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字：朱寶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圖片：網(wǎng) 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閑人寫心】千年古鎮(zhèn)，岔河老街，這里的人們祖輩靠做生意、做手藝為生。地球上有萬千古街，我最愛老家老街；人世間有三百六十行，我最想記住的是老街三五十行。為了固化繁華老街景象、記住各行各業(yè)能工巧匠，擬分類對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老街手藝人、生意人等憶寫，留著紀念與您分享。今天憶寫的是老街唯一有文字記載、有著數(shù)百年祖?zhèn)鳉v史的手藝人——染匠。</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題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染匠就是染坊里染布師傅。說染匠必須要說到染坊，染坊一般是和紡紗、織布在一起。岔河老街魚米之鄉(xiāng)，沒沙沒布，上世紀六十年代，竟然有個染坊非常興旺，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著手憶寫“老街手藝人”時，覺得染匠與老街居民生活關系不大，打算把染坊列入其他行當。近日在“岔河人家”群有網(wǎng)友談到“缸瓦殘片”，我留言了，引出“染坊”一詞。研究文史的王總在群里@我，發(fā)了一段文字，讓我大開眼界更覺汗顏。生長在岔河老街，居然對老街染坊前世一點不了解，還有眼不識泰山，把染匠師傅排在眾“匠”之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總留言：“著名學者包世臣撰文說，岔河古柘塘地，居白馬、汜光兩湖之西壖，土廣而腴……土所產(chǎn)，集岔河。又水宜染藍，蘇?？兔褚园撞紒砭腿?，四至各百余里，所取給。遠孔道，冠蓋莫至。”我才疏學淺，對老家染坊沒有研究，對“包世臣”更是一無所知。請教“萬能”老師得知，包世臣，安徽涇縣人， 已經(jīng)250多歲了，清代舉人，散文家、書法家，學識淵博，對經(jīng)濟學，農(nóng)政、貨幣都有研究 ，對漕運、水利、鹽務等提出過很多有價值的見解，是許多封疆大吏眼中的“全才”幕僚 ……這樣一位重量級歷史人物在二百多年前就寫到岔河“水宜染藍”，染坊“冠蓋莫至”。而岔河染坊只有王家，難怪王家染坊幾百年興盛不衰，到六十年代還有那么多染缸在。王總留言寥寥數(shù)語，卻開啟了老家染坊多彩畫面回放鍵，讓我不得不刮目相看老街染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記憶中的老街染坊是老板兼染匠，姓王，兄弟二人打理生意，管理作坊親自下染房。老大名術(shù)友，老二名字記不清了。王家染坊分門店和作坊兩部分。門店在老街胡家澡堂子巷子靠西一點，座南面北兩間瓦房，對面是焦家，東側(cè)斜對面就是澡堂子大門，東邊隔兩家是賈振歐家。門店內(nèi)一排柜臺，后墻和兩邊山墻都是貨架。白布放一邊，染好的布放一邊。當年我父母皮匠攤子就擺在巷口杜三爺爺家門旁，距離染坊門店非常近。我們幾個小伙伴有時也會去門店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染坊門店和附近雜貨店、醬園店、小商店不同。其他店鋪只要開門，顧客就絡繹不絕，服務員忙不停。染坊門店，客人很少。常年只有老板或者家人一人看店。來到店里顧客經(jīng)常會看到老面孔，還有的說南腔北調(diào)話。那些顧客經(jīng)常從石橋碼頭上岸，拎著一個小包袱，旁邊“挑夫”挑著幾匹白布來到門店。過一會，丟下白布取幾匹染好的布，挑回石橋碼頭。從來沒看到老街人去染布。當時不懂外地人怎么知道這里有染坊，為什么會跑這么遠來染布？直到幾十年后的前幾天，王總在群里留言才算明白一點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家作坊是在老街有名的地標性建筑毛家小樓西邊。從二葷館對面百貨公司旁巷子向西，走不遠向右拐一點就到了毛家小樓前小院子，這個院子東西長南北窄。小樓西邊四五間房子是大得生藥房賈四爹爹家住處。與賈家房屋相連的是一排橫在小院子西頭南北走向的房子，這片就是王家染坊。也許是王家考慮到鄰居通行，橫在院子西邊房子有一間沒有門，像走廊房，靠近北邊是一個很大的鍋灶，鍋灶南邊邊是行人通道。