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到了七月，常在游泳館鍛煉的我們倆口子，因為暑假孩子太多，泳池擁擠，就停止了游泳館的鍛煉。 </p><p class="ql-block"> 我又回到幾乎游了一輩子的南湖，不過，南湖現(xiàn)在成了五A景區(qū)，不允許游泳了，只能到南湖延伸的附屬湖面: 海鹽塘游泳了。</p><p class="ql-block"> 老婆是從不去南湖游泳的，她從小就在晶瑩碧波的泳池水里玩，看見南湖水有些渾濁，認為臟，而我從小在南湖邊居住，泡著南湖水長大，寬闊的湖面，水波蕩漾，渺渺茫茫，自由自在的感覺，舒展、親切。</p> <p class="ql-block"> 早上五點，天剛亮，我拿了一瓶礦泉水，一只跟屁蟲，一塊毛巾等，騎電瓶車來到南湖渡口會景園附近的海鹽塘，邊上有個亭子，是我們換衣服地方，湖邊已經(jīng)有幾雙拖鞋，湖面遠遠的浮著桔黃色小球: 一種系腰間起保護作用，叫跟屁蟲的浮球。</p><p class="ql-block"> 我喝口水，戴好泳帽眼鏡，向遠處游去。</p><p class="ql-block"> 太陽還沒有升起，湖面平靜，偶爾有小魚身邊竄過。遠處，一側(cè)是煙雨社區(qū)，岸邊高大的柳樹枝葉伸入水中，一排柳樹倒影映入湖面，顯得寧靜，湖面不停有小魚跳起，遠遠的一只白鸛站在水草上覓食，特別顯眼。</p><p class="ql-block"> 另一側(cè)是紡工路綠化帶和步行綠道，已經(jīng)有人在湖邊垂釣。</p><p class="ql-block"> 我慢慢劃水，很是愜意。海鹽塘連通南湖，中間有一座叫“南堰橋”的古老石橋相連。40年前的海鹽塘還是農(nóng)村，周圍都是農(nóng)田，我們也從不在這里游泳，近十年南湖禁游后，才不得已到海鹽塘了。</p> <p class="ql-block"> 我在南湖游泳的歷史，應(yīng)該有60多年了，家在南湖邊長大的野小孩，很小就在水里撲騰嬉戲了。別人記住南湖的是紅船或煙雨樓，我記住的只有南湖的水。</p><p class="ql-block"> 那時，南湖還養(yǎng)殖著名的南湖菱，還通航。輪船拖著十幾艘長長的貨船，來回穿梭，我們這幫野小孩，游到貨船邊，緊緊抓住船沿的繩子，整個身體立刻在湖面上漂了起來，腳下涌起長長的浪花，隨拖船一直拖數(shù)百米，到南堰橋進橋洞前，突然松手，我們知道，再拉住貨船進橋洞要出人命的，身體會被橋墩撞得粉碎。</p><p class="ql-block"> 拖船穿過橋洞，進海鹽塘了，我們爬上岸，到南堰橋頂端，張開雙臂，大聲笑著叫著，跳起身，直直的將身體插入水中，濺起了高高的水花，這叫“插蠟燭”，又一次次變換著跳躍的姿勢，直到精疲力盡，太陽西沉，心滿意足往回游去。那個歡騰，肆虐，野性的場景，現(xiàn)在想想都興奮。</p><p class="ql-block"> 今年1月，我去老撾旅游，在萬象藍色泄湖6米高臺上，又是傾情一跳，浪花四濺，濺起激情一片，似乎又回到了我的南湖，回到了我的青少年時代。</p><p class="ql-block"> 還是那個年代，我們已經(jīng)是年青人了，以另一個模樣出現(xiàn)在了南湖: 湖面上浮著一個木盆，一批小伙伴在湖中，湖面露出一個頭，腳踩在湖底泥中，用腳仔細踩踏，腳指觸摸到尖尖的河蚌了，弓身沉入水中，用手從泥里摸起河蚌。順利時，不到一個小時，會收獲一盆河蚌。</p><p class="ql-block"> 有時三、五人游到煙雨樓堤口，在齊膝深處，彎腰用雙手在水草中捉蝦。蝦是很怪的小生物，逃跑時往往弓身后退，我們兩個手掌張開，慢慢往前推，手指觸碰到蝦須，靈活的蝦突然弓身后彈，恰好彈到我們手掌上，手掌一下收緊，就成了我們的下酒菜。