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根探親之旅（一）我的故鄉(xiāng)在遠方

羅曉軍

每一段尋根之旅，都是一次與祖先對話的機會，也是重新認知父輩的契機。 我來自何方? 2014年3月26日，我和姐姐妹妹及妻子一行五人，踏上了尋根探親之旅。沿父輩成長軌跡，向祖輩探尋答案。　　此次成行，源于父親對故鄉(xiāng)和親人深深的眷念。無論身在何方，父親心中那份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從未改變。 　　父親兄妹五人，大哥、二哥、大妹、小妹。兄妹年齡間隔比較大。大哥比父親大11歲，比小妹大21歲。爺爺善良開明。五個孩子，一視同仁；只要好學上進，一律大力支持。 奶奶走的早，家里給父親年幼的小妹妹請了一個奶媽。長嫂如母，父親的大嫂善良、質樸、勤儉，里里外外一肩挑。她負責照顧大家的飲食起居，并教弟妹們一些生活技能。比如放學后，弟妹們圍在灶臺前，她教大家如何炒菜做飯。父親會做飯，就是當年在這里打下的基礎。 有人說，童年的溫暖，足以治愈一生的傷痛。為了彌補缺失的母愛，父親和其大嫂、二哥一起，為兩個妹妹童年遮風避雨。無條件關愛和穩(wěn)定的情感支持，給妹妹們帶來了一個溫馨的童年時光。 　　父親的大哥，畢業(yè)于成都齊魯大學，他有長兄如父的擔當。每逢暑假，大伯父都回來召集各家的弟弟妹妹十幾個人，辦補習班；年年如此。補習班有一段時間，用的是綦江“紅色”資本家（解放后曾經任綦江縣副縣長）吳舉宜準備結婚用的婚房。補習班，像學校一樣，上下課打鈴，課間有休息時間。在班上，大家做學校作業(yè)，復習和預習功課。梯次輔導，哥哥姐姐輔導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再輔導更小的。學風非常好。 為了讓家里的弟弟妹妹和其他的堂弟妹們，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在成都租了一套房，陸陸續(xù)續(xù)把大家接到成都上學；負責照顧生活，輔導學業(yè)。帶出去的弟妹們，貞姑、亮伯、荘姑、鹿伯、黎姑等十余人…基本上都如愿考上心儀的大學，成為建設祖國的各類人才。 父親去成都上初中之前，在東溪鎮(zhèn)家中，一直幫忙照料妹妹生活，輔導學習。去成都上學之后，寒暑假都回來干家務，有時還給妹妹補襪子、縫補衣服；帶妹妹和侄兒侄女玩，給他們講外面的世界，教授新知識，鼓勵好好學習。 廖姑回憶說：“那時候，你父親就像個小大人，我們就像跟屁蟲。他走到哪里，我們就跟到哪里。”每到過年，父親都要帶妹妹和侄兒侄女放鞭炮。一邊講放炮技巧，一邊護著他們，生怕出一丁點危險。　　父親和老家放假回來的進步學生，組建了“南溪學習研究會”，傳播革命思想。還教妹妹和侄兒等學唱《解放區(qū)的天》等許多革命歌曲。我大哥至今可以依然張口就來：“解放區(qū)的天，是晴朗的天?！?lt;/p> 　　離家30多米，是卷洞橋，清澈的東溪河水穿橋而過。父親和堂兄、兩個妹妹、姑姑家的表妹及大哥家的侄兒侄女，常到橋下的河灘玩。水性好的父親和堂哥們在河里劈波斬浪；妹妹和侄兒侄女，在河灘撿石子，打水漂，摸魚蝦，搬螃蟹，也忙得不亦樂乎。 大家喜歡看高臺跳水，父親和堂哥經常從橋上一躍而下，博得陣陣掌聲。父親還經常在橋上，和堂兄弟們玩削甘蔗比賽游戲。將一根甘蔗直立，一刀到底，誰削的甘蔗皮長，誰贏。贏者通吃，輸者付錢。不管誰贏，妹妹們和侄兒侄女總能品嘗到獎品的甘之如飴。　　房子的后山上，家里有古木林和一大片果林。水果一般送人，從不主動賣。有二道販子要批發(fā)，自己（重慶話：各人）摘，自己稱，錢放桌子上即可。掛果時節(jié)，父親經常帶妹妹和侄兒侄女，去采摘新鮮的李子、桃子、桔子、蘋果和廣柑吃，水果管夠。然后，去古木林捉迷藏和老鷹捉小雞。 　　大伯父講過一個父親差一點成為成都十二橋烈士的故事。在成都上學期間，作為進步學生，父親積極參加共產黨領導的學生運動。在敵人對學校的一次大逮捕中，父親因為回家取東西，躲脫了敵人的突然圍捕。此次被捕的共產黨員、進步學生，和在近年大逮捕中被抓的共產黨員、民主黨派成員、革命青年及其他愛國志士，在一二·七大屠殺中，即1949年12月7日夜間，在四川成都十二橋，被保密局特務頭子毛人鳳親自下令，全部秘密槍決。 爺爺很喜歡父親。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皇帝寵長子，百姓寵幺兒”。父親50年參軍時，要一路走到綦江集合。爺爺不敢送，躲在窗前，目送父親漸漸遠去的背影，止不住地流淚。此后一連幾天，一句話都不說。 父親臨出發(fā)前，其大妹妹送了一條厚圍巾；小妹妹則把自己最心愛的紅領巾贈給哥哥。父親回贈給其大妹妹一支英雄牌鋼筆，給小妹妹買了新書包和文具盒。依依惜別。 