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十二，漁池工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到老頭子對我懷有敵意，這不是才初次見面嗎？怎么會有這種情緒呢？未必我這人這不招人喜歡呀，或者是看我不像一個好人，會對人造成傷害或侵犯嗎？吃飯的時候，我偷空瞄了一眼玉芬，發(fā)現(xiàn)她一直都很興奮，眼睛亮晶晶的發(fā)著光，臉上紅樸樸的洋溢著一抹春色，她這種喜形于色的良好情緒是不是有點反常，引起了老頭子的猜忌：家里來了一個外人，與你又不相干，你高興個啥呢？未必她們兩人都已經(jīng)有了不可告人的私情不成？要說這個也不可能啊，她們才認(rèn)識了好一會？即使一見鐘情也沒有這么快吧！再說自己的兒媳婦平時也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女人，嫁到吳家?guī)啄陙硪矝]有被人說過什么閑話！如果不是這方面的原因，那今天這兒媳婦怎么這么高興呢？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別開心的事？老頭子疑疑惑惑的眼神不定，時不時地拿眼睛探究似的看著我。</p><p class="ql-block">看到老人家看我，我坦蕩地迎著他的目光，朝他友好地一笑，他忙回避似的挪開了眼晴。</p><p class="ql-block">小麒麟在玉芬的懷里，她給他喂飯，小家伙很聽話，一邊吃飯一邊好奇地拿小眼睛脧我一下，我笑著向他表示友好，他看見我看他，又害羞地把眼光縮了回去。</p><p class="ql-block">婆婆很客氣，一個勁地說：“小周同志，很對不起你呀！我們農(nóng)家小戶，生活開得不好，又不知道你來，沒有什么好菜招待你的，你多多包涵??！”</p><p class="ql-block">我笑著說：“嬸娘，您太客氣了，您很會燒火，這菜炒的很好吃，這炸豆腐我特別喜歡，有我母親燒的味道。豆腐兩面炸的黃蒼了，里面又柔嫩，這真是美味，不說別的，光這碗豆腐我就可以吃一餐飯了。您的這菜薹也吵得很嫩，甜津了，很出味。能在您家里吃飯，我非常地感動?！?lt;/p><p class="ql-block">婆婆笑嘻嘻地說：“這小周到底是在外面搞工作的人，就是會說話。”</p><p class="ql-block">玉芬鄙視地說：“這吃百家飯的人，都是一張油嘴，就是會哄人?！?lt;/p><p class="ql-block">老頭子聽玉芬這樣說話沒有一點疏離感，面色又有點不好，疑慮之心又增加了一點。我心里想，不知道這玉芬咋搞的？說話不曉得內(nèi)外有別嗎？我確實對她有好感，甚至是很喜歡她，但畢竟我們之間又沒有發(fā)生什么親密舉動，你這說話不注意會引起一些不必要麻煩的。還故意說這些好似我們相互之間已經(jīng)非常熟分了的話。老頭子是一個精細(xì)的人，怎會不知道兒媳婦的那彎彎心思呢！</p><p class="ql-block">她絲毫不曉得口語上收斂一點，非得要表現(xiàn)出我們倆關(guān)系非同一般似的。我擔(dān)心老頭子對我有了看法以后，對我在這里的工作是很不利的。但一想，我在這里吃了這餐飯后，武書記來了曉得會怎么安排，說不定我離開了這個家遠遠的，就一切事情都沒有了。</p><p class="ql-block">但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玉芬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有點依依不舍的情緒，我真的是喜歡上了這個剛見面不到半天的女人了嗎？說心里話，說我不喜歡她那確實是騙人的，這么可愛的女人哪叫人不喜歡呢？但如果說我對她已經(jīng)有了非分之想，那也是不真實的。畢竟我們是初次見面，相知甚少，她為人處事熱情大方，性情活潑這只是一種表象。但她為人是不是溫柔善良，真誠厚道這不是一下子就能知道的。再說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呢？總不至于和她發(fā)展成一段婚外情吧？我相信我自己是有底線的，如果這個底線被突破了，這個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的，也是自己沒法承受得了的。</p><p class="ql-block">正在這時候，武書記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我們正在吃飯，對我說道：“老周同志，對不起啊，讓你在這里久等了。嬸娘，麻煩你跟我盛碗飯，我還沒有吃呢？”</p><p class="ql-block">婆婆說：“你還沒有吃??？那怎么辦呢，菜都吃殘了，我給你去炒個雞蛋去?！?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您不麻煩了，我簡單吃一口了，我和老周同志把工作商量一下子?！?lt;/p><p class="ql-block">婆婆聽武書記這么說，只好給他盛了一碗飯，武書記也不計較什么殘菜剩飯，有滋有味地大口吃了起來。