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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記憶〔3〕

泰山碧玉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篇號/24669499</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字/泰山碧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圖片/網(wǎng)絡(luò)感謝</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記憶〔3〕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63年的冬天，水庫工地上機器的轟鳴聲終于停歇。爸爸肩上的擔(dān)子，卻并未因此輕松。教育局的領(lǐng)導(dǎo)體恤他拖家?guī)Э?，便將他臨時安置在縣九中，負責(zé)校園里的教學(xué)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九中校園西墻，靠近配電室的一隅，分給了我們兩間狹小的西屋。屋子實在住不下，我便被安排在了學(xué)校的女生宿舍，那里，僅是我一方小小的睡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的單位，便是我們的家。他工作調(diào)動到哪里，我們這葉浮萍便漂向哪里。年幼的我尚不懂得生活的沉重，只隱約覺得，我們像幾只掛在他身上的包袱，讓他步履維艱，耗盡了心力。</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搬到九中后，我轉(zhuǎn)學(xué)到了汶南鎮(zhèn)小學(xué)。七八里的鄉(xiāng)間土路，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課。清晨七點，我揣上爸爸準(zhǔn)備的午飯，獨自踏上求學(xué)的路途；傍晚，又伴著夕陽的余暉，獨自走回九中的宿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學(xué)習(xí)平平，但我從不用爸爸操心，小小年紀(jì)，便學(xué)會了打理自己，性格也像冬日里的暖陽，活潑而開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然而，這份短暫的安穩(wěn)，終究被一紙突如其來的文件擊得粉碎。我又要轉(zhuǎn)學(xué)了，這一次，是回到那個遙遠而陌生的泰山岱夏老家。我無法理解，為什么剛剛安頓下來的生活，又要被連根拔起？</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原來，上級下發(fā)了干部下放家屬的文件，身為黨員的爸爸，理應(yīng)帶頭。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在家中炸開。我娘聽聞后，一反平日的柔弱，堅決反對。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和絕望：“是不是覺得我的病剛好了一年，就又把我們娘幾個往火坑里推？我不同意！要下放，就先讓我?guī)е⒆觽兓乩霞冶鼙茱L(fēng)頭。等風(fēng)頭過了，哪怕給我們找個農(nóng)村，把戶口落下來也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娘雖常年患病，心智卻異常清醒。她比誰都清楚，一旦回到那個宗族勢力盤根錯節(jié)的老家，我們母子將要面對怎樣的欺凌與磨難。那段日子，家里終日被娘的啜泣聲籠罩，她以淚洗面，卻始終沒有犯病，只是一遍遍地哀求爸爸。最終，她做出了一個痛徹心扉的妥協(xié)：“把我的戶口遷回去，把三個孩子的戶口留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為了安撫她，違心地答應(yīng)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里像壓了一塊冰冷的石頭。我雖是個孩子，卻無比贊同娘的想法，恨不得立刻站出來支持她?？晌也桓遥蝗绦?。我也理解爸爸的苦衷，他夾在黨性的要求、對前途的渴望和家庭的牽絆之間，內(nèi)心正經(jīng)歷著怎樣一場風(fēng)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深知，這些年，一個病弱的妻子和幾個年幼的孩子，確實成了他仕途上無法回避的“累贅”，影響了他的升遷與重用。他的委屈，他的掙扎，都藏在他緊鎖的眉頭和深夜的嘆息里。</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關(guān)于下放，政策本不乏溫情，對家有重病妻室、幼小子女的特殊情況，是有明確照顧條款的。但那時的爸爸，年輕氣盛，渴望在事業(yè)上有所建樹。他或許覺得，這正是他表現(xiàn)忠誠、爭取提拔的最后機會，一次必須抓住的拼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他顧不上細想這背后可能對家庭造成的傷害，便毅然決然地為我們母子辦了戶口，將我們連人帶“根”，一同遷回了那個他試圖逃離的泰山岱夏老家。然而，爸爸邁出的這一步，他以為通向的是光明的前程，卻沒想到，竟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待續(x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