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一家人</p><p class="ql-block">圖片：部分選自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音樂：<span style="font-size:18px;">《親愛的你啊》</span>電視劇【無盡的盡頭】主題曲一家人翻唱</p> <p class="ql-block">葛石知青歲月里，自從離開大集體分散到各生產(chǎn)隊后，生活遇到不少事情，姑娘們也到了多事之秋。<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傷痛、有驚險、有歡樂也有憂傷。愛情、親情友情融和在一起，知青小屋的如煙往事，時常會浮現(xiàn)在腦海中……</span></p> <p class="ql-block">我當(dāng)飼養(yǎng)員兩個多月，正是收割青草的旺季，雖然鍘草、餵牛的活很繁忙，經(jīng)過鍛煉我已能適應(yīng)下來，每天累并快樂地工作著，可因我的腳突然發(fā)生紅腫潰爛，不得已而終止。</p><p class="ql-block">60年代夏天都興穿塑料涼鞋，我也是穿著涼鞋干活，腳臟了沖洗一下很方便?？砷L期在牛欄里踩糞土；鍘草時成天在青草堆中趟走，不經(jīng)意間雙腳突然紅腫起來，隨后又起滿小紅點轉(zhuǎn)為小水泡，雙腳的腳底和腳面上全都布滿，我正不知所措時，村里的一位老大娘給出一偏方，用白礬放在瓦片上，加火焙干成粉末，然后敷撒在腳上，我和梅增趕緊照此方制成粉末，當(dāng)將粉撒敷到兩腳上、雙腳如同被灼燒上大刑一般，痛得我大叫：“媽呀！疼死我了！”把梅增嚇得抱著我大哭起來！我咬緊牙關(guān)，把雙腳使勁蹬著后墻，<span style="font-size:18px;">把牙都咬得咯吱做響；兩腳恨不得要把土墻蹬塌！渾身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撈出，兩姐妹依偎在小屋里忍受著煎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再看我的一雙腳，水泡全部消失，變成鮮紅色曝露在外大面積的創(chuàng)傷，傷口滲出的組織液在表面上凝結(jié)成透明的薄膜，但這層保護膜只要腳稍一動彈，就會破裂開，特別是腳下地一吃力，瞬間傷口面爆裂時的疼痛是人難以承受的，我擔(dān)心這大面積傷口曝露在外，最容易被細菌感染、發(fā)展嚴(yán)重的會導(dǎo)致急性淋巴炎或敗血癥的。必須立即采取治療措施。首先按時口服磺胺嘧啶片（起到體內(nèi)抗感染消炎作用），再用溫開水化開粉碎的磺胺噻唑藥片，將紗布條浸過磺胺藥水后，敷在雙腳的傷口上。日常的生活起居，全要靠梅增照顧，平時柔弱的小妹成了我相依為命的依靠，還有振香姐和祝寧，常來幫忙做飯打理，終于走出這段困境，可無法再回牛棚干活了……</span></p> <p class="ql-block">一次我和梅增，夜晚在坡上切晾地瓜干，她年小讓她分?jǐn)[地瓜片，我來擦地瓜片，擦一個特大地瓜時，笨右手幫忙，結(jié)果把右手中指伸進刀口，指肚給切掉下來，我緊捂住手指傷口往鎮(zhèn)上衛(wèi)生院跑，嘴里叫著"媽，媽呀！"梅增緊跟隨在后面……</p><p class="ql-block">小周護士一看滿手鮮血淋淋的我，聽說是在坡上擦地瓜傷到的，急忙用酒精棉球把手徹底清理，看她把原來快要掉下來的指肚掀開進行清理傷口時，我忙說：“完了！這個手指肚一定長不住了…”她給我解釋道：“你這是在地里擦傷的，不消毒清理干凈，泥土里很容易被感染破傷風(fēng)，那可是會要命的！論說都應(yīng)該打破傷風(fēng)針，只是咱醫(yī)院里沒有備存?！?lt;/p><p class="ql-block">她講的道理是對的，如此處理也很正確。最后的結(jié)果正如我所料，手指肚最終還是脫落掉后重新再長出來，至今中指肚是一個疤痕。