</p><p class="ql-block">趁機我仔細(xì)地打量了一下武書記這人，約四十左右年紀(jì)，中等身材，五官硬朗，他最大的特點是有一雙又粗又濃的眉毛，圓圓的眼睛很有神彩，有一張如同希臘《擲鐵餅者》硬漢的臉型輪廓?？吹轿鋾洠矣致?lián)想到三國演義中的張飛，如果請他去扮演張飛，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p><p class="ql-block">我問武書記：“那個受傷的人傷勢怎么樣？”</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狗日的曹德兵霧里霧氣，他拿著手里的鐵鍬朝李旺才的腦殼上揮去，幸喜旺才躲的快，加上旁邊有人攔了一下那把鍬閃了一口力，不然旺才的命都危險了。但那鍬還是把旺才的腦殼捎了一下，破了皮流了血，”</p><p class="ql-block">我問：“旺才回來了沒有？”</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醫(yī)生說旺才可能有腦震蕩，要住院觀察兩天。我跟德兵說了，旺才的醫(yī)藥費歸他全部負(fù)責(zé)。他還在講嘮叨，我說你再講嘮叨，旺才的誤工費、生活費、照護費都該你出。他還不服氣，我說，你回去了跟你屋里祖宗菩薩燒一下香，不是旁邊有人拉到你，你把人家旺才的命都結(jié)果了！出了人命不把你拉出去槍斃還有鬼呀！叫你出幾個錢你還不愿意！”</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得我汗毛直豎，這稍不小心，就會出人命官司，這人為什么遇事一點都沉不住氣呢？凡事都是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p><p class="ql-block">武書記吃完了飯，玉芬給他倒了一碗開水，他說：“老周同志，你來之前，公社里把情況都跟我說了，你這次來宣傳農(nóng)村工作六十條，也很有必要。你看我們?nèi)箨牭闹饕獎趧恿Χ荚谑跐O池，那些人是我們主要的宣傳對象，我和你今天坐手扶拖拉機到石垸去，在工地上給他們宣講上面的精神。我知道你也是有準(zhǔn)備而來的，到了那里，你該像哪講就像哪講，以你為主?；貋砹艘院笪覀冊僭诖箨犂镆哺阋幌滦v活動你看好不好？”</p><p class="ql-block">我很高興，握住武書記的手說：“謝謝武書記對我工作的支持！"</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謝什么？你來幫助我們工作呀，我應(yīng)該要感謝你才是！”</p><p class="ql-block">我說：“你不支持我，我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了?！?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那這說了，我們?nèi)犝糜袀€手扶拖拉機去工地送生活物資，我們就一起去吧。我們農(nóng)村只這條件，老周同志平時坐小車的人，到了我們這里只有坐手扶了?！?lt;/p><p class="ql-block">我笑著說：“我只是一個一般辦事員，哪里有小車輪到我坐的份啦？到你們這里來，我都是兩條腿走路來的。”</p><p class="ql-block">玉芬說：“大勝哥，你幫石頭帶件厚點襖子去吧，這冷天冷時，我怕他冷不過！”</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穿件厚襖子還像哪做事啊？做起事來不冷的?！?lt;/p><p class="ql-block">玉芬說：“不做事了穿到熱乎些唦?！?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收工吃飯了洗干凈了就睡唄，哪還有機會穿襖子。晚上大家都在民戶里開地鋪，十幾個大男勞動力擠在一起哪里還會冷呢？”</p><p class="ql-block">玉芬擔(dān)心他的石頭在工地上遭孽，不知道怎么樣才好？說：“這不沒有么事要我管的呀？”</p><p class="ql-block">武書記笑著說：“玉芬還真是一個賢慧好媳婦，這曉得心疼老公啊！”</p><p class="ql-block">說的玉芬羞紅了臉。</p><p class="ql-block">我問道：“我們今天還回來嗎？”</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可能回不來了，只能是在工地上和大家擠著睡一下夜了?！?lt;/p><p class="ql-block">他想了一下，對婆婆說：“嬸娘，老周同志明天可能要到晚上才回來，那只能就在你家里這套子里睡一下，您郎幫他把床鋪起來，放一床厚點的蓋絮?！?lt;/p><p class="ql-block">爹爹說：“那套子里怕的有風(fēng)灌進去，你還是讓周同志到別人家里去睡吧！”