</p><p class="ql-block"> 回到岸上，在王立春家院子里，又繼續(xù)俯臥撐，吊環(huán)鍛煉，傍晚了，將蝦紅燒了，再添幾個菜，又去買了酒，擺開了酒桌，那個年代，常在一起最多的是張利民，王立春，陳偉民詹加民，盧雪根等好朋友……</p><p class="ql-block"> 這是少年和青年最多見的場景，也是現(xiàn)在最甜蜜的回憶。</p> <p class="ql-block"> 另一個念念不忘的記憶是南湖冬游。年輕時，一起冬游的，還是這幫夏天摸河蚌捉蝦的鍛煉伙伴，后來陸續(xù)成家了，一起鍛煉和游泳就少了。</p><p class="ql-block"> 2009年5月，我56歲了，加入了嘉興南湖冬泳隊，這是一個快樂、勇敢的團體，有自己的隊旗和負責(zé)人。</p><p class="ql-block"> 從名冊上看，這個團隊有50多人，最大的是77歲趙紹蘭，最小的30多。平時各自為政，有的早晨下水，有的下午開始，我白天上班，冬天的傍晚五點多去游泳，已經(jīng)頂著路燈了。</p><p class="ql-block"> 但到了雙休日，特別是有太陽的下午，南湖老渡口春園，聚集了大部分冬游人，草地上插了隊旗，相互問個好，交流一下近幾天的水溫和感受。沒下水的，脫了衣服開始活動經(jīng)絡(luò)；在水里的，三五成群向煙雨樓方向游去。</p><p class="ql-block"> 冬游不可能象夏天這般長時間，往往只游10至20分鐘，不然身上熱量會抽干。</p><p class="ql-block"> 游完上岸的，全身通紅，大聲嚷嚷“爽，爽歪歪，爽歪歪！”在笑聲中快速擦身換衣；在寒冷的露天湖邊，換衣是個麻煩事，男人們先用浴巾扎住腰，退下泳褲；女的麻煩，自己做個長袍，套在脖子上，沿至膝蓋，然后退下泳衣，擦干身體，然后，在春園小徑跑步至全身熱乎。換衣是一道有些尷尬的獨特風(fēng)景。</p><p class="ql-block"> 湖中，游船上的游客，頻頻向冬泳好漢招手，不停拍照；岸上也圍滿了穿著大衣，看熱鬧的人。</p><p class="ql-block"> 團隊每個人都有綽號：北極熊，南極人，天津老王，指揮官，通信員，阿華，祖國統(tǒng)一……但除了肖蘇閩、樊恭達、傅華根、吉桂花、萬建英等本廠同事，其他人，我至今不知道他們的大名。</p> <p class="ql-block"> 2009.12.27日，是入冬最冷的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雪，有風(fēng)，氣溫降到零下3度。隊長樊恭華電話問我：今天游嗎？我說“游?。“殃犉鞄?，趁著大雪，拍些照片。”</p><p class="ql-block"> 下午二點，好漢們都到了。草地上積滿了雪，旗幟一插，紅白相間，分外醒目。</p><p class="ql-block"> 下水前，光著身體的漢子們抓把雪往身上擦，連蹦帶跳，哇哇大叫，完全像個孩子，爭先恐后在隊旗下，以雪景作背景拍照。然后大笑著跳進冰冷湖水。劉亞夫高大魁梧，全身腱子肉，他單手舉旗，游向湖中，身后是一片顯眼的桔黃色跟屁蟲，場面很是壯觀：灰暗的天空，飄飄揚揚的雪，呼號的寒風(fēng)。再往遠看，樹木房屋一片銀白。湖面上，星星點點浮著奮力的冬游英雄。</p><p class="ql-block"> 過往的行人，穿著厚厚的大衣，眼神中露出敬佩，不斷用手機拍照。</p><p class="ql-block"> 2011.2.2是農(nóng)歷大年三十，冬游隊又聚集在了南湖， 游泳后又商量好，明天大年初一，下午一點去小煙雨樓下水，年初搞一次聲勢大的冬游活動，寓意初一游到年三十 ，南湖冬游隊有始有終，完完美美。</p><p class="ql-block"> 我當(dāng)時還是南湖晚報市民記者，馬上聯(lián)系報社，電視臺，希望能記錄下大年初一的冬游場面。我上午在小煙雨樓拉橫幅，插隊旗，布置現(xiàn)場，又電話記者，聯(lián)系電視臺，跑前忙后。