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寧夏中衛(wèi)城北，有一座特別的廟，叫高廟。它不像很多廟宇那樣平鋪在地，而是層層疊疊，像一座立起來的城，直直地往天上伸去。所以，它叫“高廟”，名副其實。我們到的時間已經(jīng)是傍晚了。好歹步行幾分鐘就到，就急急趕過去，眼瞅著高廟關(guān)了門，臨時決定明早晚點趕路，把高廟看過了再走。</p> <p class="ql-block">中衛(wèi)高廟，靜坐于寧夏中衛(wèi)城北，自明代起即默默佇立，早已是西北的著名古剎。高廟之所以名“高”，在于其建筑疊立，直指青空，層層疊加的廟宇層層而上，竟疊作三層，似欲將人間與天界連作一處。</p> <p class="ql-block">這廟從明朝就立在那兒了，幾百年風(fēng)吹日曬，樣子古樸得很。</p> <p class="ql-block">廟門進(jìn)不去只好在周邊溜達(dá)了，中衛(wèi)可是寧夏枸杞的產(chǎn)地，看著夜幕下人們歡快的活動，就知道這里的生活也是幸福快樂的。</p> <p class="ql-block">立于廟前，那層層屋檐重疊而上，幾乎使人仰面而視。</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就又奔到高廟保安寺，做了第一波參觀的游客。</p> <p class="ql-block">站在底下往上看，飛檐翹角，一層壓著一層，最高處都快碰到云彩了。走進(jìn)去，感覺不像進(jìn)廟，倒像在爬山。</p> <p class="ql-block">進(jìn)山門，迎面一座“無上法橋”小殿，此為凡塵起點。自此，開始向上攀登。一路拾級而上，穿過層層殿宇，每過一層，便似由塵世向天上更近一步。</p> <p class="ql-block">欄桿上、樹枝上，系滿了紅色的布條，新的鮮紅，舊的暗紅，層層疊疊。風(fēng)一吹，它們就輕輕擺動，像無數(shù)跳躍的小火苗，又像無數(shù)無聲的嘆息和呼喊。每一根布條，都系著一個故事，一個愿望，一個放不下的牽掛。</p> <p class="ql-block">這里臺階連著臺階，殿宇套著殿宇。老人們說，這高廟分三層，是有講究的：最底下是“人間”，供著我們熟悉的土地爺、閻王爺，管著生老病死、人間煙火；中間一層是“過渡”，佛家的菩薩、道家的神仙、儒家的圣人，都在這兒，像是連接凡塵與天界的驛站；最頂上那層，就是“天界”了，供奉著玉皇大帝，高高在上，俯視眾生。</p> <p class="ql-block">高廟香火，向來繁盛異常。無論何時，廟中各處香爐前總立著虔誠男女，手持一炷香火，閉目合十，默默祈愿。香爐里青煙縷縷不絕，盤旋上升，漸漸消散于天宇，將凡塵的祈愿與天界接通。廟內(nèi)欄桿上系滿層層紅布條，新紅與陳舊的暗紅交疊，仿佛承載了無數(shù)心愿、哀愁與盼望，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那些繚繞的煙縷，那些密密的紅布條，皆是凡人心中未了之愿，如一枚枚信箋，投寄于云端。人間所無法承受的，終究托付給了天聽。</p> <p class="ql-block">爬高廟，真得費點力氣。一層一層地往上走，腳下的市井喧鬧聲越來越遠(yuǎn)，頭頂?shù)奶炜諈s越來越近。</p> <p class="ql-block">階梯轉(zhuǎn)折處，便是一重天地：底層為俗世人間，中層供佛、道、儒三教圣賢，頂層則供奉玉皇大帝，儼然為天界之象征。我立于最高處的玉皇閣外廊下，俯視下方渺渺人寰，仰望頭頂那方高遠(yuǎn)天空，手撫冰涼木欄，身懸于上下之間，恍惚之間竟不知身在何處——此即高廟所喻示的“天上人間”罷！</p> <p class="ql-block">登臨高廟，登高遠(yuǎn)眺，上可仰望蒼天，下可俯視塵世，頓感人雖渺小，卻亦是立于天地間的存在。而香火旺盛之處，便是人心最深處那點希冀與敬畏的明證，縱然宇宙寂寥，人卻總要向高處寄去自己的心事。</p> <p class="ql-block">抬頭望，天是那么藍(lán)，那么闊，仿佛伸手就能摸到。</p> <p class="ql-block">人們把心事系在香火里送上云端，卻不知抬頭之間，自己已是天地間的一點微光。</p> <p class="ql-block">每爬高一層，心好像也跟著靜了一分，離凡塵俗事也遠(yuǎn)了一點。等終于爬到最高的玉皇閣，扶著冰涼的木頭欄桿往下看，整個中衛(wèi)城像攤開的棋盤，人如螻蟻，車似甲蟲。</p> <p class="ql-block">高廟的香火，從來都是極旺的。無論是不是節(jié)日，廟里頭總是人影不斷。大大小小的香爐前，永遠(yuǎn)站著人。有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有眉頭緊鎖的中年人，也有面容稚嫩的年輕人。他們手里捏著細(xì)細(xì)的香，點燃了，小心地插進(jìn)香爐，然后雙手合十，閉著眼，嘴唇微微動著，把心里的話默默說給天上的神佛聽。</p> <p class="ql-block">看著這旺盛的香火，心里頭很感慨。你說，神佛真的能聽到嗎？或許重要，或許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這繚繞的香煙，這滿目的紅布，是人心深處最本真的流露。是面對無常世事、生命困惑時，人們?yōu)樽约狐c起的一盞心燈，找到的一個寄托。再艱難的日子，人心里頭總得存著點念想，存著點敬畏，存著點向高處、向美好仰望的力量。這香火，燒的就是這份念想，這份盼頭。</p> <p class="ql-block">爐里的香灰積得厚厚的，新的香插進(jìn)去，青煙就一縷一縷地升起來，盤旋著，扭動著，越升越高，最后消散在殿宇的梁柱間，融進(jìn)高處的空氣里。這煙，看著輕飄飄的，卻沉甸甸地載著人間的悲喜：求平安的、問前程的、盼健康的、訴苦楚的、還心愿的……數(shù)不清的心事，都隨著這青煙，裊裊地向上傳遞。</p> <p class="ql-block">就站在那最高處，不上不下，不塵不仙，心里頭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天上人間”。高廟這精巧的構(gòu)造，不就是把人們心里對天地的敬畏、對超脫的向往，用磚瓦木頭實實在在地壘出來了嗎？人站在中間，渺小得像一粒沙，卻又實實在在地連接著腳下的大地和頭頂?shù)纳n穹。那一刻的懸空感，既是身體的，也是心境的。</p> <p class="ql-block">離開高廟，走下那長長的臺階，重新回到喧鬧的街市?；仡^再望那座懸在天地間的建筑，它依然靜默地矗立著，連接著地，指向著天。登臨其上，讓人看清了自身的渺小，也感受到了立于天地間的存在感。而那鼎盛的香火，則是最樸素的證明——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心深處那份對平安喜樂的祈求，對未知命運的敬畏，對超越塵世的精神向往，從未熄滅。它不玄妙，它很實在，就像那爐中升起的青煙，雖終將散于無形，卻真實地溫暖過、慰藉過無數(shù)在塵世間跋涉的靈魂。</p>