</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一事不煩二主，就讓老周同志在你這里過一晚上了再說，我這半氣了又到哪里去找位置呢？老周同志睡的時候把這后門關(guān)好就沒有風(fēng)了?！?lt;/p><p class="ql-block">看到書記這樣說了，老頭子不好再說什么，回頭對孫伢子說：“麒麟，天氣冷了，你這幾天晚上跟到你媽媽去睡，我們不引你了！”</p><p class="ql-block">麒麟聽說是可以和媽媽去睡，高興地拍著小手說：“好好好，我今天和媽媽去睡喲?！?lt;/p><p class="ql-block">玉芬癟了一下嘴，好像心里在埋怨老頭子多心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老周同志，沒有什么事我們就走吧?！?lt;/p><p class="ql-block">我又有什么事呢？來這里就是為了宣傳上面的政策，就只是這個事，說走就可以走了。</p><p class="ql-block">玉芬說：“武書記，天氣變了，看樣子好像要下雪似的。你幫石頭帶件棉大衣去，去的時候就給的周同志穿到，免得他在車子上吹的冷?！?lt;/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好感動，自作多情地想：恐怕給石頭帶衣服是假，怕我路上受凍才是真的吧。武書記沒說什么，玉芬到房間柜子里拿出一件軍大衣出來了，直接遞給了我，說：“坐在手扶拖拉機上蠻冷的，你把它穿到熱乎些，一個人在外面搞病了不得了的！”</p><p class="ql-block">我感謝地說：“謝謝玉芬，到了工地我就把軍大衣給的石頭?！?lt;/p><p class="ql-block">玉芬說：“如果回來的時候還是冷的話，你把它穿回來了算了。石頭他們做事的人不怕冷的。”</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你這一說，我也回去穿一件厚襖子去。”</p><p class="ql-block">我跟著武書記往三隊那邊走去，走了一截路我回頭看時，玉芬還站在門口看著我們，這女人好像真的對我有了感情似的，我心里感覺到一陣熱乎乎的。</p><p class="ql-block">三隊去慰問工地勞動力，買了二十多斤豬肉，還買了十幾斤大草魚，蛇皮袋里裝著大米，兩壺油，還有一壺酒。三隊的會計叫武柏青今天負(fù)責(zé)送慰問品去。</p><p class="ql-block">看到我們來后，柏青埋怨地說：“叔子啊，你趕點忙唦，我們把東西送去了還要弄出來了晚飯好吃呀，這時候都一點多鐘了。”</p><p class="ql-block">武書記是他嫡親的叔子，說道：“慌個么事？又不是搞十碗，幾下子就弄熟了，還怕晚飯沒得吃的呀？”</p><p class="ql-block">武書記邊說邊往車上爬，上去后回頭伸出手把我拉上了車，我們就在手扶車廂邊的架子上坐下來，司機把車開往沔監(jiān)公路上去。路又不平，車廂里像簸簸箕似的，忽上忽下，顛簸得厲害，腹腔里的內(nèi)臟都扯得疼。</p><p class="ql-block">這時候頭頂上的云層越來越厚了，又起了北風(fēng)，手扶拖拉機雖說是開的不快，但還是有很大的一股風(fēng)迎面刮來。我的棉衣覺得有點單薄，好像這冷風(fēng)直接吹進了我的衣服里面去了。我把石頭的大衣打開穿在了身上，果然是大不一樣，立刻就沒有先前那么冷了。我很感謝玉芬對我想的周到，要不是這件軍大衣，我的身上會被風(fēng)吹得冷過氣。</p><p class="ql-block">手扶開到沔城后下了公路，轉(zhuǎn)彎是一條稍微窄點的鄉(xiāng)間公路。這條鄉(xiāng)間小路雖說看似一般沒甚出奇，但它曾經(jīng)是老沔陽城關(guān)的官路，那時候是很輝煌的。前面不遠就是官路公社所在地，石垸大隊屬官路公社管，還在前面約有大幾里路。</p><p class="ql-block">不一會車子開進了石垸大隊，司機在一家農(nóng)戶門口停了下來。他們?nèi)バ稏|西，武書記說：“老周同志，我們到工地上去吧?！?lt;/p><p class="ql-block">我脫下了軍大衣，交給了司機，囑他交給二隊的石頭。就隨著武書記往北面大垸子走去。這石垸大隊土地寬闊，由于緊靠排湖，地勢低洼，屬于那種冷浸田，種水稻產(chǎn)量不高。石垸這里基本上沒有幾畝白田，全都是種植的水稻。水稻一年兩季，割早插晚的季節(jié)，石垸大隊里忙得昏天黑地，先要割早稻，早稿割了放在田里翻曬干后就要收捆，運回到隊禾場上堆起來，等這段時間忙完了以后再脫粒。田里空了就得灌水耕田，犁耙耖子不停地耕作。后來有了機耕船，整田的速度快了一些。把田整好了，就開始插晚季稻。過去提倡不插八一秧，可石垸的水田多，不說是八月一號以前插不完，一直插到十五號都還沒有辦法全部插完。</p><p class="ql-block">由于石垸大隊的水稻田多，每年賣給國家的稻谷在全縣是最多的大隊，這里就成了全縣農(nóng)村學(xué)大寨的先進典型。