</p><p class="ql-block">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笫一想起的還是媽媽！但在下鄉(xiāng)期間所遇的種種疾苦，我對母親從來只字不提，一直是瞞著她。只因我不愿讓多病的母親再添擔(dān)心和牽掛……</p> <p class="ql-block">10隊的小徐得了痢疾，同屋的知青回濟探家，她一人已病倒在床上好幾天了，我和梅增趕去把她背回我們小屋來照顧。小徐是這批知青中年齡最小只有15歲，但性格要強，平日里梳著短發(fā)像個假小子，可禁不住幾天光拉肚子不能吃飯，還發(fā)燒的折騰，人已虛脫全身無力。我趕緊給她先服上止痢片和退燒藥，端上一大碗熱面條，再配上搗碎的大蒜瓣，強逼著她：“就著蒜，辣了吃面條，熱了吃蒜末！”全吃下去，然后蓋上被子睡覺發(fā)汗，和我同睡在一起。半夜里我摸著她身上已退下燒來，怕她出汗多身體缺水，叫她喝水吃藥，她依偎在我身邊，喃喃地說：“我怎么覺著你像我媽吶…”我感動得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淚流滿面，我知道她這是想媽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年（66年），我們被重新安排離開葛石村，小徐調(diào)到伏山公社，在一次鍘草時，鍘刀把左手大姆指切斷，被緊急送往縣醫(yī)院。我和梅增當(dāng)時已調(diào)到堽城得石村，我們聽到此消息，立即徒步40里路趕到醫(yī)院探望?？h醫(yī)院對此很重視，與上海六院的斷指再植的陳中偉醫(yī)師電話聯(lián)系，按照指導(dǎo)，將小徐帶著的切下的大姆指一并接上，插入她的側(cè)腹（被開一小口）內(nèi)，在腹腔體內(nèi)滋養(yǎng)。我們看到小徐時，正是手術(shù)后待愈合。小徐精神很好挺樂觀的。半個月后，聽說此斷指再植手術(shù)失敗了，不過小徐因此殘疾被調(diào)回濟南。以失掉一個大姆指的代價，換得回城戶口，禍兮？福兮！</p> <p class="ql-block">我的腳終于痊愈了，迫不及待地要去男友W那里。兩地相隔近40里，一清早就動身前往。怕走錯道一路尋問，打聽得東邊的小路從黑山頭繞過去可近幾里地，就選上這條道。</p><p class="ql-block">這條路比上次走的亂石崖好走，不用彎彎繞繞只要順著這半山腰轉(zhuǎn)過去就是蔣集公社的小寧家莊，再走五里多路就可到W所在的大槐大隊，不由得更加快了腳步…<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開始想著有許多要對W講的話和事情，</span>還沒在意這山澗小路荒蕪人煙，獨身一人行走，最<span style="font-size:18px;">怕的是有陌生路人出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觀察著曠野四周，沒有一點聲響，突然看到山下的荒草叢生處一只像狗一樣行走動物，再仔細看牠的尾巴不像狗一樣卷起來、是搭拉著的、壞了，這是一條狼！牠正看向上方的我，與我是平行的走著…驚恐之下的我高度緊張，即不敢快跑、又不能停步，眼睛卻一直盯著牠，耽心牠會忽然躥上來。我和狼就這樣互相對持著、不緊不慢地平行前行……</p><p class="ql-block">終于走到山的那面、一片開闊田地，并聽到了有上坡干活人的說話聲…這時再看山澗下的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提到嗓口眼的心總算放下，此刻已是一身的汗…事過境遷我想，冥冥之中是狼陪我走了這段山路……</p><p class="ql-block">剛一見面，W就對我托人給他捎帶信大為不滿，嫌那兩人當(dāng)著眾人大呼小叫喊W的名字：“你對象給你捎信來了！”這是兩位新認識勘探隊員，正好要上寧陽縣城，我托他們給在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的W捎去花生米和一封信件。是我告訴他們，W是我男朋友，他們這樣說也沒有什么不可呀？