走廊房西邊又是南北寬四五米，東西長幾十米長的小巷子，一直通到糧管所碼頭河灣東岸，向老米廠南門去的路上。巷子南測是糧管所大院后墻，巷子北面住好幾戶人家。住戶北邊是老米廠院子。走廊房西北是王家大院和其他幾家住戶和院子。王家院子里豎著用毛竹竿子搭起的一片七八米高涼布架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家作坊由四間房屋組成，包括走廊房和與它緊挨著聯(lián)通的三間面南房屋。走廊房里大鍋灶是染坊必備的，灶門朝東，燒柴火，鍋口直徑1.5-2.0米，高0.8-1.0米。大鍋西邊有口大水缸，口徑1.5米左右。與走廊房相連的南邊三間房屋，西邊兩間之間沒有隔墻，有兩個長木架子和寬大的木案板，是用來整理布匹用的。還有四五個直徑1.5-2.0大染缸等。最東間是倉庫保管室，印染半成品，染料等都放在里面上了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染坊是根據(jù)需要不定期開缸染色。染匠師傅除了王家兩個老板和家里人，還有一二個幫手?？腿怂蛠泶镜亩酁槊薏?，少數(shù)為麻布，老板根據(jù)客人來料多少，顏色要求，分批分色安排印染。每次開缸，先將要染的布料放進鍋旁邊水缸里泡一泡以后，將布料放入旁邊大鍋沸水中煮一段時間，去除布料上的漿料、雜質(zhì)或殘留油脂，使布料更容易吸收染液。煮后撈出洗凈、晾干。浸染前都得先熬煮染料，染色原料 主要是天然植物，如靛藍草、茜草、梔子等。按比例加水熬制成染液，部分染液會加入明礬、醋等媒劑固定顏色。將燒煮好的染液冷卻后，再把處理好的布料放入染液中反復浸泡、翻動，讓布料均勻吸色。這個過程是染匠師傅最費力、最辛苦更是最需要經(jīng)驗的時候。我們看過王家老大老二染過布，他們套著長長的皮手套，穿著皮圍裙，臉上蒙著黑面巾就露出兩個眼。有時手上還拿著一個木棒子，不停地在染缸里翻攪。以上過程統(tǒng)稱為浸染。有時候客人要染深色，就要 “多次浸染”，也就是每次浸染后撈出晾干，再重新放入染液，重復數(shù)次直至達到所需顏色深度，如深藍色就需要多次浸染。那個時候沒有儀器檢測，全憑染匠經(jīng)驗。煮染料是憑經(jīng)驗，它決定布料會顏色和會不會悼色。浸染更是要經(jīng)驗，常常看到染匠們在浸染時，雙手繃緊一片布，迎著亮光看了又看。以后又放進染缸翻攪，值到他們覺得染好了才停下。定色以后會把布料從染缸取出，放到另一個清水染缸反復漂洗，去除浮色。有時候還會在漂洗時加入少量明礬水等鞏固顏色。再拿到另一個清水缸漂洗，直到浮色全部漂干凈，才能拿出去晾干。晾布，是染坊比較簡單的活，不過在我小時候，感覺很神秘。要把一捆濕漉漉布晾到七八米高的架子上，就用一個長竹竿就能挑上去，還能放得舒舒服服，怎么能做到的？我從來沒看過，只是看收布料很間單，扯著一面慢慢地往下拉就行了。最后一道工序是整理布，那都是染坊女人做的。整理好染過的布，又放到門店，準備客人來取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時候我們小伙伴們捉迷藏都喜歡到染匠坊，大染缸后面、晾布棚里是最好躲藏的地方。不過也最容易把手和衣服就弄黑了。那里還很臭，尤其是煮布染色的時候，那一片空氣里都飄著奇怪的臭味，現(xiàn)在想起老都能聞到，很臭很臭。當初看到染匠師傅臉上蒙上黑布感覺好玩，現(xiàn)在想想，染匠們?nèi)静嫉臅r候，被臭氣熏得該多難受？如果染坊放到現(xiàn)在，估計電話要打爆了“環(huán)保熱線”……自從1969年老街下放，后來很多做生意做手藝人回來了都重操舊業(yè)，唯獨再沒看到染坊門店開門，鍋灶冒煙，晾布架涼布。從此王家染坊祖?zhèn)鲾?shù)百年染匠手藝從老街消失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染坊消失了幾十年，染匠手藝失傳幾十年，可當年染坊的模樣，染坊的氣味，染匠師傅染布時的神情，仍然在我大腦里存放。感謝王總提供信息，讓我對老家染坊、老家染匠師傅有全新的認識。無論是不是老家“水宜染藍”，染坊“冠蓋莫至”，老街染坊已有著數(shù)百多年歷史，早已名揚蘇南方圓百里是歷史存在的。王家染坊師傅祖?zhèn)魇炙嚁?shù)百年，并且是老街手藝人中唯一有文字記載的祖?zhèn)魅窘尺@是肯定的，這樣的師傅，這樣的染匠，能不排在眾匠之首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幸福方圓（朱寶樹）</p><p class="ql-block"> 2025年08月07日</p><p class="ql-block"> 北京 寬心居</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