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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相逢】S101游小記

菩提慧心

<p class="ql-block">圖 文｜菩提慧心</p><p class="ql-block">?美篇號｜6891700</p>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研究生畢業(yè)的禮炮聲仿佛還在耳邊，六月十六日清晨，女兒把學(xué)位帽塞進背包，把方向盤交給自己。七點整，烏魯木齊的晨光落在她睫毛上，像一枚小小的金葉。我和妻子坐在后排，像兩個剛被“錄取”的新同學(xué)，跟著老師去遠(yuǎn)方實習(xí)。</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出城的路口擺著兩條選擇題：</p><p class="ql-block">A. 連霍高速，平坦迅捷，兩個半小時直抵安集海；</p><p class="ql-block">B. S101國防公路，丹霞、河谷、雪嶺，時間翻倍。</p><p class="ql-block">女兒敲著方向盤：“百里丹霞在修路，肯斯瓦特、鹿角灣都得繞行，可能要多花三小時?！?lt;/p><p class="ql-block">我看看妻子，妻子看看我，又一起望向后視鏡里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那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年假陪我們。于是，我們不約而同地笑了：“繞吧，路長，時間也長?！?lt;/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S101像一條被風(fēng)揉皺的紅綢帶。齊古大橋橫跨硫磺溝，橋身銀灰，橋下焦紅的巖層像一頁頁被歲月翻舊的地質(zhì)書。女兒停車，讓我們站在橋中央拍合影。風(fēng)從峽谷深處涌上來，掀動妻子的絲巾，也掀動我鬢角的白發(fā)。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所謂“畢業(yè)”，不僅是她的，也是我們的——我們仨一起從“家長—孩子”的舊課堂里畢業(yè)了。</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再往前，百里丹霞觀景臺被施工擋板圍住。繞行的小道塵土飛揚，輪胎碾過碎石，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年邁的關(guān)節(jié)。妻子把車窗搖下一條縫，灰塵立刻鉆進來，她卻大笑：“這才是新疆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正午時分，肯斯瓦特水庫像一塊跌落在群山間的翡翠。我們沿著堤岸走，風(fēng)把水面吹出細(xì)碎的皺紋。女兒蹲下身，把手機鏡頭貼近水面，說要拍“水里的天空”。我望著她的側(cè)臉——那輪廓早已脫去稚氣，卻仍保留著孩提時專注的神情。妻子悄悄牽住我的手，掌心濕熱，像握著一杯剛沏好的茶。</p><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鹿角灣的草坡一片嫩綠，幾匹馬低頭吃草，尾巴一甩一甩。女兒提議騎馬，我和妻子連連擺手。她便獨自跨上一匹栗色小馬，沿著緩坡小跑。風(fēng)把她的笑聲吹得四散，像蒲公英。我舉起相機，卻遲遲沒按下快門——我想把這一幕留在視網(wǎng)膜里，而不是存儲卡里。</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傍晚六點，我們終于抵達(dá)安集海大峽谷。夕陽把峽谷切成兩半：一半是燃燒的橙，一半是沉靜的藍(lán)。女兒站在懸崖邊，張開雙臂，像要擁抱整個天地。我和妻子站在她身后三步遠(yuǎn)的地方，像當(dāng)年站在幼兒園門口，目送她第一次獨自走進教室。</p><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夜宿奎屯。窗外是陌生的街燈，窗內(nèi)是熟悉的呼吸。女兒在浴室哼歌，妻子坐在床沿縫白天被荊棘刮破的褲腳。我翻開地圖，用紅筆圈出明天的賽里木湖，又在這一天的軌跡旁畫了一顆小小的星。</p> <p class="ql-block">（九）</p><p class="ql-block">關(guān)燈前，女兒把今天拍的照片導(dǎo)入電腦，屏幕亮起，像一塊夜光石。她指著其中一張——我們仨在齊古大橋上的背影，說：“等你們老了，我就帶你們走慢一點的S101?！?lt;/p><p class="ql-block">妻子笑出了眼淚，我假裝揉眼睛，悄悄把淚抹在手背。</p><p class="ql-block">?（十）</p><p class="ql-block">窗外，奎屯的夜色安靜而遼闊。我知道，明天還有一整片賽里木湖的藍(lán)在等我們。但此刻，我只想記住這一天的顏色：丹霞的紅、水庫的綠、峽谷的金，以及女兒眼睛里那束不肯熄滅的光。</p><p class="ql-block">原來，旅行的意義不是抵達(dá)，而是把一路的光，收進心里，再帶回日常。</p> <p class="ql-block">——謹(jǐn)以此文，紀(jì)念我們仨的“畢業(yè)旅行”第一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