大年初一的冬游上了報紙和電視臺，可惜獨缺我的身影，至今是個遺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冬泳最考驗的是意志。每次從溫暖的空調(diào)辦公室出來，看看陰沉的天，聽著呼嘯的寒風(fēng)，下到冰冷的湖水，我總會猶豫，這確是需要勇氣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勇氣來自朋友老肖，他是個身患嚴(yán)重糖尿病的人，一天二針胰島素維持著生命， 比我大二歲的他，人瘦得只剩下個架子，但夫妻倆堅持游泳多年，春夏秋冬不間斷，效果不錯，人也胖了，臉色也好看了，這真是個奇跡！</p><p class="ql-block"> 每次猶豫時，會對自己說，老肖能堅持，你不行？</p><p class="ql-block"> 冬泳游得多了，也有了巧門，比如，空調(diào)房出來不能馬上下水，要活動一下身體，讓身體有個適應(yīng)過程，下水后要游的快，游到全身感覺不冷，手腳舒展時，卻不能再游了，特別當(dāng)后背脊椎有冰冷感覺時， 一定要往回游了，這是身體發(fā)出的信號：冰冷湖水快抽干你的體溫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岸上，要快速的用干毛巾擦身。上岸后的三五分鐘，身體會止不住的抖動，一定要快速擦身到皮膚顯紅，穿好衣服后，慢跑十多分鐘，身體暖和了，關(guān)節(jié)的寒氣驅(qū)趕了，當(dāng)然最好是喝上一杯熱姜湯，這時，會感到神清氣爽，會精神一整天。</p><p class="ql-block"> 冬泳的堅持是十分重要的，必須每天或隔天游，停止一二個星期再下水，反應(yīng)會很大。有一次我出差一星期，周六咬牙下到水里，全身似有萬針在扎，四肢麻木了，只是本能在劃水，上岸后全身抖個不動，狼狽不堪。</p><p class="ql-block"> 冬泳最大的好處當(dāng)然是體質(zhì)增強和不易得感冒，還遠遠不止，當(dāng)你從寒冷的湖面上岸，全身暖和后，你會意識到，咬牙堅持一下，真下水了，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冬游意志和決心是關(guān)鍵，當(dāng)你戰(zhàn)勝了猶豫，勇敢下到水里，面對游人敬佩或不解的目光，一種征服自然，戰(zhàn)勝自己的驕傲?xí)腿欢?lt;/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海鹽塘游了約40分鐘了，太陽升起來了，湖面被太陽光揉得五彩斑斕。劃水時浪花輕涌，涼爽的水潤滑著肌膚，身體舒展時，有魚躍般的爽朗，小魚偶然從小腹或手邊突兀而過。 </p><p class="ql-block"> 累了翻過身，仰望天空，天空的湛藍，云朵的變幻，遠景的仿佛，漸漸得，我變得迷離，懷疑人類的家園本該在水里，生命是從水中來的，我們在岸上，是不是挪錯了地方？</p><p class="ql-block"> 游遠了，除了手臂劃出的水聲和自己的呼吸聲，一切靜悄悄的，仰游的我，停了下來，手腳伸展，漂浮水面，讓水撫摸肌膚，湖水柔和地按摩過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塊肌肉；社會人回到了自然人，閉上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全身放松，不用思想，不去欲望，忘記瑣碎，忘卻煩惱……</p><p class="ql-block"> 感謝南湖，我親近了你一輩子，現(xiàn)在又在你懷里徜徉……</p><p class="ql-block"> 寫于2025.8.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