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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記憶】一張遲到的紙條

雪蓮

<p class="ql-block">  一九八八年的深秋,風(fēng)里已經(jīng)帶了些扎人的涼意。那天收到哥哥的信,說他在西安半坡的一家電熱毯廠給我找到了一份臨時工的活,說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馗傻竭^年。我沒敢多耽擱,翻出那個洗得發(fā)白的軍綠色帆布包,拾掇了幾件干凈的換洗衣物,又把母親塞給我的幾十塊零錢仔細(xì)疊好揣進(jìn)貼身的口袋,第二天天不亮就踩著露水動身了。</p><p class="ql-block"> 長到十八歲,我還從沒踏出過那片圍著青山的村子,連火車都沒有見過,此刻揣著對大城市說不清道不明的憧憬,還有一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熱乎勁兒,竟也不覺得膽怯,就這么跟著人流擠上了去西安的火車。綠皮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晃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終于在西安站臺上看到哥哥那熟悉的身影時,我攥著帆布包帶子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汗。他接過我手里的包袱,二話不說就往電熱毯廠的方向帶,哥哥給我買好被褥等物品就走了,我的第一段打工生涯,便在那排刷著灰漆的廠房前,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序幕。</p> <p class="ql-block">  廠里的人不算多,攏共也就十幾個和我年紀(jì)相仿的姑娘,配上兩位總是板著臉的主管。好在我打小跟著母親學(xué)做針線活,對縫紉機(jī)那嗡嗡轉(zhuǎn)動的鐵家伙熟門熟路,上手沒幾天,腳下的踏板踩得勻勻當(dāng)當(dāng),手里的活兒也做得順順溜溜,連主管都忍不住多夸了兩句“這丫頭手腳麻利”。廠房周圍挨著好幾家小工廠:東邊是家印刷廠,十來個穿著藍(lán)布工裝的男女青年總圍著轟隆作響的機(jī)器轉(zhuǎn),油墨味飄得老遠(yuǎn);西邊則是家汽修廠,七八個挽著袖子的小伙子整天在車底下鉆來鉆去,滿手油污也顧不上擦,聽人說他們老板是從江蘇來的,說話帶著軟乎乎的口音。這幾家廠子的人共用一個砌著水泥臺子的大飯?zhí)茫I上飯票,就能端著搪瓷碗找個角落落座,稀里嘩啦地吃得很香。</p><p class="ql-block"> 下班后,節(jié)假日或是周末,閑得發(fā)慌時,我總愛往半坡的圖書租賃處跑。幾毛錢租一本厚厚的小說,能蜷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看好幾天,那些鉛字里的故事,比廠區(qū)周圍的黃土坡要熱鬧得多。從廠里去圖書館得抄段近路,中途要穿過一片埋著老墳的坡地,墳頭的野草在風(fēng)里搖搖晃晃,偶爾還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叫,一個人走那段路,后背總免不了一陣陣發(fā)怵。</p><p class="ql-block"> 那天剛走出廠門,就撞見了汽修廠的那位小師傅。他高高瘦瘦的,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勞動布褂子,先前總在飯?zhí)门鲋?,見了我,他先露出點靦腆的笑,打了聲招呼,聽說我要去借書,眼睛亮了亮,笑著說:“巧了,我也正要去,剛好同路?!蹦且宦匪麤]多說什么,就走在我旁邊半步遠(yuǎn)的地方,可聽著他踏實的腳步聲,我心里的慌張竟悄悄散了,連墳地的風(fēng)都好像沒那么涼了。</p><p class="ql-block"> 那時幾個小工廠的年輕人,下班后總愛湊在宿舍門口的空地上玩。有人蹲在石頭上下棋,棋子敲得啪啪響;有人坐在馬扎上織毛衣,竹針勾出細(xì)碎的聲響;更多人圍著看打撲克,輸贏間的笑罵聲能傳到老遠(yuǎn),像我這樣安安靜靜捧著書看的,反倒成了少數(shù)。小師傅在人群里總是不太起眼的那個,性格溫和又謙虛,誰有難處總樂意搭把手。有回我們宿舍的姑娘發(fā)燒,他聽說了,二話不說騎著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自行車,跑老遠(yuǎn)的藥店買回退燒藥,硬要塞給人家,姑娘要給藥錢,他紅著臉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他人品好,模樣又周正,濃眉大眼的,笑起來嘴角還有個淺淺的梨渦——偏偏這一帶廠子都是女工多、男工少,不知不覺間,我便常常在人群里找他的身影。他似乎也挺在意我,總一本本往我這兒送書,說自己看完了沒空還,讓我看完了他再去還。那些書,竟都是我先前閑談時提過喜歡的類型。次數(shù)多了,我心里難免犯嘀咕:他是不是故意的?臉一熱,又趕緊低下頭翻書,可心里那點甜絲絲的滋味,卻像泡了蜜的水,悄悄漫開來??偸芩疹?,我心里過意不去,下班后便常在路邊的水果攤買些便宜的蘋果、橘子,不好意思專門給他,就趁他宿舍有人時送過去,紅著臉說“給大家分著吃吧”,然后轉(zhuǎn)身就跑,背后能聽到他同屋小伙子們起哄的笑。</p> <p class="ql-block">  有一回我去哥哥那兒玩,兄妹倆說說話就忘了時間,回來時剛好趕上五路電車的末班車。