后來石垸大隊的事跡被省里曉得了，省里就派了一支工作隊在石垸駐隊。名聲越來越大，成了全省農(nóng)村學(xué)習(xí)的先進典型。</p><p class="ql-block">這省委工作隊在石垸駐了一年，確確實實地知道了石挖大隊這個先進典型來之不易，特別是割早插晚這一個多月里，所有的勞動力都是日無日夜無夜的拼著命在干活。在這最繁忙的時候，卻是全年最熱的那幾天，水田里的水都曬得發(fā)燙，好像是城里的人洗桑拿一樣，小腿子在水里泡著燙得難受不說，火上加油的是那成堆的嗎蟥時不時地叮在腿上吸蟲，用手使勁都揪不下來。紅火大太陽曬得人氣都喘不過來，還得要費大力氣干活。這割早插晚農(nóng)村里又叫搞雙搶，這可真的是像在搶火一樣，這可是農(nóng)民一年上頭最勞累最難受的時候。</p><p class="ql-block">尤其令省委工作隊他們感動的是，那些一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們，不像城里這大的伢兒還正在爺姆媽懷里撒嬌，她們可得要起早貪黑地干活，每天頂著毒辣的太陽，面朝蒸汽，腳下是燙人的水溫，上蒸下炕，佝著腰割谷、插秧，半天下地腰酸背痛站都站不起來。一早晨下田后身上就不干汗。而且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的覺。割早插晚忙完，人都像脫了一層皮，個個曬得黢漆抹黑的，瘦了一大圈。</p><p class="ql-block">省工作隊的同志看這些鐵姑娘遭孽，割早插晚忙完了，就想讓她們輕輕松松游樂一下，省里來了一輛客車，把二十幾個鐵姑娘們送到武漢去旅游觀光。沒有想到她們在武漢玩了幾天回來以后，一個個都不想活了，都要去尋死。她們的父母親不知道她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一個割早插晚累死累活的都過來了，怎么去武漢大城市里玩了幾天還要去尋死呢？</p><p class="ql-block">后來經(jīng)過耐心地詢問，一個姑娘流著眼淚說：“原來以為天底下人都像我們一樣遭孽辛苦，哪曉得到了武漢一看，滿大街的人都在玩，一個個青絲白打扮，隨么事都不做。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們這活到有個么意思？一生下來就是做事做事，這事什么時候做得完啦？那活到有個么好處？不如干脆死了還好些?！?lt;/p><p class="ql-block">后來省里的工作隊知道了這伢們的心理，他們也感動得流淚。就盡量想辦法改善一下他們的勞動環(huán)境，減輕一點他們的勞動強度，盡力推行機械化作業(yè)。并對那些低洼水田，水稻收成又不好，經(jīng)過農(nóng)業(yè)專家們的考證，認(rèn)為對這低洼地進行改造，挖成漁池，實行以糧為綱，全面發(fā)展，這樣減少一部分水稻種植面積，也可以大大減輕石垸大隊勞動力的勞動負(fù)擔(dān)了。這個計劃報經(jīng)省里研究同意后，今年農(nóng)閑，把全鎮(zhèn)的勞動力抽來給他們挖漁池了。</p><p class="ql-block">我和武書記向前走了三里多路，只見前面一大片黑鴉鴉的盡是人頭在流動，大幾百畝田的面積，人們都在挖土、挑土，緊張地忙活著。</p><p class="ql-block">來到了武垴大隊的段面，這里的勞動力看到支部書記來了，一些人都和他打招呼，說：“書記呀，你看我們幾遭孽呀！天寒冷月，一天到黑累死個人，帶沒有帶點好東西來慰問我們一下的呀？”</p><p class="ql-block">武書記笑著說：“各個小隊都安排好了的，吃晚飯讓你們痛痛快快飽餐一頓。”</p><p class="ql-block">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問道：“武書記，你今天怎么還帶了一個人來了，他是來做么事的呀？”</p><p class="ql-block">武書記向大家介紹了我，說：“這是老周同志，他是奉鎮(zhèn)里和公社黨委的委派，來給我們宣傳上面政策的?！?lt;/p><p class="ql-block">我揚起手向大家打招呼：“大家都辛苦了！”</p><p class="ql-block">挖土的把挑土的人菀子里上滿了，那人就挑起來往外走，流動性很大，沒有時間停下來說話。這里中間是漁池，四邊是圍堤，挑土的距離不是蠻遠，圍堤的坡度也不是蠻大，應(yīng)該說這個工程的勞動強度不是很大的。</p><p class="ql-block">記得七0年我從周幫油廠回來了，上了一次東荊河大堤的加固工程，取土的地方又遠，挑到堤邊上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了，還有一二十米的坡子爬上去。我挑上去了以后連氣都喘不過來，心慌氣促，身上的汗像水珠子似的往下掉。再挑時我跟上土的說：“你幫我少上點，我挑不動，挑上堤去我氣都喘不過來。”</p><p class="ql-block">挖土的笑著說：“我給你上的只有別人的一半，再上少了你不怕別人笑話??？”