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更年期說來就來了，來得讓人措不及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 ——題記</span></p> <p class="ql-block">不知從何時起，身體成了一件生銹的機器。忽而就有潮熱漫上來，從脊椎骨縫里鉆出來，裹著皮膚發(fā)黏，轉(zhuǎn)瞬又跌進冰窖，指尖涼得像浸過井水。有時整天睡不醒，有時整夜睡不著，有時關(guān)節(jié)在夜里會響，不是清脆的，是鈍重的、生銹的摩擦聲。</p><p class="ql-block"> 脾氣是藏不住的野火。前一刻還對著窗臺上蔫掉的綠蘿發(fā)呆，下一秒就能因為把雞蛋打碎在洗碗池里而一臉錯愕；做飯過程中三番五次走過去打開冰箱門，卻想不起該拿什么東西出來。只能無可奈何地返回廚房，心里卻時時泛起一陣鈍痛——這本不像是我，又分明是我。</p><p class="ql-block"> 也不敢照鏡子了。浴室里的鏡面上總是蒙著水汽，擦掉一層，又會迅速凝出新的。鬢角的白是藏不住的，一根，兩根，后來連成一片，像落了一場薄雪。額頭的紋路深起來，笑的時候會堆起來，不笑的時候也不肯平下去。魚尾紋在眼角蔓延，像被水流沖刷出的溝壑，法令紋則從鼻翼兩側(cè)垂下來，帶著一種不容分說的下墜感。 </p><p class="ql-block">怕。怕鏡子里的人越來越陌生，怕衣柜里的裙子再也撐不起曾經(jīng)纖細的身形，怕枕邊人的呼吸越來越遠，遠到聽不清夜里的嘆息。</p><p class="ql-block"> 閨蜜拉著我在咖啡館里看她手機里存的美女圖?！澳憧催@個，”她點著圖片上某個女人的臉，“除皺針打了三次，蘋果肌都鼓起來了?！贝巴獾年柟庑毙钡卣者M來，落在她新做的指甲上，艷得有些刺眼。“切眉簡單，恢復快，”她又說，“我認識的那個醫(yī)生，刀工好得很。”我低頭攪著杯子里的咖啡，奶泡浮起來，又破掉，像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念頭。</p><p class="ql-block">為了保持體態(tài)輕盈，我開始跟著抖音做健身運動，那激昂的旋律、迅疾的動作卻越來越跟不上；改為練八段錦，這動作慢悠悠的，抬手時能看見指關(guān)節(jié)突出的形狀。音樂是循環(huán)播放的五行音，水流聲混著古箏，聽著聽著會走神。蛋白粉放在餐桌的角落，罐子是白色的，像個沉默的標記。益生菌的包裝上印著“調(diào)節(jié)腸道”，可心里的亂，誰來調(diào)節(jié)？</p><p class="ql-block">圈子越來越小。曾經(jīng)一起逛街到深夜的朋友，有的退休去了別的城市，有的忙著帶孫子，電話打過去，寒暄幾句就沒了話說。月事停了有些日子，像一條河流突然斷了流，不由在心里生出幾許惆悵。去抓中藥，藥包里有當歸、枸杞、黃芪，熬出來的湯是深褐色的，喝下去，喉嚨里留下苦的余味。</p><p class="ql-block"> 傍晚的時候，會獨自坐在陽臺上。讓風從欄桿的縫隙里鉆進來，帶著樓下樟樹的氣味。頭發(fā)白了就白了吧，皺紋深了就深了吧，身體里的火總會慢慢熄滅，變成一堆溫吞的灰燼?；蛟S有一天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關(guān)節(jié)不那么疼了，陽光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那該多好。</p><p class="ql-block">就這樣吧。不必考慮去做霧眉還是嘟嘟唇，也不必在鏡子前苦苦掙扎。老了就是老了，像四季輪回，像花開花落，其實沒什么好怕的。</p><p class="ql-block">書櫥里的雜物要除去，窗臺上的灰塵也得擦，如果沒別的事，再把灶臺上的炊具打理一下；花盆里的土要松透，指尖沾著濕泥，看嫩芽頂破種皮時，倒覺得自己心底的哀怨也跟著舒展了些。魚缸里的魚不說話，尾巴一擺一擺攪碎光影，倒比人實在，你喂它食，它就游得歡實。</p><p class="ql-block">寫寫字，聽聽歌，種花養(yǎng)魚也沒什么不好，先把日子過起來再說，更年期來不來，我反正都得活著。</p> 后記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 親愛的更年期姐妹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你值得被好好照顧，也包括被自己溫柔以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慢慢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 ———簡約</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