把自己女朋友的……作為展品給客人欣賞啊。”</p><p class="ql-block"> 女朋友？她看未必。</p><p class="ql-block"> 李雪看沈思墨沒有反應，繼續(xù)說：“你們剛剛都說什么了？我聽你臨走前說下次一起吃飯？”</p><p class="ql-block"> “沒說什么，就隨便逛逛。一起吃飯也是客套話而已?！?lt;/p><p class="ql-block"> “你真看上他了？”</p><p class="ql-block"> 看上長得帥，還有錢的男人不是人之常情嗎？</p><p class="ql-block"> 不過，沈思墨目前的感受有點復雜，一時間說不太清，一方面因為陸懷川耍了她而感到不爽，另一方面又因為他無辜的外表下居然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惡劣而倍感興奮。</p><p class="ql-block">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陸懷川就是眼前最合適的獵物。</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冷哼一聲，“走吧，回家。我得好好放松放松斜方肌?！?lt;/p><p class="ql-block"> 果然，正如沈思墨所料，還沒等她們到家呢，陸懷川就給她發(fā)條消息，二人甚至敲定好了下次一起吃晚飯的時間和地點。</p><p class="ql-block"> 至于她為什么會這么有信心認為陸懷川一定會聯(lián)系她，大概是因為在段玉的油畫前，他不自覺流露出的尷尬和想要逃避，這種不自信就是陸懷川對她的態(tài)度超越了普通朋友關系的最有力的證明。</p><p class="ql-block"> 對他來說，如果沈思墨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他絕對會好好介紹一番這個作品的內(nèi)涵所在，畢竟沒有作家想要在自己的展會上展出一幅有損自己名譽、地位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和陸懷川搞好關系，接觸到他的朋友圈，努力推銷自己，盡量在不簽約經(jīng)紀公司的情況下也能有穩(wěn)定的拍攝工作。</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看著聊天界面里的轉(zhuǎn)賬記錄，最終還是沒有收下陸懷川轉(zhuǎn)給她的那筆錢?？蛇@一幕偏偏被李雪看見了，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盯著沈思墨的手機屏幕，就差上手奪過她的手機了。</p><p class="ql-block"> “誰家好人打車能花3000啊？打車回老家？你們兩個一共也沒說上幾句話，他怎么就開始轉(zhuǎn)賬了？你為什么不收？要我，我肯定收。都是千年的狐貍，還玩上聊齋了?！?lt;/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真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說她傻。</p><p class="ql-block"> 她不收陸懷川的錢可不是想給陸懷川留下一個什么清純又不懂世事的形象，而是為了探探陸懷川的胃口到底如何。FS</p><p class="ql-block"> 說白了，沈思墨只是想暗示陸懷川這點錢對她來說太少了，她瞧不上這點錢，看看陸懷川接下來會怎么做，會不會被嚇跑。</p><p class="ql-block"> 要是嚇跑了，那這個人也不過如此。</p><p class="ql-block"> 況且，沈思墨不想做被陸懷川分蛋糕的那個人，而是想要把陸懷川這塊蛋糕做大。二人的從事的行業(yè)相關聯(lián)，她有信心能幫陸懷川聯(lián)系到更多的收藏家。蛋糕大了，她自然能得到更多。</p><p class="ql-block"> 到時候無論金錢地位還是人脈，都能有一個質(zhì)的飛躍。</p><p class="ql-block"> 她嘆下氣，略帶嫌棄地瞥了一眼旁邊這個因為陸懷川轉(zhuǎn)了三千塊錢就開始著急的女人，“如果是你，你就要白送上去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能是白送呢？叫趁早把握機會，先確定關系，到時候肯定要什么有什么?！?lt;/p><p class="ql-block"> 哼，還要什么有什么，不把褲衩子賠進去都算那男的有良心。</p><p class="ql-block"> 李雪將雙臂抱在胸前，拿出一副長輩的語氣說：“你別不相信，我都去培訓班學過了，想要撈，女人就得當貔貅，只進不出?！?lt;/p><p class="ql-block"> 只進不出防止被白嫖倒是沒錯，可事情總不能一概而論，陸懷川明顯是那種不引導都會猛猛付出的人，對于這種人，還是細水長流，以小博大更劃算。</p><p class="ql-block"> 再說了，事事都要明碼標價的話，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就變成冷冰冰的商品了嗎？豈不是缺失了人與人之間博弈的樂趣？</p><p class="ql-block"> 嗡！</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的手機又響了。</p><p class="ql-block"> 李雪又把脖子伸得老長，好奇地望向沈思墨的手機屏幕。</p><p class="ql-block"> 【轉(zhuǎn)賬：5200】</p><p class="ql-block"> 【收下吧，就當做我無法親自開車接你的歉禮。】</p><p class="ql-block"> 李雪目瞪口呆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眼睛瞪成銅鈴，半張著嘴巴，不解地歪著腦袋，想說話又說不出來。</p><p class="ql-block"> “姐，你命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就遇不到大方的男人呢？他給我轉(zhuǎn)完錢，不要回去，我都得謝天謝地?！彼缴蛩寄赃叄匝宰哉Z道，“也是，膚白貌美，黑長直，素顏比我化妝還好看。我要是男人，肯定也會選你。不然，我去整個容吧?！?lt;/p><p class="ql-block"> 人不行，別怪路不平。</p><p class="ql-block"> 沈思墨往后縷了下頭發(fā)，看了眼時間準備回臥室直播，卻被李雪抓著手腕拉了回來。</p><p class="ql-block"> 她目光凌厲，語氣輕佻地問：“你不會抓著陸懷川不撒手，還要繼續(xù)吊著直播撈來的大哥吧？你就不怕把自己也搭進去嗎？”</p><p class="ql-block"> “吊？”沈思墨玩弄著發(fā)梢，上下打量著面前后槽牙都咬緊的女人，“我連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更沒在線下見過面。他們在平臺上自愿給我刷禮物，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p> 風聲獨家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