</p><p class="ql-block">我無奈地說：“別人要笑還不是讓他笑啊，我力氣小了有何法呢？”</p><p class="ql-block">他果真在我菀子里只上了半菀子，剛把菀子底蓋到。路上碰到轉(zhuǎn)來的人，看我只挑了一點嘎，就笑著說：“載陽，你一個大男勞力挑這點土，你還好意思吧？"</p><p class="ql-block">我掩飾地說：“剛剛和別人碰了一下，把土落出去了?！?lt;/p><p class="ql-block">這挖漁池的工地并沒有上東荊河挑堤那么吃虧，但因為他們都是分了段面的，收工后計工員要來收方的，根據(jù)他們勞動的土方數(shù)量記工分、領(lǐng)補助的，所以他們都是滿上快跑，實事求是的說，要是叫我來挑的話，不要兩個回合我就奈不何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正在發(fā)愁用什么方式在這里進行我的宣傳活動，大家都在忙的黑汗水流，不可能停下手里的活來聽我夸夸其談吧？不聽我講那我來干什么？不就是來要把上面的文件精神貫徹下去嗎？至少要讓大家知道六十條的精神實質(zhì)和大致意思吧！要么等人們中途休息的時候再講？那中途休息能有好大一會兒功夫，天氣又冷，做事的時候身上都發(fā)了熱，停下來時間長了就會發(fā)冷，未等我講兩句，人們又要開始做事了?？磥碇挥型砩鲜展ち嗽诖蠹页燥埖臅r候開講了，可大家勞累了一天，吃飯的時候哪還有心思聽我講些大道理呢？</p><p class="ql-block">我正準(zhǔn)備找武書記商量想辦法如何開展宣傳活動的時候，緊挨著武垴的潘壩大隊的工地上的廣播響了，大隊書記肖沛清正在廣播中講工地上的進度情況，表揚好人好事，希望大家一鼓作氣，力爭在元旦節(jié)前后全都完成這次的挖漁池的任務(wù)。</p><p class="ql-block">我心中一喜，這高音喇叭大廣播好?。〈蠹颐Υ蠹业?，我可以講我的，兩不誤！我問武書記，我們武垴大隊的廣播在哪里？武書記說：“我們武垴沒有裝高音喇叭?！?lt;/p><p class="ql-block">我說：“哪我來了怎么樣給大家作宣傳呢？''</p><p class="ql-block">武書記想了一下，高興地說：“我們就借潘壩大隊的廣播講，這樣兩個大隊的人都聽的到。”</p><p class="ql-block">我一想也是的，喇叭就在這兩個隊的中間，兩個大隊的人邊做事邊聽廣播一點問題都沒有。我說：“武書記我和你去找一下肖書記，把這個事情商量一下?！?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笑著說：“那有么問題呢？你本來就是潘壩大隊的工作隊，你這一講，把兩個大隊的宣傳任務(wù)都完成了，肖書記高興還來不及呢！”</p><p class="ql-block">這漁池工地的垱頭上用蘆席簾子搭了一個小棚子，高音喇叭的播音室就在里面，武書記和我向棚子里走去。路過四隊和七隊的地方，那里的勞動力都認(rèn)識我，大家都很熱情的跟我打招呼，使我很受感動，這農(nóng)民的淳樸熱情確實挺感人的。</p><p class="ql-block">我們兩個來到棚子里，肖書記剛好講完了，廣播里開始放音樂，放的是“太陽出來照四方”的電影歌曲?？吹轿襾砹?，肖書記高興地問道：“老周，沒有聽說你來呀，你怎么來了？”</p><p class="ql-block">我說：“公社黨委指派我來武垴大隊宣傳六十條文件精神的。我想借用你們的高音喇叭講一下，有不有什么問題呀？”</p><p class="ql-block">肖書記笑著說：“你到武垴去宣傳，我們潘壩怎么沒宣傳呀？那正好一搭兩就，我們兩個大隊的人都可以聽一下上面的文件精神。”</p><p class="ql-block">我遲疑了一下，我到武垴搞宣傳是組織上指派的任務(wù)，可洪主任他并沒有安排我在潘壩大隊作宣傳呀？他如果知道我給潘壩大隊宣傳，他又會怪我越權(quán)的。我說：“我的任務(wù)是武垴大隊，你回去了不要跟洪主任講，說我是在潘壩大隊廣播里講的。洪主任這個人原則性很強，他沒有指派我做的事我做了，他會說我無組織原則的?！?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笑著說：“這個你放心，我來替你解決這個問題?！?lt;/p><p class="ql-block">回頭對肖書記說：“謝謝肖書記給我們提供了廣播設(shè)備啊！”</p><p class="ql-block">說后，他便關(guān)掉了音樂，在擴音器里講道：“武垴大隊的社員同志們，大家辛苦了，現(xiàn)在我們請縣委工作隊的周載陽同志給我們宣講高層的人民公社六十條文件精神。老周同志這次是受公社黨委的安排，特地來我們大隊做宣傳工作的，這個講話精神十分重要，請大家一邊辛苦勞動，一邊注意認(rèn)真地聽老周同志的講話。下面由周載陽同志給大家講話?！?lt;/p><p class="ql-block">這潘壩大隊的人聽了，心想這還真是一個怪事呢，這老周明明是我們潘壩大隊的工作隊，怎么跑到武垴大隊去搞宣傳去了？再說這喇叭又是我們大隊的，他不跟我們講倒去跟隔壁武垴的講去了？他們武垴大隊的人能聽，我們?yōu)槭裁床荒苈牥。