車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沉下來,心里正犯愁——從半坡公交站到我們宿舍還有好長一段土路,這會天早就黑透了,路邊的路燈忽明忽暗,那些曲里拐彎的小巷子藏在樹影里,像張著嘴的怪獸,我一個人走還是有些害怕。正攥著衣角琢磨著該怎么辦,車“哐當(dāng)”一聲到站了,我磨磨蹭蹭地下了車,抬眼就看見公交站的路燈下,他正背著手站在那兒,見我下來,趕緊迎上來:“等你好一會兒了。”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咚”地落了地,連晚風(fēng)都好像溫柔了許多,踏實得讓人心頭發(fā)暖。</p><p class="ql-block"> 西安的冬天來得猝不及防,西北風(fēng)像刀子似的刮過臉,透著股鉆骨的冷。有次夜里沒蓋好被子,我不慎感冒了,第二天在車間里噴嚏打得一個接一個,鼻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手里的活計都差點做砸。正盤算著等下午下了班,找個附近的小診所讓醫(yī)生看看,他卻突然走進(jìn)了我們車間。主管問他有啥事,他指了指我,聲音不大卻很清楚:“我找她有點事。”說著便把幾盒用牛皮紙包好的感冒藥輕輕放在我面前的臺面上,低聲說道:“快把藥吃上吧,早點吃藥,感冒好得也快些?!蔽毅对谀莾?,看著他轉(zhuǎn)身走出車間的背影,臉頰燙得能煎雞蛋。那天及時把藥吃上了,第二天感冒竟真的好了大半,只是想起他站在車間門口的樣子,心跳總會漏掉半拍。</p><p class="ql-block"> 日子像車間里轉(zhuǎn)動的縫紉機(jī)輪,飛快地轉(zhuǎn)著,轉(zhuǎn)眼就飄起了零星的雪花,臨近年關(guān)了。不知從何時起,他仿佛離我越來越遠(yuǎn),碰面的次數(shù)日漸稀疏。好幾次去飯?zhí)贸燥?,我端著搪瓷碗在人群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尋不見他的身影;偶爾遇上,也是我們都快吃完了,他才匆匆推門進(jìn)來,低著頭扒拉幾口飯就走,連個說話的機(jī)會都沒有。說不清是他太忙,還是另有緣故,心里像塞了團(tuán)亂麻,理不出頭緒。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畢竟他是漢口來的,聽人說父母都在城里有正經(jīng)工作,在汽修廠也只是臨時落腳,等家里的工作安排妥當(dāng)便要回去的。我不過是個從山里來的丫頭,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家,彼此差距太大,他大抵也只當(dāng)我是個需要照顧的普通朋友吧。這么想著,心里的失落便像潮水下的石頭,一點點露出來,硌得人發(fā)慌。</p><p class="ql-block"> 電熱毯廠一停工,我也該回鄉(xiāng)了。臨走前那幾日,我總借著打水、買東西的由頭在廠區(qū)里轉(zhuǎn)悠,卻終究沒能再見到他。哥哥幫我把被褥行李捆成個大包袱,帶去他單位的宿舍了,說等我來年開春再出來打工時好用。坐在回家的火車上,窗外的風(fēng)景一點點倒退,像要把這段日子也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手無意識地往棉襖口袋里一摸,竟觸到一張硬挺挺的紙,折得方方正正,邊角都有些磨平了。誰會把這東西塞進(jìn)口袋?我心里納悶,小心翼翼地拆開,上面的字跡算不上漂亮,卻一筆一劃很認(rèn)真:“燕子你好!相處這些日子,見你善良溫柔,人品好,又聰明美麗,我很喜歡你。家里突然有事,我恐怕要提前回去了。下班后,我在廠后面的小路口等你?!蹦┪彩侨掌诰故鞘畮滋烨暗?。天啊!我怎么早沒發(fā)現(xiàn)這張紙?</p><p class="ql-block"> 火車“嗚”地一聲長鳴,震得人耳朵發(fā)麻。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jié)都泛了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紙面上,暈開了那些滾燙的字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沒多久,年關(guān)就到了。熱鬧的年節(jié)過后,始終沒尋到合適的活干。直到田里忙著插秧的時候,哥哥寄來一封信,說他在西安的工藝品廠給我找了份做首飾盒子的活計。這消息像一縷風(fēng),把我重新吹向了那座城市。</p><p class="ql-block"> 到西安的第二天,我沒顧上休息,徑直往半坡的汽修廠趕去??烧驹趶S門口,心里猛地一沉——老板已經(jīng)換了人,車間里來來往往的小師傅,我一個都不認(rèn)得。我拉住相熟些的工人打聽,又去問新來的老板,甚至找遍了附近常去的小賣部、路邊攤,逢人便描述他的模樣,可所有人都搖頭,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沒有他的通信地址。</p><p class="ql-block"> 就這么斷了聯(lián)系。仿佛他從來沒在我生命里出現(xiàn)過,過去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幻影。說不出的失落!這輩子見過許多人,走過許多路,卻再沒遇見過那樣的眼神,那樣的同路。他留在我生命里的,是半坡的月光,是公交站的燈影,是一張遲到的字條,和一場永遠(yuǎn)等不到天亮的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