不知為何讓W(xué)這樣不高興……</p><p class="ql-block">弄得我滿肚子想說的心里話和委曲，還有剛在黑山頭遇狼的驚嚇…全都噎回去了，也不想給他做什么解釋，草草的做飯吃完后，W送我過杏山后村讓他回去了…一路上也沒有過多的話好說。這一趟，落得個興興而來、不歡而散。</p><p class="ql-block">回到葛石，還沒走近我們的小屋，就聽到梅增唱著“哥哥，你別忘了我呀！”歌聲傳出，那是跟我學(xué)唱的《梅娘曲》，她正在做著晚飯等我回來……</p> <p class="ql-block"><i>這是2024年，下鄉(xiāng)60年紀(jì)念回第二故鄉(xiāng)活動時，在寧陽博物館中，一只真實的寧山狼標(biāo)本。</i></p> <p class="ql-block">晚飯后，知青小麗來我們小屋玩，梅增告訴今天中午她曾來找過我的，我想她一定是有事，在她要回去時，我讓梅增留在家，我去送她，路上她告訴了最近的遭遇：</p><p class="ql-block">二中有位男老師是濟南人，因為打成右派而被下放到這里。最近常借老鄉(xiāng)的名義到小麗的住處去打擾，<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一次竟然向她下跪求婚。遭到小麗嚴(yán)厲回絕，過后還死皮賴臉地常去糾纏不休。有時</span>這男老師冷不丁的會躥到她屋旁，把小麗嚇一跳，弄得小麗成天提心吊膽的不得安寧。無奈之下找我?guī)退雽Σ摺?lt;/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我就跑到村西二中學(xué)校，把這男老師從辦公室里叫出來，一開始他還一本正經(jīng)的問我，找他有何貴干？我開門見山地告訴他：“小麗已把事情全都告訴了我，為此我來找你！”</p><p class="ql-block">我對他講：“ 你向小麗求愛無可非議，但她已經(jīng)明確拒絕你，你再一次次的沒完沒了的去糾纏 她，就做出格了！這不是一個正人君子的作為！小麗在這兒父母不在身邊，但她并不孤單，我們知青就是她的親人，今天我鄭重其事的告訴你，請你今后不要再去打擾小麗！否則，我們兄弟姐妹們會對你不客氣！會直接找你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解決?？茨闶怯遗杀幌路诺酱说?，對你還有幾分同情，做為一個知識分子，應(yīng)該知道自重。“</p><p class="ql-block">我強壓著一肚子火，把我昨夜考慮的話，一古腦的拋過去，懟的他啞口無言，一個勁的點頭稱是……</p> <p class="ql-block">轉(zhuǎn)眼已到秋收，春夏兩季的農(nóng)作物成果全都要顆粒歸倉，秋收季是漫長的，也是一年中收獲的日子。</p><p class="ql-block">葛石公社縣里常有會議學(xué)習(xí)等活動在此舉辦。這年秋季迎來各公社的新招農(nóng)中師資培訓(xùn)班，我的初中同學(xué)德勤，是七月一日濟南下鄉(xiāng)寧陽的最后一批知青，分配在堽城公社南村，被大隊推選參加培訓(xùn)。</p><p class="ql-block">老同學(xué)又成為下鄉(xiāng)知友，相遇在葛石分外親切。每天晚飯后到我們小屋來，場院里月光下，知青們歡聚在一起是最快樂的時光。</p><p class="ql-block">德勤同學(xué)在15中上高中時，是學(xué)校民樂隊的板胡樂手，這次雖沒有帶板胡琴來，可老湯這里有二胡，正好可讓德勤一展琴藝，有高手用二胡伴奏，祝寧也開嗓唱起民歌來，除平日里常唱過的歌曲，記憶中她唱一首郭蘭英唱的新民歌《八月十五月兒明》印象特別深刻……德勤也在大家的邀請下，唱一首外國民歌《紅河谷》，沒想到老同學(xué)多才多藝，不僅琴拉得好，唱歌也很出色。</p><p class="ql-block">那幾日天公也做美，夜晚晴空上一輪明月，場院上圍坐著的我們，歡快的臉上被照得明晃晃……琴聲和歌曲傳遞著友誼，抒發(fā)著心中的夢想，敲打著年輕人的心……</p><p class="ql-block">幾天的學(xué)習(xí)結(jié)束，辭行前德勤向我透露，在幾天的接觸中他對小秦產(chǎn)生好感，向我打聽了解一下小秦的情況，我告訴他：“祝寧（小秦）是我最好的閨蜜，是個難得的好姑娘！”