课覀兊挂犅犨@老周究竟在講些什么？</p><p class="ql-block">倒是武垴大隊是的人沒有覺得稀奇，因為這個宣傳活動是由他們的支部書記主持的，是專為他們宣傳演講的，所以一邊做事一邊聽到底在講些么東西？</p><p class="ql-block">我在廣播前坐了下來，肖書記和武書記為了不打擾我，他們都到工地上去和社員們一起參加勞動去了。</p><p class="ql-block">我拿出我的筆記本，開始講道：“武垴大隊的社員同志們，大家辛苦了！</p><p class="ql-block">我受公社黨委的指派，來到了武垴大隊宣傳落實六十條文件精神。人民公社六十條，大家并不陌生，因為這個文件產(chǎn)生于六十年代初期，后來因為那個特殊年代政治形勢的影響，這個文件未能得到很好的貫徹落實，有些非常好的政策規(guī)定，后來都把它作為資本主義的錯誤的東西進行了批判。因此給我們的思想上帶來了一些混亂，不知道究竟哪是對的，哪是錯的？比如說，我們農(nóng)民們家里的自留地，當(dāng)時就作為資本主義的尾巴砍掉了，我們自留地里種的蔬菜什么的被認(rèn)為是資本主義的苗遭到了毀壞。</p><p class="ql-block">再比如根據(jù)六十條文件精神，農(nóng)村人民公社改變了過去一大二公的搞法，變成了三級所有、隊為基礎(chǔ)的獨立核算形式，充分體現(xiàn)了社會主義時期的按勞分配的原則，實現(xiàn)了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的勞動分配體制。平均主義、吃大鍋飯不是共產(chǎn)主義的應(yīng)有涵義。</p><p class="ql-block">如何調(diào)動廣大農(nóng)民的勞動生產(chǎn)積極性，這是我們這次宣傳六十條的重點精神之一?，F(xiàn)在我們有的地方實行了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在我們的勞動過程中實行定額管理；生產(chǎn)隊里的企業(yè)實行個人承包，或者是合伙承包；還有的人摘副業(yè)承包，一年包干交多少錢，給記多少工分，多余的錢可以落入個人腰包，不足部分得由自己負(fù)責(zé)虧空，等等這些問題都是政策允許的?？傊痪湓?，就是我們大家都要覺得在農(nóng)村有了奔頭，生活有了盼頭，日子過得有了甜頭，我們的六十條文件精神就貫徹落實到位了。</p><p class="ql-block">我在武垴的宣傳活動還有幾天，大家有什么問題想和我共同研究探討的，歡迎大家多和我聯(lián)系，我們來共同學(xué)習(xí)和研究文件的精神實質(zhì)……”</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外面干活的人有不有人在聽，或者是能不能聽得進去，我只一古腦地在播音棚里講，也不曉得自己講的效果究竟如何？</p><p class="ql-block">我的講話完了，在擴音器里又給他們放上了音樂。我走出小棚子，這時候潘壩大隊工地上正在工間休息，七隊的隊長苗其達說：“老周啊，你吃家飯屙野屎，你怎么跑到武垴大隊搞宣傳去了？”</p><p class="ql-block">我說：“這是上面安排的?！?lt;/p><p class="ql-block">苗永發(fā)說：“今天就在我們這里吃飯，今天晚上我們改善生活加餐。”</p><p class="ql-block">我說：“那好??！我本來就是七隊里的人嘛?！?lt;/p><p class="ql-block">大家又要開始干活了，我于是拿起一把鐵鍬，就在七隊里和大家一起勞動起來。</p><p class="ql-block">因為在七隊里，我天天都和他們在一起勞動，這種場面是很尋常的。</p><p class="ql-block">沒過一會兒，武書記看我在這里不回去了，就跑過來找我，說：“老周同志，你雖說到武垴是臨時工作幾天的，但你今天還應(yīng)該是我們武垴的人。你要參加勞動，也得要到我們武垴去啊。你的宣傳活動不會就講了這半天就完成了吧？后面還有工作要做的，你得要和我們武垴的人打成一片，關(guān)系搞熟了好便于開展工作呀！”</p><p class="ql-block">我覺得武書記說的有道理，就跟七隊里的勞力告別，說：“我還是先到武垴那邊去，我現(xiàn)在的工作地點應(yīng)該在那里。”</p><p class="ql-block">其達說：“你工作要緊你去吧，等一下了我去找你來吃飯?！?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不用勞煩苗隊長，老周同志在我們那里工作未必還連飯都沒有吃的呀？我們那邊今天加餐?！?lt;/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小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上的烏云越積越厚，有一種暗淡的青黃色，工地上年紀(jì)大點的人說：“看這鬼天氣，只怕是會下雪了！"