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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洼里的光陰——奇石谷壺穴記

深山幽竹

<p class="ql-block">涼山州會東縣鐵柳鎮(zhèn)火石村的山褶里，藏著處奇石谷。抬腳入谷的剎那，像被無形的手輕輕牽引——滿谷的石、繞石的水，都成了天地派來的信使，正絮絮叨叨講著歲月深處的私語。</p> <p class="ql-block">石頭是這里最古的住戶。東一塊西一塊散落在谷中，有的蹲踞如大象，長鼻幾乎探進(jìn)水里；有的矗立似將軍，石棱間猶存揮劍的英氣。伸手撫過，粗糲紋路里全是時光的刻痕，像本翻舊了的日記，風(fēng)雨如何啃噬、歲月怎樣打磨，都寫在深淺不一的溝壑里。</p> <p class="ql-block">最奇的是那些壺穴，大小不一嵌在石上，像老天爺隨手鑿就的小水坑。湊近了看，里頭晃著細(xì)碎水光，藏著風(fēng)雨沖蝕的秘密——流水大抵在這兒回旋了千百年，才把硬邦邦的石頭，磨出這般溫柔的坑洼。</p> <p class="ql-block">鲹魚河就繞著這些石頭流淌。水勢不疾不徐，漫過石縫時帶起細(xì)碎聲響，像誰在低聲哼唱。沙礫被水流推著，在巖壁上拓下星星點點的印記，風(fēng)過時，這些印記仿佛都活了，跟著風(fēng)的絮語輕輕搖晃。</p> <p class="ql-block">蹲在石上歇腳時，指尖觸到冰涼石壁，忽然摸到些漩渦紋路。原來流水早把自己的模樣，刻進(jìn)了石頭的骨血里。遠(yuǎn)處山林在風(fēng)里沙沙作響，像是在接流水的話茬，一唱一和間，把四季輪換的故事全倒了出來。</p> <p class="ql-block">望著流水拐過石灘的弧度，心里忽然亮堂起來。自然從不論什么規(guī)矩：石頭要野得沒邊，流水要任性地繞，偏是這股不羈，撞出最鮮活的生命力。就像壺穴里的水，晃碎了天上云影，也晃散了心頭瑣事。</p> <p class="ql-block">往深處走，每一步都踩著新景致。風(fēng)掠過時帶起葉尖輕顫，陽光穿過枝椏在石上跳躍，連空氣里都飄著草木與流水混融的清潤。這哪是逛谷，分明是在聽天地寫詩——石頭是標(biāo)點，流水是韻腳，風(fēng)一掀，滿谷詩意便全掀進(jìn)了心里。</p> <p class="ql-block">走出谷時，衣角還沾著水汽?；仡^望，奇石谷藏在山坳里，像個沒講完的故事。原來最動人的景致從不在刻意雕琢處，就藏在石頭的憨、流水的柔，和它們?nèi)諒?fù)一日的絮語里，等著誰停下來，聽一聽自然最本真的心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