</p><p class="ql-block">半個月后，收到德勤給我來信，在信末最后的署名寫的是“得秦”兩字……</p><p class="ql-block">郎才女貌，德勤和祝寧結(jié)為琴瑟之好，是我們知青群里的一對好伉儷。</p> <p class="ql-block">我同屋的小梅增，平日里愛說笑單純的女孩，變得有了心事?？吹街車膸讉€姐妹都有了戀愛對象，也臆想起當(dāng)年曾在一起干過小工的一個小伙對她很友好，鼓起勇氣給那個他寫去一封信，以后就天天盼著他回信。她那按捺不住的心思，在知青里已成為公開的秘密。</p><p class="ql-block">一天，有個知青拿著一封信，高喊著：“梅增，你的信來了！”梅增激動地接過信…站在一旁的我，看著那個知青露著詭異的笑臉，疑惑地搶過信封一看，上面連郵票都沒有，知道是給梅增開了個玩笑…急忙告訴正要看信的梅增：“這是個假的信，他們是和你鬧著玩的！”當(dāng)時的梅增，先是一愣神，反應(yīng)過來，哇的一聲，哭著跑回屋里，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嚇得那送信的人直呼道：“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搞的…”慌忙逃走了。</p><p class="ql-block">我靠在床邊陪著她，等她哭夠了，慢慢地給她講著心里話，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愛情不是像小說故事里描寫的那樣，都是那么甜美幸福的樣子，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和委屈<span style="font-size:18px;">。其實你現(xiàn)在就挺好，像一個無憂無慮自由的小鳥，前面還有很開闊的一片天地，不要早早的把自己束縛住，你只有16歲，社會閱歷淺，沒有識人好壞的能力，可別輕易的把自己托付給別人，一定要聽你母親的話，現(xiàn)在先不要找對象?！?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幾年后，梅增聽從她母親的安排，在濟南找了一位鐵廠工作的復(fù)員軍人，結(jié)婚后丈夫?qū)λ龑檺塾屑?，生活美滿……</span></p> <p class="ql-block">當(dāng)年這群十幾歲的懵懂少年，離開父母、離開了家，走進這廣袤的原野中摸爬滾打。經(jīng)歷過人生的低谷和種種艱難險阻，接受著命運的考驗，他們哭過、笑過，陪伴著<span style="font-size:18px;">相依為命、抱團取暖。咬牙堅持互相鼓勵著、期盼著充滿希望的未來，一路跌跌撞撞，也一天天長大……</span></p><p class="ql-block">不再嘲笑當(dāng)年的天真，反而感謝那份莽撞，是它讓我們撞過南墻，才看清哪條路更適合自己；是它讓我們摔過跟頭，才明白安穩(wěn)不是平庸，是歷經(jīng)風(fēng)雨后的從容。</p><p class="ql-block">歷經(jīng)六十年的變遷，如今她們已是人生暮年，有人已先進入天堂。在我們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分，回顧那段難忘的苦樂年華，和那些曾經(jīng)在一起哭泣、歡樂的伙伴們。把記憶里的點滴故事書寫下來，<span style="font-size:18px;">與遺憾共生、與自己和解，</span>向逝去的親人們致敬！向自己和我們逝去的青春致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家人，2025.08.0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