</p><p class="ql-block">武書記和我在武惱三隊吃了晚飯，看天氣不好，身上的衣服不多，如果下起雪來了恐怕會有點挨凍，在這里該做的工作都已經(jīng)做了，我想回到潘壩去，可是沒有車子回去，手扶第二天有事要到沔城去采購東西，沒有辦法，只能是在這里過一夜了。</p><p class="ql-block">晚上睡覺和武書記擠在一個被窩里，雖說是睡地鋪，地上堆了厚厚一層新鮮稻草，兩個人擠在一起到是十分的暖和。因為沒事干，晚上大家很早洗了就睡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人們就醒了，就都躺在被窩里說閑話。一個人出去解手了回來，進來說：“外面下起雪來了?！?lt;/p><p class="ql-block">武書記問：“下的大不大？”</p><p class="ql-block">那人說：“不大，下的雪子子”</p><p class="ql-block">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問我：“老周同志，你昨天講的承包副業(yè)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呀？要不要講什么條件呀？”</p><p class="ql-block">我說：“當(dāng)然可以呀，但是搞承包這個事也是有風(fēng)險的，你必須要能夠完成承包任務(wù)，如果完不成，你不但沒有落頭，而且工分都會減少，還不如種田好。”</p><p class="ql-block">另外一個中年男人說：“沒有金剛鉆，當(dāng)然就不要攬瓷器活了啊?！?lt;/p><p class="ql-block">三隊的隊長說：“如果大家都去承包副業(yè)了，那隊里的農(nóng)活哪個去做呢？”</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敢揭榜的都是些有本事的人，你以為只要想搞就能夠去搞的呀？他沒有一定的把握他承包個屁呀？真正承包的我敢保證不會有幾個人！”</p><p class="ql-block">睡在被窩里，飯又沒有熟，人們就躺著東扯西拉議論著六十條文件里的一些事，這是非常好的現(xiàn)存的一個座談會，我有意識把一些問題深入地引領(lǐng)下去，包括公社社員的權(quán)利、義務(wù)和責(zé)任都涉及到了。</p><p class="ql-block">炊事員的早飯燒熟了，喊大家起來吃飯，。大家一窩蜂的起來后，把被子卷好，把稻卓捆了起來，堆在門旮旯里，眾人的被子堆在稻草上面，大家拿著嗽口的牙刷牙膏和洗臉毛巾，到前面河邊上去洗漱?；匚堇飼r，武書記問我：“車子他們今天有事，可能要到晚上了回去，你今天怎么辦？”</p><p class="ql-block">我說：“那我今天就在你們這里參加勞動吧！”</p><p class="ql-block">武書記說：“你如果體力上奈不何，就到那壩埂子上去檢一下土，那個不需要趕忙，也不是蠻吃虧，還可以和他們說哈話，順便講一下你要傳達的文件精神?！?lt;/p><p class="ql-block">雪下的不大，紛紛灑灑的落下一些碎米粒的雪子子。早飯以后大家就頂著雪粒開了工，雖說是氣溫不高，但因為在做事，也不覺得冷。</p><p class="ql-block">這在壩埂子上檢土是工地上最輕松的一項活，一般都是年紀(jì)大的人在做。我因為力氣小，做事又不行，只好和這年紀(jì)大的人在一起檢土了。這檢土說的是輕松，其實時間長了也一樣的吃虧。這挑上來的土都是成整塊的，你得要用鍬把碎散扒平，然后打硪的好來把它夯實。</p><p class="ql-block">這壩埂子是兩邊往中間挑，潘壩和武垴緊挨著，兩個大隊里的人都和我打招呼。七隊隊長苗其達挑土上來后，走到我跟前說：“老周，中午到我們那里吃飯去??！”</p><p class="ql-block">我說：“好?。∧銈兪俏业哪镂堇锏陌??！?lt;/p><p class="ql-block">其達說：“就這說了，收工時我來找你?！?lt;/p><p class="ql-block">中午在七隊里吃的飯，覺得有種回到家里來了的感覺，互相之間熟悉，無話可以不說。</p><p class="ql-block">下午繼續(xù)參加勞動，有時候和挑土的人換一下去挑幾擔(dān)土。這菀子里的泥巴雖說不是很重，也有一個大幾十斤，并且大家行走的非?？?，我沒有挑幾擔(dān)土就身上開始冒汗了，那人看到我紅臉巴煞的，又接過他的擔(dān)子挑土去了。</p><p class="ql-block">在武垴三隊吃了晚飯，武書記對我說：“我在這里還要搞幾天，你回去以后可以找副書記龐小黑，在各個小隊里傳達貫徹一下文件精神，組織幾個座談會，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我估計你還有個幾天的活動就可以完成任務(wù)了。回去了以后有材料向上面匯報就行了?！?lt;/p><p class="ql-block">臨走時，石頭從二隊走來，二隊和三隊之間只隔了兩戶人家，他把我給他帶來的軍大衣遞給我，說：“麻煩你給我?guī)Щ厝ィ夷睦镞€有時間穿大衣？”