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做公益助學(xué)最早追溯到上個世紀(jì)末。通過《文匯報》資助了一位本地的初中生,然后直至這位同學(xué)上大學(xu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參與智人慧心的公益助學(xué)是在2006年,我在上海圖書館的家訪攝影展中認捐了一位初中生,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后當(dāng)了媽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助學(xué)家訪的第一次是在陜西略陽,距今也有十幾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近二十年來,我所捐助的同學(xué),除了現(xiàn)在正在上小學(xué)的,大都考上了大學(xué),其中年輕的剛?cè)雽W(xué),年長的已畢業(yè)工作。我所參與的助學(xué)家訪,從2009年到2025年,共計九次,足跡涉及陜西、安徽、江蘇、四川、云南五省。</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是純真的/我是至誠的/我們交流著文明、尊重與快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誰閱讀過這半闕小詩,甚而知道她的作者?小米,高老師,明生,點心,你們記得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哈哈,你們也許都不記得這首質(zhì)樸、綿厚、一語說透公益助學(xué)精髓的不起眼小詩。這首我一直珍藏至今常給我耳提面命的小詩,作者文化程度并不高,她是一位我們受助學(xué)生的家長,后來又主動成為我們的志愿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已經(jīng)當(dāng)了奶奶的作者自己是否還記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生命如朝陽,心靈也晶瑩”。這也是她的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參與了公益助學(xué)活動近二十年,心里的快樂是顯而易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比如捐助。當(dāng)你看著一個又一個經(jīng)過你的幫助(物質(zhì)的和精神的,我曾連續(xù)七年給一位受助同學(xué)寫信11封。)升學(xué)、畢業(yè)、開始工作、走入家庭,你的心里是欣慰,是快樂。</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更多的是家訪途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盛夏,山鄉(xiāng)的霧散去,太陽出來,天越來越藍,大地揭開了蒸籠。流著汗的我們心里充滿了喜悅和感激。大地有的時候會恰到好處如你所愿地那樣擺布世界。你要上山,太陽就不見了;你希望藍天,藍天就出現(xiàn)了;你想要風(fēng),風(fēng)就來了;你要出門,雨就停了……大自然如此厚愛,吾愿足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在路上,旁邊有不少不知名的美麗小花。同伴一指前方:“看,野百合!”啊,果然,不遠處斜坡上,開著兩處潔白的野百合,一處一朵,一處并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眾里尋她千百度!野百合就生長在鮮為人知的深山峽谷里,執(zhí)著,堅韌,嬌艷,芬芳。斜坡很陡,難以接近,更聞不到香味。只能小心翼翼地用鏡頭將其拉近。迎風(fēng)怒放的野百合不是為了取悅于人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休息一下吧,這時候我們的快樂就是:一陣登攀,樹下歇菜;草叢花海,千姿百態(tài);山風(fēng)徐來,毛孔微開;腿伸臂抬,自由自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到家訪對象的老師對他的希望,“不安于小成,然后可以成大器;不誘于小利,然后可以立遠功?!蔽覀兊男牢坑壬?。</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還是會有擔(dān)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二十年前木條做墻壁、茅草蓋屋頂、“又透陽光又透風(fēng)雨”的簡陋破敗的教室相比,現(xiàn)在的公路差不多已經(jīng)通到家門口,學(xué)校也造得越漂亮。但教學(xué)質(zhì)量即使是最樂觀的評估仍然只能差強人意。大量優(yōu)秀生源流失,升學(xué)率令人沮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以想象,這些年學(xué)校也在努力,在焦灼,在竭盡全力以圖不辱使命。但它只是山鄉(xiāng)、山城的一所普通的小學(xué)、中學(xué),也許它有不可抗拒的壓力,有力所不逮的無奈,有難以盡述的煩惱,崛起不可能一蹴而就。從這個意義上說,它需要時間,需要寬容,需要外界的平常心。</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假如說得再直白一點,那就是說我們已經(jīng)捐助或正在準(zhǔn)備捐助的學(xué)生中間,能夠繼續(xù)深造的比例一定不會很高。我女兒曾經(jīng)抱怨她捐助的小朋友學(xué)習(xí)成績退步,我對她說無論成績優(yōu)劣,孩子都應(yīng)該有不那么艱難地享受教育的權(quán)利。我們不必過于追求升學(xué)上線的人數(shù),能滿足每一個我們所資助的同學(xué)求知若渴的眼神,增加他們看外面世界的機會,增強他們適應(yīng)社會環(huán)境的自信和能力,這是我們的基本目標(biāo)。</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的施助不在大小,只要可以救人一時之急,因一只手、一句話、一個餅,生活可能變得稍稍輕松一點,處于困難中的人就會覺得,心里便會感到溫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所以我很贊同我的一位老友在我朋友圈的留言,“堅持二十年,難能可貴。施惠行善,施者受益或甚于受者。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對于曾經(jīng)的受助者,不再聯(lián)系,或是另一種相助?!?lt;/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還是會有愧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所有受訪的學(xué)生及其家庭對我而言都是一次活生生的教育。他們的艱辛,他們的堅韌,他們的執(zhí)著和無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他們面前常常會覺得自己渺小,覺得慚愧,覺得于心何忍。每次家訪,因為諸多因素制約,我們不一定能完成既定的任務(wù),每一次都有可能和許多亟需幫助的學(xué)生家庭失之交臂。這真是一件無奈的事——因為我們有限的時間、有限的體力、有限的能力。</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即便如此,每一次短短幾天時間,出發(fā)了,回來了,結(jié)束了,未曾想會成為日后魂牽夢繞的地方。心中充滿了下一次的期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為了那些靦腆自信堅韌樂觀生機勃勃的孩子們;為了那些熱心熱情熱忱熱烈的志愿者同伴們;為了那奔騰咆哮的嘉陵江和蜿蜒巍峨的烏蒙山;還有,大山深處那怒放的野百合……</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實到了我這個年齡,并不適合再奔波于家訪路上。最近幾年,我曾數(shù)次打算就此告別,卻始終難以抵制在路上的誘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次年會,見到了許多從山里趕來的老友。敘永的謝老師說我去年曾有言24年以后將不再繼續(xù)家訪,怎么今年又跑到云南去了?此前蹇科也有這樣的疑惑。可見一個人說出的話,是不可以隨便食言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肺說這些年略陽發(fā)展很快很全面,想要再次家訪,只怕找不到助學(xué)對象了。想想再過幾年,這樣的景象也會出現(xiàn)在敘永、阿旺,心里就有點小激動小期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年會所感受到的真真切切的體驗,再一次提醒我,我的年齡、健康、常識,不再支持我繼續(xù)前行,是時候告別了。各位安好,我們就此別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即使我們已經(jīng)相忘于江湖,再開年會再聚上海,我會邀幾個老朋友小酒館小酌幾杯。回憶起十幾二十年前家訪的某一段美好時光,神色朗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看到孩子們的自信和能力。經(jīng)過資助的學(xué)生并不僅僅體現(xiàn)在經(jīng)濟條件上得到適當(dāng)改善,他(她)們的精神面貌有了嶄新的變化——這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到她們開心,我們也很開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為愛,所以我們快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全文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