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胡徹的房子正在裝修，每天上午，她都會去查看一下進(jìn)度。6號那天照常去看。電梯升到14樓打開的瞬間，胡徹感到奇怪，從電梯口直鋪到房間的綠色保護(hù)膜怎么不見了？走廊里分外干凈、安靜。只有她走路的皮鞋聲。她疑惑地走到家門口往回望了一眼，突然后頸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難道走錯了樓層？好在電梯還沒人用，便又返回，打開電梯看了一眼樓層，是14樓呀，我再岀來看看，覺得不對勁，重又返回電梯，明明按的是14樓，白色數(shù)字在面板上亮得刺眼。可腳下為什么沒有熟悉的綠色的保護(hù)膜呢？那卷從電梯口一直鋪到家門口的保護(hù)膜，像被誰憑空抽走了似的。走廊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控?zé)魶]亮，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在盡頭浮著，把墻壁照得發(fā)青。</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她往前走了兩步，皮鞋踩在光溜溜的地板上，回聲在空蕩的樓道里咚咚作響。1401的門緊閉著，門口本該堆著工具，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對面的1402也一樣，門邊墻上掛著裝修公司的施工牌子也不見了。門縫里黑沉沉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樓道都沒聲音。炎熱的午后總有蟬鳴從窗戶鉆進(jìn)來，可這里靜得像個密不透風(fēng)的鐵盒子。她轉(zhuǎn)身往電梯口走，眼角的余光瞥見每扇門的貓眼都黑著，像一只只盯著她的眼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進(jìn)電梯時，胡徹特意看了眼樓層顯示—— 14樓。</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她按了電梯下行鍵，電梯下降的失重感讓胃里發(fā)空。出了電梯門，來到街上，正午的太陽曬得皮膚發(fā)燙，保安亭里的大爺正低頭看報紙，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確認(rèn)自己沒進(jìn)錯單元，才又攥緊那張藍(lán)色門禁卡走進(jìn)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次按14樓時，她的手指在按鈕上抖了一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電梯門再開，藍(lán)色保護(hù)膜好好地鋪在地上，邊緣卷著些灰塵。1402門開著，，電鉆的嗡鳴聲隱約從門縫里傳出來。聲控?zé)粼谖姨こ鲭娞輹r“啪”地亮了，暖黃的光灑滿走廊，連空氣里都飄著熟悉的味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她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把襯衫洇出一片深色。</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晚上跟孩子們說起這事，正在洗水果的兒媳婦笑道：“媽，您肯定是眼花了?！睂O女則接話說：“奶奶，肯定是您走錯樓層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胡徹沒再爭辯。只是后來每次去查看都會在電梯里數(shù)著數(shù)字上升，11，12，13，14。門開的瞬間，總要先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要是沒看見那鋪滿樓道的藍(lán)色施工膜，該怎么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這個問題，像14樓那片刻的空白一樣，懸在心里，沒個答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