</p><p class="ql-block">我連忙接了過來，心想你不想要，我還巴不得呢。我知道這都玉芬在關(guān)心我，怕我路上受凍，要不是這件軍大衣我還真的在車上受不了。</p><p class="ql-block">原本想讓手扶師傅把我送回潘壩去的，可是車子到武垴時就已經(jīng)黢漆抹黑了，我只好到玉芬家里去借宿，因為這是武書記昨天臨走時安排的。</p><p class="ql-block">師傅把我送到玉芬家門口就回去了。聽到我回來了，玉芬出來為我打開了門，用手拍著我身上的雪粒，關(guān)心地問：“冷嗎？”</p><p class="ql-block">我感激地說：“得喜有你這件大衣，不然會把我凍個透體涼?！?lt;/p><p class="ql-block">玉芬得意地一笑，說：“這男人在外面隨幾風(fēng)光，沒有一個女人招呼總是不行的！”</p><p class="ql-block">我說：“石頭娶到你真是他的幸福！”</p><p class="ql-block">“我要是你的老婆我會把你還安置得好些?！?lt;/p><p class="ql-block">“那是為什么？”</p><p class="ql-block">“因為我更喜歡你呀，是那種打心底里地喜歡！”</p><p class="ql-block">我嘆了口氣，說：“可惜我們無緣！”</p><p class="ql-block">她把大衣拿進了房里，我到我的套房里放下了我的挎包。這時玉芬拿了一個搪瓷臉盆出來打開了后門，到廚房里跟我打熱水我洗。</p><p class="ql-block">不一會她就端著一盆熱水放在一個獨凳子上，說：“洗了臉后把腳泡一下?！?lt;/p><p class="ql-block">我很聽話的“嗯"了一聲，就開始洗起來。</p><p class="ql-block">忽然后門傳來了拍門的聲音，我丟下毛巾，過去把門打開，只見爹爹抱著麒麟來了，說：“麒麟吵著要和他媽媽睡?！?lt;/p><p class="ql-block">玉芬從房間里出來，看見麒麟伏在他爹爹身上眼晴都沒有睜開，知道她爹爹的心思，接過兒子回房里去了，并故意很大的聲音把門關(guān)上了。</p><p class="ql-block">爹爹回他后面睡覺去了，我把后門關(guān)好，坐下來把腳泡進了臉盆里。這時候不知道玉芬怎么悄悄地來到了我的套房，低聲說：“我來幫你洗腳?！?lt;/p><p class="ql-block">我說：“你去引麒麟睡覺去，我自己來。”</p><p class="ql-block">她說：“麒麟本來就睡得好好的，是老頭子多心把他抱上前要我引他睡。他擔(dān)心你睡的我床上去了。”</p><p class="ql-block">我說：“老頭子也是太多心了，我們怎么會是那種人呢？”</p><p class="ql-block">玉芬氣憤地說：“老頭子太不尊重我了，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人？我什么時候給他兒子戴了綠帽子的呀？”</p><p class="ql-block">我勸道：“老人家是怕我們干柴烈火燒起來了?！?lt;/p><p class="ql-block">玉芬說：“我本來還沒得這心思的，既然把我當(dāng)強徒，那我干脆就偷的他看看！”</p><p class="ql-block">她一邊說一邊很親熱地跟我洗腳，說實在話，如鸞和我結(jié)了這多年的婚，她好像還從來沒有跟我洗過腳。</p><p class="ql-block">我開始時高低不要她幫我洗，可是她說：“你這冬寒冷月，雪天雪地一直從石垸幾十里吹回來，渾身上下恐怕都凍僵了，只怕你腰都彎不下來了。我這時也睡不著，就幫你洗一下，讓你身上暖和一點?！?lt;/p><p class="ql-block">她幫我把腳洗了，端起臉盆把水倒在了大門外面，她回房睡去了。</p><p class="ql-block">我急忙脫衣上床，床上的被褥都冷冰了，腳伸進去冰心骨冷。我脫下棉衣搭在腳頭，上面也不熱乎，冷得牙齒打咯咯。</p><p class="ql-block">這堂屋和廚房中間有一個露天過道，外面不斷的有冷風(fēng)從門縫里吹進來，更增添了我的寒意，隨怎么樣也都沒有辦法入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詩人、書法家。近年來從事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作品有《外事辦公室》又名《不解情緣》，46萬字已完稿成書。27萬字的《縣府往事》和42萬字的《人生冷暖》第一部已付梓成書。《人生冷暖》第二部已在美篇中再版?，F(xiàn)正在埋頭緊張創(chuàng)作多卷佚的《一抹煙霞》、《一幕煙云》、《一川煙雨》宏篇巨制，該小說反映了物資系統(tǒng)由盛而衰直至消亡的歷史過程。敬請廣大讀者諸友關(guān)注。</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