父親抗美援朝回國后，1957年回家探親。返程前專門去照相館，和老家的親人們合影留念?？上В」霉蒙蠈W的江津師范學校，突然有活動，父親和全家最寵愛的小妹妹的合影，就這樣遺憾地、永遠地擦肩而過了。　　 1996年夏天，在姐姐的陪同下，父母踏上回老家之旅。在看望完重慶的堂姐、堂弟，準備去綦江時，父親很激動，“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不料，姐姐單位有急事，只能提前結束回老家行程，下次再來。離開重慶時，父親依依不舍地望著通往綦江的路，20分鐘一言不發(fā)，才含著熱淚離去。 　　父親的籍貫，是重慶綦江東溪鎮(zhèn)。我們先到重慶。 忠叔叔不顧年事已高，執(zhí)意帶我們坐軌道交通，看山城美景。并帶我們去南岸莊姑姑家相聚。荘姑姑還是父親在復旦大學重慶分校的校友。忠叔叔和莊姑姑，給我們講述老家東溪故事。 解放前，東溪陳羅夏三大家族中，陳家的谷子、羅家的頂子、夏家的房子路人皆知。羅家的羅振聲曾與周恩來、鄧小平等國家領導人一起出國深造，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羅振聲的生平業(yè)績載入了《黃埔將帥錄》。著名的《國民革命歌》“打倒列強，打倒列強……”，其詞作者就是黃埔軍校二期的羅振聲。 　　我們在他們的回憶下，不斷修改、補充羅氏家譜。聽他們回憶和父親一起度過的童年和少年時代，親情和幸福溢于言表。 他們召集重慶的親戚和我們歡聚一堂。 繆姐、姐夫和繆哥等親人專門設宴熱情款待。繆姐還專門到火車站接送我們。 忠叔的兒子開車帶我們看山城夜景，游覽重慶著名景點。 在白公館、渣滓洞，《紅巖》里江姐、小蘿卜頭的形象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在磁器口、解放碑、洪崖洞、朝天門，大美重慶，讓我們流連忘返。 　　我們的目的地，是東溪鎮(zhèn)。 東溪古鎮(zhèn)原名萬壽場，位于重慶市綦江區(qū)南部，距重慶主城約50分鐘車程。　　唐武德二年（619年）設丹溪縣，距今已延續(xù)1300余年。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屬“夜郞古國”。 因“紫氣東來，溪水長流”而得名；素有“黃葛樹下的重慶老家”之美譽。是中國歷史文化名鎮(zhèn)；重慶市十大名鎮(zhèn)之一；國家AAAA級旅游景區(qū)。 古鎮(zhèn)依巖靠水，因地就勢而建，聚散錯落有致，現存5000余棵黃葛樹組成西南最大古樹群；以及明清時期穿逗結構吊腳樓建筑群；形成"小橋流水人家"的獨特景觀， 它被譽為“川黔古道上的第一山水古鎮(zhèn)”。 也是《傻兒師長》、《鄉(xiāng)里人家》、《失孤》等影視作品取景地和美術學院長期寫生基地。 　　綦江小姑姑的女兒，是一名英語老師。血脈相連，讓第一次相見的我們，一見如故，特別投緣。 她讓女兒開車帶我們來到東溪鎮(zhèn)祖屋。祖屋小壘座落在觀音巖山麓，東邊是雙橋壩、竹林堂，西邊是丁家灣。 我們在祖屋，尋覓爺爺奶奶及子女孫輩生活的蹤跡。 聽廖姑姑回憶，過了橋，進入下場囗；直往前就是萬壽宮門前的那個大垻子(即廣場，就是老百姓趕集的地方）。萬壽宮的后面，座落很多的茶館。解放前，爺爺每天早飯后，去茶館并處理相關事務、從家到茶館又從茶館回家，兩點一線，無論寒暑從不間斷。　　我們在祖墳前虔誠祭拜。希望爺爺奶奶和祖先們，在天堂安好，并福澤子孫后代。 晚上我們住堂哥、表哥表弟家，受到他們熱情款待。席間，我們分享信息，互訴衷腸。 第二天，我們給小姑姑掃墓。和綦江親人們游覽農博園后，開啟尋根探親第二段旅程。 　　江河有源頭，樹木有根系。尋根問祖，是對祖先的敬仰，是對生命的敬畏。 我們這次?通過走訪長輩、實地探訪、查尋祖籍、記錄家譜；探尋家族根源，分享家族記憶。 我們了解到父親原籍是江西泰和，在其高祖父時經商入川，辦過東源冶金公司等實業(yè)。其曾祖父、祖父、父親曾經以經商和辦書院等為生。泰和羅家哪一支，不詳。 我們大費周折地查到了，老家留下的羅氏家譜字輩詩四十個字“清孝宗克若，子廣大仰庭，良仕承先德，才華本有自，詩書啟宏業(yè)，榮茂振意興，文章鄉(xiāng)邦國，理學兆繼昌?！?lt;/p> 網上搜了一下，只有一個羅家“良仕承先德，才華本有自”的字輩詩相近，但前后接不上。 家譜如何往上鏈接？尋根，依然還在路上。　　借用屈原《離騷》中一句話作為結尾吧：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文章中除自拍照片外，其他圖片均來自網絡，在此一并向原作者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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