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茫茫沙漠,看不見任何生命。沙漠表面覆蓋著一層細碎的玻璃碎片。</p><p class="ql-block"> 我,田小芹,每一腳都踩在碎玻璃片上,兩只腳被碎玻璃割得發(fā)出哧哧的聲響。我的腳被割一次,心就揪扯一次。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身后留下一串串深紅的腳窩。</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guī)а淖阚E,是沙漠的一種景色。</p><p class="ql-block"> 我找不見自己的頭臉和軀體,睜開眼睛是腳踩碎玻璃片子,閉上眼睛是碎玻璃片子割腳。我的心不停地被揪扯著,我拼命瞪大眼睛,努力擺脫這該死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 一間空蕩蕩的大房子里,只睡著我一個人,東邊的門虛掩著,門口的景物復雜,滲透著神秘。我睡的地方還有門,是西門,門一會被推開,我趕緊關上,一會又被推開,我再關上,連續(xù)數次,我探出頭去,尋找推門者,卻不見蹤影,但我明白這人是汪大川。他不肯露面,卻只是推門,他從東門而來,在東門他得罪了有權位的人,那人要陷害于他,他近日必有不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恐懼不安,因為那扇關不牢的房門。</p> <p class="ql-block"> 京城的站前餐館,有三個從北方油城來的人,其中一女性是我,田小芹,與另外兩個寫文章的作者同往鄭州赴文學筆會。</p><p class="ql-block"> 坐了一夜的火車,已疲憊不堪,心律過速跳到一分鐘120次以上。我抬不起頭睜不開眼,兩條胳膊交疊,放在車坐前的茶桌上,頭重重地枕在上面。我閉上酸澀的雙眼,便出現了一座拔地穿云的大山。山極陡峭,赭紅色的山石冒出了一身冷汗,山石的縫隙間廖廖幾株綠草,一株草的下面有一小泉眼,泉水如淚點點滴滴,聚在山腳下的石頭盆里。水清如明鏡,可見石底。</p><p class="ql-block"> 忽爾,泉變成了我的眼睛,盛水的石盆變成了我的心。</p><p class="ql-block"> 都愿將人心比作大海,我心卻如石盆。</p><p class="ql-block"> 盆雖小,水則清,絕無半點雜塵。</p><p class="ql-block"> 我自己的淚,沖刷著我的心,我自己的心,盛著我自己的淚。</p> <p class="ql-block"> 似睡非睡,來到陽臺,將頭探出窗外,樓下有一人向我招手,示意我從五樓跳下去,說下面有水,不會摔死。我不敢跳,渾身發(fā)抖,但又想跳,樓下那人還在不停地招手,我正經不住誘惑想跳,想到了女兒和家人老胡子,便努力控制自己不跳,不跳,說什么也不能跳,還不到跳的時候。</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看清樓下那個引誘我的人,也沒看清那人是男是女,更不知道他是出于好心,還是歹意。我終于管住了自己,靜靜地睡了,睡得很香很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